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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旧岁(下)
『若我的痛苦记忆也可以像消逝的晚霞一般散掉,是否我的心可以只留下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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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快醒醒,已将破晓了,快起来祈年吧。”我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大师姐,是了,昨日她已对我说过的。
依照华国的风俗是每年的第一天,在破晓前洗漱完毕,向家中长辈行礼,平辈之间互行馈赠,同时守候新年的第一缕阳光(华国没有雪,夏季雨水较多,至于岁末,便是连雨水也没有的),并行拜礼,作为日神的臣民,感激日神所护佑的平安与繁盛。
我便起身来梳洗好,随大师姐一起到主屋。“父亲娘亲。”我们进屋时,父亲娘亲、大师兄和小师弟都在了。
“愿师父(父亲)、师母(娘亲)身体康健、万事顺畅。”大师兄带着我们一起行了礼。
“好好,都起来吧。”父亲笑着道,娘亲便是忙着给我们发红包。我们则互相馈赠礼物。我和大师姐送的便是衣服,衣服是大师姐做的,绣活是我做的。
与父亲的,绣的是松柏,与母亲的,绣的是雁,与师姐的,绣的是兰花,与师兄的,绣的是白鹤,与师弟的,绣的是白虎。“真是极好的,樱儿的绣工如此了得。”母亲接过了衣服,高兴地道:“芷儿和樱儿都是灵巧的孩子。”
我亦得到了些回礼,却无一例外,都是簪子。大师姐送的是一支描凤银簪,大师兄送的是一支翠玉簪,小师弟送的是一支牛角镂花簪。
“你们如何尽送些贵重的礼物,怎又像是说好了一样,每个人都送簪子?”我不解地问道。
“打从今天起,师妹便是十五岁了,该用簪子梳发了。”大师姐笑着,道:“小师妹,还不快给师父师母跪下,他们还有更贵重的簪子送你呢。”原来这亦是华国的风俗,奈何我是全然不记得了,只依了师姐的话跪下。
“好孩子,从此簪发,你便是大人了。”娘亲说着,给了我两只簪子,一支是梅花象牙簪,一支是大雁金簪。
“樱儿谢过父亲、娘亲。这各种质料的簪子,我这里都有了。”我说着,接过来却是一愣。
“小师妹?”大师姐道。“这象牙簪好熟悉,倒想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我道。
父亲却说,“这孩子,原来便是自己家的东西,怎会不熟悉。”娘亲只是垂泪,许是想起我失忆的事情难过了,我便笑着说:“看来樱儿今天是好福气,把这家里的传家宝都拿着了。”
见我这样,娘亲这才好些。“师父师母,此刻已有日出了。”小师弟道。
“好了,是新年了,该行礼了。”作为一家之长的父亲带着我们,向着日出的方向行了三个大礼。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新的一年开始了。
新年礼过后,热闹的便要数团圆饭了。娘亲和师姐张罗了一桌子饭菜,鱼鸭肉蛋皆是齐全的,真菌笋子自是不必说的。奇怪的是,众人只围坐在桌前,却是没人动筷子。
莫不是还有什么被我忘记的风俗,我如此想着,也随着他们。
“怎么都不吃了?”娘亲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只笑着说:“放心吧,今年原是欢喜的,我是不会拿你们试验了。”
众人听完,仍然是只应着。我却是不明白的。
“小师姐忘记了,去年师娘也是如此说的,却在饭菜里放了她新制成的七里香,吃了那一顿,全家人醒来时,已是七日之后。”小师弟悄悄地告诉我。原来,娘亲是试毒成瘾,连团圆饭都不放过了,这样想来,我也是不敢动筷子了。
“老头子,我们之前是说好了的,你便不用担心了,先带个头吧,不然这群鬼灵精们是不吃的。”见众人这样,娘亲只有从离他最近的父亲入手。
“好,我便信了你这一次。”父亲说着,便动了筷,见我们还愣着,便道:“都吃吧,吃完饭我和你师娘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父亲如此说了,我们师兄妹几人这才动起筷子,饭菜的味道倒是很好,有说有笑的,一家人倒也应了那句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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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方罢,大师姐端上来茶水。“既然都吃好了,我们便开始说吧。”父亲正色道:“这第一件事就是关于勋儿和芷儿的。”
听得提及大师兄和大师姐,我们皆停止了嬉闹。娘亲接着道:“勋儿和芷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小青梅竹马,如今勋儿已经二十二岁,芷儿也已经十七岁,我与你师父商量了,想给你们做这个主,许了这门亲事,你们看如何?”
这桩婚事,我和小师弟自然是乐见的,可是两位主人倒是有些不自然,过了许久,大师姐才有些羞涩地道:“芷儿一切皆有师父师母作主。”
“好好。”娘亲笑着道:“勋儿,芷儿已经如此说了,你倒也说句话。”
大师兄却仍然是愣着不语。“大师兄,好兄长,师母与你说话呢。”小师弟急得只拉他的胳膊,父亲和娘亲到有些惊奇,大师姐此时已由刚才的期待,变得失望了。
“师父师母。”大师姐说着便跪在父亲娘亲面前:“芷儿谢过两位了,但此事就此作罢吧,大师兄原是看不上我的。”
“芷儿,你混说什么,一切有师父师母呢,还不快起来。”娘亲道,又看着大师兄:“勋儿,你这是何意,竟是不愿意了?”
“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我急急地道:“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大师姐吗?”
