[网王]懦弱的温柔

　　清水汐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太肯定某一件事情。

　　人在低谷时期总是会冒出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低谷期，清水汐勉强算是承认——我对忍足侑士，是有喜欢的感情存在的。

　　但也许是迹部所说的雏鸟情结作祟呢？我又为什么那么肯定一定就是喜欢。

　　所以说从另一个误区走到另一个误区的清水汐依旧没什么变化——说到最后，依旧还是不想承认罢了。

　　只是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希望，小小的。

　　如果是我足够强大的时候呢？如果，如果不是雏鸟情结作祟，那个时候知道了我真的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呢？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会说出来试试看。

　　……迹部景吾曾经说过，恋爱是一个女孩子成长起来的方式，某些方面来看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平淡的日常在七月的炎热中像是融化在玻璃杯里的冰，总有一天会全部消融在水里，触手可及之处一片冰凉。当这份冰凉也被七月的炎热舔舐殆尽的时候，藏在杯子里的东西……就会浮现出来了。

　　“嗨，我们见过的吧？”

　　女孩眼底闪烁着真切的喜悦色彩，胸前粉红色的蝴蝶结翻飞出漂亮的花朵，展翅欲飞。夏日的阳光半打在她的帽檐上，织出俏皮而明媚的色彩。

　　不久前的下午清水汐刚刚见过这个女孩，那个时候她的身旁还有一个温柔专注的少年。

　　“也是来给朋友加油的吗。我也是来为侑士打气的哦。”她笑了笑，语气轻快，“不介意我和你坐一起吧？”

　　清水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即使是暑假还是有不少人到场来为忍足，或是为冰帝加油。

　　“嗯，我不介意。不过我的位置在后援会那边。”下意识地她没有说出自己是忍足君后援会会长这件事情。

　　女孩有些意外地看了清水汐一眼，迎上对方坦然的目光后她点点头，“嗯，没事的。”

　　清水汐带着她回到看台坐下，矢野馨有些好奇地看着女孩子，“新成员？”

　　“不是。我们碰巧遇到。”清水汐没有多说什么。

　　看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一口加热的油锅，彼此之间传递着兴奋和无法抹去的一丝燥热。女孩子，男孩子，冰帝特有的颜色占据了看台的大部分地方，说是声势浩大也不为过。

　　“新成员吗。可以给我让个位置吗，我和会长有些事情要说。”来晚的石原麻里微笑着对女孩这样说道。

　　清水汐明显看到女孩饶有趣味地看了自己一眼。探究的神色像是一根细小的针，几乎要刺进心里最隐秘的角落。

　　“不是哦，我不是后援会成员。”女孩摇摇头，“冰帝后援会会长吗，你很厉害哦。”她爽快地起身。

　　“不，这不是冰帝后援会，是忍足后援会。”石原麻里这样说着，面上一闪而过的羞涩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微弱的几近透明。

　　女孩子忽然笑了。“这样啊。”她点点头，思考着什么坐下来，冲清水汐眨眨眼睛，“我忽然也想起来些事情要和她说哦，可以等一会吗？”

　　“但是……”石原麻里看了眼手表，显得有些焦急。她的目光沉郁，看向清水汐时是满满的不赞同。“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忍足君的比赛要开始了，后援会的安排还没确认吧，会长？”

　　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的火药味。

　　“有耐心的女孩子会比较惹人喜欢哦。”女孩子笑眯眯地说着，眼里看不见一丝不满，“作为女朋友我什么都没做有点可惜，嘛不过我想侑士也不会介意这个。”

　　像是滴入油锅里的一滴水，短暂的沉寂后爆出劈里啪啦的巨大声响。

　　石原麻里愣愣地看着女孩子，矢野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现在可以给我点时间了吗？”女孩子看着石原麻里回过神来，眼底的光也沉寂下去。石原麻里鞠躬，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坐在女孩身旁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清水汐。

　　清水汐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同样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当她挽住自己朝石原麻里挥挥手的时候，神态是那样自然。“其实我并没有事情跟你说哦，纯粹的不喜欢她而已。”她附在清水汐耳边，姿态亲密。

　　如果是以女朋友的身份的话完全可以理解。石原现在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莫名心虚的清水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嗯。”

　　“你明白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哦。”女孩又很开心地说着，“从第一次就觉得你很合眼缘，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的名字是中岛怜子。”

　　“清水汐，请多指教。”

　　那个时候清水汐还不明白，这只是预示着一个开始。

　　从中岛怜子的身上她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那是她未曾到达的高度。无论是和石原麻里说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倨傲和挽住她时无法拒绝的亲昵，都精致的恰到好处。那是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因为具备足够的实力。

　　石原麻里没有出现，一直到最后，一直到日暮西山，蓝发的少年才踩着光晕的末梢出现在清水汐面前。

　　不，不能说是清水汐，应该是她身旁那个人。

　　“抱歉啦，想着你们网球部的人我不是很熟，所以让清水陪我等了一会。”中岛怜子蹦跳到忍足侑士旁边，这样说着。

　　“那真是麻烦了。”忍足有些无奈地勾起唇角，墨蓝色的眼底一片疏离的礼貌。

　　宛如深海。

　　清水汐不由得想起那个下午，她在网球部看少年练习。回过头来时，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金光，是朦胧而深刻的浅紫色。

