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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1
那天他们从我家离开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直到接到乔雨林的电话，他说，要还给我一些东西。
站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摩天轮下面，看着他远远的向我走来，我手心里紧紧攥着乔雨林当年送给我的戒指，眉目清澈，内心平静。
想起那时候的我们，青涩，单纯，一心以为只要相爱，就一定可以打败一切厮守在一起。然而岁月却一再的改变我们，让我们在成长的同时也清楚到，有些爱情，只适合放在回忆中，慢慢沉淀。
当年，乔雨林满心欢喜的把这枚他自己打工挣来的戒指戴在我的手指，他羞涩的笑着说，这一世，都只想套牢我一个人。
这一句话，我牢牢刻在心里三年，到了今天，却不得不遗忘了。
“桑桑，下礼拜，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乔雨林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仿佛也夹杂了些许的放松。
我微笑着点点头，将手心摊开在他面前，说道：“原本我是想将它留在身边的，可它代表的是你的承诺，我想，会有更合适的人拥有它。”
眼神一滞，乔雨林勉强的牵了牵嘴角，看着我手中的戒指，幽幽的说道：“你还将它保存的这么好。”
“我可是有打算让它成为传家之宝的。”恍惚一笑，我将戒指交还到他手中，又道：“现在看来，我要另外再找一件宝贝替代它了。”
乔雨林低头看着那枚安安静静躺在他手心的戒指良久，才将手掌合拢，缓缓说道：“原本，我还存有百分之一的幻想，你会开口留我下来，现在你将这枚戒指放回我手里，我才真正明白，我失去了你。”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去回应他，我想了想，终是垂下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才听乔雨林开口说道：“桑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跟乔宜是亲兄弟，为什么你可以无视我爸爸的事情接纳他，却无法再接纳我？难道，就因为我出庭的事情？”
微微一怔，我淡然一笑道：“四爷，这个问题，你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来问我。”
“……”
看他没有接话，我又说道：“其实，你爸爸跟我爸爸之间的事情，我一开始也是觉得愧对你们的，但是后来，我想通了，我甚至希望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想通，然后敞开心扉回来找我，我们抛开一切重新开始，我还暗暗发誓，会穷尽我一生的爱，去好好缝补你心里的伤，可惜，你却一直没想通。”说着，我看了一眼他黯淡下去的脸色，又道：“我当然不会强求你，毕竟要你无视我爸爸带给你们的伤害，这件事本身对你就是一件更大的伤害，所以，我们分开，对彼此都好。”
“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已经装不下我了吗？”
“不可否认，我是喜欢乔宜，但是四爷，你是我的四爷啊，如果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我所希望的，是你永远都只当我的四爷，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也就是说，如果我可以像乔宜一样放下一切，只全心去爱你，你也可以接受我？”
“你做得到吗？！”我眼直直的盯着他。
他的眼神越来越暗，暗得就像是一团墨，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彩色。
“四爷，你眼前就有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不是吗？！”我深吸一口气，释然道：“吴颖她心里满满都是你，以至于把你的幸福，把你的所想都能当成她自己的幸福，她自己的所想，这样的女孩子，你不应该错过。”
“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他看似淡淡的说，口气中却似乎包含了一丝谴责的意味。
“我的心里也只装得下一个人。”我有些故意的说道：“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把有关你的一切从心里摒除掉。我想，你也应该如此。”
乔雨林猛地盯着我，眼神中满是绝望。
“四爷，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以后，如果你能接受乔宜这个弟弟，我想我还是应该叫你一声哥哥的。他心里孤寂了这么多年，你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们能接受彼此。”
“呵，你现在就开始为他着想了。”乔雨林苦笑道，“你这样，又是否想过我的感受？！”
心一沉，我张了张嘴，却已经不忍心再说一个伤害他的字。
乔雨林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了我好久好久，终于勉强一笑道：“也罢，我说过的，要成全你的幸福。”说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册子塞到我手里，说道：“这是你当年画给我的画，说里面画的每一个场景，都是你对结婚的幻想。本来，我是打算直接给乔宜的，但是，呵，你说我是嫉妒心作祟也好，是别的什么心思也罢，我就是无法亲口给你们祝福。”
我慢慢打开那本小册子，里面一页页都是我曾经熬夜画出来的，有婚纱的样式，婚礼现场的布置，还有婚房的小物件摆设，最后一页，是我跟他，站在日出的海边，并肩依偎的甜蜜模样。