“樱儿,好妹妹,莫要如此说。”大师姐哭着道。“师兄,你不可负了大师姐才是。”我哪里肯依,大师姐待大师兄的好,可是落在我眼里的。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这才回神,便对父亲娘亲说:“勋儿并无不愿意,但凭两位作主。”
“师姐快快起来吧。”我忙拉着大师姐道。
“这个孩子,吓着我们了。”娘亲听大师兄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与父亲道。这厢,大师姐已是破涕为笑,她原是喜欢大师兄的。
“既然这样,这门亲事便就此说定,这两日,勋儿和芷儿便下山吧,到华国西北庆国投靠你们的师姑,开一家店铺,救助百姓吧。”父亲道。
“师父师母是不撵了芷儿和大师兄了吗?”大师姐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只跪下道。我们听着也是不明白的。
“芷儿这是哪里的话,樱儿和南儿也与你们同去。”娘亲拉起师姐的手道。“为何如此?父亲和娘亲不一同去吗?”我问娘亲,心下里不知道他们为何作了这样一个决定。
“你们先去,我和你父亲在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安置,好了便去寻你们,另外为你师兄师姐操持婚事。”娘亲道。
“可是我们在这凤凰雁栖住的好好的。”我还是有些不解。“既是医学世家,便不能总是规避山林,我和你娘亲已避世多时,是时候该出去看看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父亲叹了一口气道。
“可是怎却如此突然?”我还是有些疑惑。“小师妹莫要可是了。”大师兄道:“师父能够出山,是天下黎民之福啊。”事实却是如此,我们也都没有因此再多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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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
“勋儿年长,好好照顾你的两位师妹。”娘亲叮嘱道,又看向我,自是千般不舍:“樱儿莫要顽劣,遇事听从你大师兄和师姐的。”
“娘亲放心,还请父亲和娘亲多多保重。”我道,心里却有些失落,才没有几日,又要离开娘亲了。
“好好。”父亲道:“勋儿到了平城之后,莫忘记了飞鸽传书。“徒儿谨尊师命。”大师兄道:“这便动身了,师父师母请回吧。”
这一日,大师兄带着我和大师姐一起离开了凤凰雁栖,父亲和娘亲约定带着小师弟三个月后去寻我们。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庆国的都城平城。一路上,听大师姐说,父亲的师妹,我们的师姑便是十六年前嫁到平城的一大世家的,师姑与父亲原是亲厚的,只是因为相隔太远,这些年才少了些往来。
凤凰山到平城却是远的,一路上,我们看尽了不同的风景,穿过一片荒漠,适才到达了庆国,此时,离家已有十余天。
“照此速度,今日黄昏便可到达平城。”大师兄看了一眼天色道。
“大师兄,前面有处树林,我们还是歇下吧,小师妹的身体刚恢复不久,此刻,脸色是不大好的。”大师姐道。听大师姐如此说,大师兄倒是一脸歉然:“我忙得疏忽了,小师妹,还好吗?”
一路上的劳累,我却是有些不习惯的,又怕他们担心了,只说:“没有别的事情,许是有些乏了。”
“那便在前面休息吧。”大师兄道。我们在一片茂密的树林歇下脚,不多时,又来了一队商队,到有20多人,赶着马匹,扛着大旗,上书“端木”。因为这林子里面是有水的。
“庆国之人原是喜欢做交易的,这端木家,便是庆国最大的商户,在华国时见得的考究珍品,多是从他们家得的。”大师姐说着,递给我一个水袋,“小师妹喝点水吧。”
“多谢师姐,樱儿没事的。”我道:“只是有些昏沉,这便去了溪边洗洗。
溪水是清澈的,那队商户都已经过装满了水,此刻已到树下歇着了。我无意打扰溪水的宁静,便只愣愣地停留在溪边,看那微波轻漾。
“络儿——”
不知道我的大脑为何有那么一瞬是恍惚的。
恍然间,却有人拉住了我,力道很重,我只觉得腕上火辣辣的疼。
“想要自尽也不须如此。”那人一本正经地道,迎面看上去却是一个少年,浓黑的眉,俊朗的五官,下颚因为笑容带着好看的弧度,年龄似乎与我差不多。
“这位小主,谁说本姑娘要自尽。”我挑眉道。
“哦?这么说是我看错了。”他这么说着,便有些脸红,继而笑了:“你如此想便是好事了。我原想这样的女子,虽算不上美丽,也不至于自尽了,原是我看错了。”
“多谢小主‘夸奖’,只是打趣我了。”与他说话到显得轻松,只是手腕一直被他握着,看他像是还不曾会意,我只得急着道:“小主请放下我的手腕才是。”
“啊——”他这才意识到,脸便是更红了。我亦是觉得有些唐突了,他原是好心的。
我未曾看到男子这样脸红,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才好。“我是北宫烨,不知该如何称呼。”半响,倒是他先开了口。
“百里樱。”我道,却见另一名少年朝着我们走来。“烨儿。”那少年挺拔俊朗,相貌堂堂,语气温润,看了我一眼,便对北宫烨道:“怎地愣在这里?”
“端木表哥。”北宫烨道。“无碍,若是无事,我们便快些启程吧。”那少年看着天色,淡淡地道。
“小师妹,怎么了?”大师兄来到我的身边,有些警惕地看着北宫烨和另外那名少年。
“师兄莫要担心,樱儿没事。”怕他因为担心误会了什么,我忙道。
“百里小主,我们告辞了。”北宫烨对我道:“后会有期。”
“请——”我颔首道。见北宫烨和那名少年走远了,大师兄道:“樱儿莫不是想念师父师母了?”
“没有,师兄,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动身吧。”我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难过的。
“然。”他看了看远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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