　　——然而现在，他背对着光。

　　“也不算什么麻烦事。那我先回去了。”清水汐这样平淡地说着，低垂的眼从中岛怜子挽着少年的手臂上一扫而过，再抬头时笑容得体，“那再见啦，中岛桑。”

　　“嗯嗯，拜！”中岛怜子冲她挥挥手。

　　那些细小的，来不及怀念的情感。被夏日的晚风吹拂而过，像是脱了线的棉絮，在空中絮乱地纷飞着。甚至来不及收好，只能匆忙离开。

　　身后是两个人的世界。

　　……

　　东京都闷热的天气更胜从前。漫天的乌云即使把光遮蔽的严严实实，也无法阻挡升温。落地窗把浅淡的光切成均匀的格子凝固在地面上，音乐室里的空调一直吹着，呜呜作响的声音淹没在整串音符里。

　　音乐室里曲谱洋洋洒洒撒了一地，有摊开的或是没摊开的琴书堆砌在脚边。清水汐坐在一堆杂乱无章的琴书中间，黑白色的琴键交错按下，琴声悠扬。

　　几分钟后她停下来，从脚边拿起另一本未曾翻开的书，端详两页后开始弹奏另一首曲子。如此反复。

　　矢野馨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呜哇好乱……！”

　　清水汐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离她们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她倒是没想到矢野馨来的这么早。“在选择参赛曲目，准备选完再收起来。怎么比约定时间早了这么多？”

　　“参赛曲目？诶诶小汐要去参赛吗什么时候？”矢野馨的眼睛亮了起来，兴冲冲地拉过凳子坐下来。

　　“还早。倒是你怎么这么早？石原和小池呢？”清水汐有些好奇。

　　矢野馨的眸光明显闪烁了一下，刚刚亮起的眼睛一点点暗下去。难得见矢野馨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清水汐默默合上琴盖，开始整理地上的书。矢野馨看了半晌，也蹲下来帮忙整理。

　　一地的琴书被整理好整整齐齐码在桌上，两人都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说说怎么回事了吗。”清水汐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女孩子之间总是有摩擦的嘛。”矢野馨抱着椅背，明明是怅然的表情她做出来却意外有些不怎么严肃的意味，“小幽居然意外的固执啊。”

　　“吵架了吗。大家都好好说清楚就没有问题了吧。”清水汐并没有问因为什么发生争执……不过，以小池幽的性格能和别人发生争执也是件稀奇的事情。

　　“嗯嗯。希望她们能好好谈谈吧。我不过是去买水而已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也知道小幽本来就没什么表情我也不知道她俩是怎么吵起来的真是的……”矢野馨有点可惜地絮叨着，清水汐向窗外看去，樱花树开的正盛，一簇一簇摇曳在微风里。要下雨了吧，这样的天气？

　　樱花树下影影绰绰投下的人影让清水汐的目光黏在了原地，她的曈底映着阴霾的天空和烂漫的樱花，以及那两个人的身影。

　　矢野馨还在一旁絮絮说着什么，清水汐远远看着那两个身影，看到笑容甜美的女孩撒娇一样抬起头，她的手攀上少年的肩膀，压住蓝色的发尾。

　　现在那个人的脸上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她恍惚想起那天下午他拒绝女孩子的声音，温柔却坚定。私心里是怎样希望的，只是觉得中岛怜子的肤色好白，白的有些刺眼。

　　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她缄默地看着。明明很想移开目光，却依旧坚定地看着。

　　少年似乎说了什么，少女抬眸望向他的目光潋滟，那是独属于两个人的甜蜜。

　　“那个不是……”矢野馨注意到了清水汐有些发怔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也默默闭上了嘴巴，偷偷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人。

　　怎么说呢。明明清水汐只是默默看着，也没有任何表示，她就是觉得，她看起来有些难过。

　　“噗我觉得还是别看了像我们这种单身狗会被闪瞎的……”矢野馨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少年和少女逐渐贴近的影子，樱花树下浅淡却绵密地纠缠在一起。这么看来蓝发的少年果然是有好好运动，他完整地将少女包裹在身影后，无意识的保护姿态，是怜惜亦是亲昵。

　　如果说人的眼睛能够映出整个世界。

　　那么现在，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那两个人相拥而吻的身影。

　　“那个，小汐……”耳旁传来矢野馨的声音。清水汐没有发现在什么时候身旁的少女已经不再聒噪。她看着清水汐的神色，有些莫名，“你干嘛笑？”

　　……我是笑着的吗。清水汐怔然。旋即试着勾了勾唇角。“没什么。”

　　即使是笑着的，果然看起来还是……很难过。

　　“因为要下雨了，天气果然很热吧。”清水汐微昂起头，眯着眼看着阴霾的天空。“是时候下场雨了。”

　　眼底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她睁大眼睛看着漫天的樱花，粉嫩的如同少女的裙摆。

　　真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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