“还有很多你送我的东西，但我都用惯了，也就舍不得还给你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乔雨林的口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我似乎听到了颤颤的声音，心口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涩。
轻轻合上小册子，我长舒一口气，又将它塞回了他手里，“无论怎样都好，这里面的每一个画面，都是因为你才存在的，我不会把它交给其他人。”
乔雨林拿着小册子的手轻轻一抖，眼神迷离的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我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正欲侧过脸去，忽然感觉手臂上一吃紧，整个人都被带进了他怀里，听他轻声一字一顿道：“请你，跟我弟弟，一定要幸福。”
愣了片刻，我迟疑着缓缓抬起手臂，也环抱住了他。
……
乔雨林离开的那天，整个城市的上空都是阴雨绵绵的。
我躲在机场大厅的小角落里，看着他跟吴颖两个人跟乔宜挥手再见，一起一步一步离开我的视线，连眼泪什么时候滴落下来的，都不清楚。
曾经，我以为我跟乔雨林，会是一辈子的相守。曾经，我以为只要乔雨林回来，我们还会继续相守下去。
可曾经，只是曾经，代表不了现在，更代表不了未来。
他会拥有一份崭新的幸福，不夹带任何杂质，而我，也会努力看着前方，不再留恋过往。
这样对他，对我，应该都是最好的。
我不知道吴颖是否能做到一直厮守在他身边，给他最完整最清澈的爱情，但我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心里对乔雨林的牵挂，以及那份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可以成全的决心。至少目前，我相信她会陪在他身边，帮他度过从此与我绝决的时光。
“你打算缩在这里一整晚吗？”
身后突然传来乔宜的声音，我忙收起心绪，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泪，低头轻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能告诉你他的航班号，自然也能来。”
听着他一贯冰冷的声音，我忍不住回头白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嘀咕道：“非得故作冷漠，打电话给我说乔雨林要走的时候，明明很亢奋。”
乔宜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反正你心里清楚我怎么想的，不是吗？”
不置可否，我斜楞了他一眼，说道：“女孩子都喜欢听好听的，你不知道吗？”
故意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乔宜一把揽住我，略一沉吟，忽然贴近我耳朵，小声说道：“我现在感觉很幸福。”
心一颤，我脸上顿时像火烧一般，一言不发。
乔宜应该是看出来我的窘迫，轻轻咳了咳，才带着揶揄的口气说道：“刚才乔雨林左顾右盼的找你，你应该看到了吧！？我以为你会现身，至少亲口跟他道别。”
“我不喜欢离别的场面，而且，我该说的都跟他说了，实在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说着，我长舒一口气，说道：“相见不如怀念，他没见到我，反而是好事。”
乔宜顿了顿，侧过脸盯着我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道：“你也太自信了，人家既然决定要走，自然不可能一见到你就不走了，国际机票可不便宜。”
“……”一时气结，我张了嘴想要反驳，看着他那张难得一笑的脸，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便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许是看出我脸色不对劲，乔宜直接错开话题抢白道：“我们赶紧回市里吧，唐瑶一大早就咋咋呼呼的打电话来提醒我，说今晚上子骥跟秦路要请我们大家吃饭，过几天他们就要启程去美国了。”
经他一提醒，我这才想起临出门前唐瑶打来的电话，忙咬牙低声说道：“差点就忘了这件大事了我！都是被你给气得！”
乔宜嘴角再度上扬，不容抗拒的牵住我的手，微笑道：“你就别纠结我刚才的话了，你明明知道，我比你更怕乔雨林一见到你就不肯走了。”
心一颤，我的少女心又跑出来捣乱，脸上霎时红了起来，连忙害羞的垂下脑袋，抿嘴不语。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害羞，乔宜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手，说道：“走吧忽晴忽雨的大小姐，我们快晚了。”
佯嗔看了他一眼，我甩开他的手，扬着脸说道：“以后你再气我，我就跑外国去找乔雨林。”
“好，到时候我给你买机票。”乔宜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是再度抓住了我的手，似乎是怕我再次挣脱，还刻意加大了力度。
自觉好笑，我咧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怎么，还要我亲自送你去找他不成？”乔宜故作生气状，却是双手抓紧我的手，直接放到了他心口。
看着他颇有些孩子气的脸，又看了看被他紧紧握在心口的我的手，我不由得会心一笑。
头顶上，远去的飞机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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