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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天书
丁胖子这两天总觉得秦拂的房间里进进出出有很多动静,但每次偷偷上楼去听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借着房间里的烛火能够看见一抹安静的背影似是坐在案几旁看书,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说来也怪,这个神秘的女子和昏迷的端木蓉有着莫大的关联,墨家的人只知道她曾经是燕国的占星师,在这一点上即便自己人都很怀疑,却因为之前在机关城的时候面对假冒的秦拂端木蓉有过一些说明,便也不好当面质疑什么。
还好秦拂只是把目光放在端木蓉身上,对墨家其余的事毫不关心,这也让人慢慢积起好感,至少对盗跖来说,比起那个只知道在门口削木头的剑客,这个能够护住端木蓉心脉的人要来的可靠得多。
万幸的是丁胖子没有发现什么,不然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客栈里常有流沙的人往来,那估计秦拂在墨家的人心中的信任会大打折扣。
小圣贤庄,张良正在房间内反复地摩挲着手中精致的瓷杯,他刚刚得知了黑龙卷轴里的机密。
嬴政要来桑海。
秦国至高无上的王要东巡,这个消息绝对会在整个东海引起轩然大波。严密布防的秦兵暂且不论,还有阴阳家的人虎视眈眈,诸子百家的各路英雄将会齐聚桑海城,同时而来的还有各路叛逆势力,这中间该如何取舍?小圣贤庄又要如何在这乱世的浊流中安身立命?
必须要有一个严密的计划才行。
想了很久张良还是没想出一个合理的方案,儒墨两家不相往来,虽说天明的墨家巨子身份已经被儒家的当家们识破,但是并不意味着从此以后墨家和儒家就会携手。而现在墨家是倾巢之卵,儒家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说通伏念收留天明少羽已是困难,更何况之后两家的联合大计。
道家一脉与阴阳家祖上是一家,他们和阴阳家的敌对关系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连成一股势力,墨家和道家不是问题,本就是前代巨子燕丹已经牵好的线,但是如果儒家这边再知道还有这么多人搀和进来的话……踌躇再三,张良脸上浮现一丝苦色,他已经可以预见到伏念板起的脸了。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能说服掌门师兄就好了……
在张良从小圣贤庄开始的记忆中,伏念一直是个严肃的人,少有通情达理的一面,无论是责罚还是奖赏都十分严苛守矩,如果让他答应和所谓的墨家“叛逆”分子合作,恐怕会比登天还难吧……
君为臣纲,王道是伏念所认为的治国之道,而小圣贤庄也在他的影响下拥护了王的地位,因而在诸子百家中,儒家是最得嬴政好感的,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儒家的处境堪忧,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恐怕会落得和墨家一样的下场。
目前桑海城内百家云集,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建立诸子百家的联盟,对将来的情形大有好处,可问题就出在伏念的为人上,想起这个死板的师兄张良忍不住叹了口气,上次天明和少羽的身份被他发现,要不是荀师叔及时出现,恐怕这两个孩子就已经到了秦军的手里。
张良在苦思儒家的处境时,却不由得想起一个人。
有一个人,是儒家宗师名义上的关门弟子。
有一个人,是墨家端木蓉的金兰姐妹。
有一个人,是聚散流沙的座上之宾。
如果是她的话,也许很多围绕诸子百家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但是……算算那个人离开小圣贤庄的日子,已经半月有余,不知她是否会应这个不情之请。
张良最近几番去墨家据点一直都没有见到秦拂,听丁胖子说她从某天起就再也没有踏出房门一步,所有事情都是紫女代劳,也许见到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目光落到了案几正中放着的一卷竹简,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即便他费尽心思钻研多日仍是参不透这里面的秘密,张良回忆起了那天在桥头和白胡老者分别时他擦身而过的耳语,定下心神,那么便去试试吧。
在有间客栈的大堂品了一下午的茶,直到日薄西山才听见木制的楼梯咿呀作响,张良转过头,不禁微微愣住。
三千青丝如墨,端重的黑色华服在入眼的瞬间便强有力地抓住了视线。门外洒进的最后一丝夕阳也被封闭的门板遮挡,屋内点起了蜡烛,昏黄的烛光下,摇曳的黑裙轻盈如羽般落座,淡红的唇角微抿,朝对面的他一点头。
“秦师妹,你……”
张良的惊讶在意料之中,秦拂平静地岔开话题,“不知子房师兄找秦拂何事?”
“许久未见秦师妹,自然是来探望一番。”张良客气地朝端茶点上来的丁胖子一拱手。
“是有段时日不见了,不知庄内的诸位师兄和老师身体可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张良要这么说的话,那她也不介意慢悠悠陪着闲聊。
“他们都好,只是常常提起秦师妹,庄内的学生也很惦记着你的琴声。”
“六艺馆的萧师傅已经回去授课,萧师傅琴艺精湛,他们很快就会忘记我的吧……”秦拂淡淡一笑。
“哪里,萧师傅听闻秦师妹曾在庄内授乐,一直很想和你见面,切磋琴技。”这话倒是实话,张良说得并无半点虚假。
王不见王,鹓鶵为五族皇者,而这一代的凤凰之王却不是鹓鶵,黄族的人她还是不要去见比较好,免得星象相冲惹祸上身,“曾有幸在乐馆外听闻萧师傅的琴声,因其正在授课所以没有打扰,还请子房师兄在萧师傅面前代为传达秦拂的钦佩之意,至于切磋一事,实不相瞒,不日秦拂将离开桑海,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你要走?”张良下意识地跟出了自己的心声。
秦拂点头,看着周围紧闭的门扉,她的确心有去意。只是她想走,也要走得了才行。一旦她采取什么明面上的行动,恐怕阴阳家的兵马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秦拂离开,那调解诸子百家一事恐怕要泡汤,她为什么要走?
秦拂坐在对面留意到张良脸色变来变去,心思一凝,“说起来,有多日没有见到子房师兄的故人了,不知可有他的下落?”
“秦师妹指的是……”
指尖轻轻沾了点杯中的茶水,在桌上慢慢地写下一个字。
卫。
原来是他,张良看向对面神态自若的女子,倒也如实相告,“在那之后确实有过几面,但都是匆匆一会,并没有问及他的行踪。”
“他离开了他的手下,如今那里群龙无首,恐会生乱,如果子房师兄下次见到他,要叫他早些回去才是。”张良和卫庄果然有联系,赤练和流沙的人费尽心力寻找,怎么就没想到来问问张良呢?
“子房明白了,如果还能再见,必定传达师妹的意思。”
如此,便也无话可说了。秦拂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正要作别,却又被张良叫住。
“秦师妹,可否借你的慧眼,替子房看一样东西?”
唇角微微勾起,终于亮出来意了吗?秦拂看着张良从身后拿出一卷包裹好的竹简,湛蓝的视线在布封掀去之后微微怔住。
张良把竹简推到了秦拂的面前,“此书乃一世外高人所赠,奈何子房才疏学浅,无法参透其中一二,不好意思请师兄们指教,以为师妹在荀师叔身边修学,对这古书一类会有所了解,故特地前来探讨。”
黄石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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