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亲密兄弟,原为世仇,从此天水各东西
澎湃城的穆塔掌柜发现最近生意越来越好做了,每天都有从逐日、邀月和追风来的客商,拖着大件的行李赶来投宿。其中几个穆塔还是认识的,只是六年前明月王死了,一帮人乱哄哄闹一阵就各奔东西了。如今他们又都像受人指示过,一个个心事重重,神情肃穆,行色匆匆。
附近几个城镇的石匠,泥瓦匠,木匠也被召进城中,修路的修路,铺桥的铺桥,荒废的明月王大殿也开始翻修,残破的城墙也开始重新累砌。
穆塔坐在门槛上看着街道上匆匆来去的人群出神;一个小伙计跑出来道:“老板,二楼的冯库雷大爷要精油按摩。”
“知道了,你告他等一会儿;我去叫找个按摩师父来。”穆塔答应着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
“现在的澎湃城哪还有按摩师父啊?”那小伙计迷糊道:“早几年不都跑光了么?”
“你懂个球?”穆塔白了他一眼道:“早几年城里暴乱,死得死跑得跑。好多做这些活计的人都转行干别的去了。我再去找他们来,多给点工钱就行了。”
那小伙计哦了一声就要走,穆塔喊住他道:“机灵着点,在客人面前别乱说话;现在不太平,看情形是又要有新王来澎湃城登基坐殿了。”说完朝店外走去。
※※※※※※※※※※※※※※※※※※
春夜寂寂,枫王殿内还亮着一盏烛台。江玉郎看着眼前堆着得奏章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江星野枕在他的膝盖上摆弄他的香囊。
许久之后,江玉郎丢下笔伸个懒腰,心道:“今天的奏章总算批完了。”低头再看江星野已经睡着,他扶住江星野的头,拉过一个软垫撑住缓缓得抽出压得有些麻的腿。江星野蠕动一下继续呼呼大睡,江玉郎掀了肩上的孔雀裘小心得给他改上。
推开殿门,一股冷风钻进脖颈,江玉郎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搓了搓头皮,他跨过门槛走出了大殿。
殿下的天台上寂静无人,殿外角落亮着两盏昏黄的宫灯。江玉郎在大殿前的高台上坐下来,对着满天星斗出神。一道银河从苍穹划过,两颗星星隔河相对,江玉郎忽得想起花殷的话来:“你看天河两边的那两颗明星,一个是牵牛星,一个是河汉女;他们虽被天河隔绝,可每到七夕还有鹊鸟为他们搭桥。若是他们当初被分开时就彼此放弃,不去抗争又怎么能有一年一度的相逢?”
“我也想抗争的,可是父王告诉我如果我敢违抗他的命令,小鱼哥就必须死……花殷姐姐,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么?”江玉郎心想着不由的一阵苦笑,从怀里拿出那一枚带着体温的风间他呢喃着:“宇文大哥去了蓼海,风哥哥回了摘星城,文卓哥哥被发配到碛海,婉儿也被赶出宫了,小鱼哥你和承志哥哥在玉山过得还好么?”
“小鱼哥,为什么你理我呢?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所以你凶我、骂我、打我都好,只是不要再不理我了。”江玉郎抱紧膝盖轻声啜泣起来。
“玉郎……”一个轻柔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江玉郎收了眼泪扭头一看:一个红衣美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
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是谁?”
那美人轻轻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是一个能看穿你心事的人。”
“看穿我的心事?”江玉郎将信将疑道:“你又不是花殷姐姐,如何看穿人的心事?”
“你现在很惦念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现在在一个叫玉山的地方,你想他,怕他受苦对不对?”
江玉郎心中一凛又慌张地摇头道:“你偷听了我刚才说的话,做不得数!”
“不作数么?你和你想的那个男人同床共枕七日让江枫大怒,江枫要杀了他。幸好有蓝菱求情,那男人才被发配去玉山了事。我说的可对?”
江玉郎听罢更是吃惊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能看过去未来,这些事情自然知道;这本事就算是风王澈未必及得上我。”美人抚弄着发梢骄傲的说着。
江玉郎有了兴致说道:“你若是真知过去未来,能不能说说我想的那个人以前如何,现在如何,将来又如何?”
美人笑笑道:“那个人少年庸庸碌碌,青年时有奇遇人生稍见起色,但不过瞬息光华,之后祸事连连,但每逢艰险总能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即便如此也是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晚年会有一桩烈火烹油的大喜事,耄耋之年含笑而终。”
“此话当真?”江玉郎有些惊喜道:“这么说小鱼哥他不会死么?他能活到八十岁?”
“是八十八岁……”美人皱了一下眉头道:“可惜不能算出死的月数,想算得再精准些奴家也不能够了。”
“那么我呢?”江玉郎听罢一阵欢喜又追问道:“我还能跟他见面么?”
“你有一天会坐北朝南,登机坐殿,受万人膜拜。再过些时候你会和你弟弟打得不可开交……”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我跟小鱼哥还有再见的机会么?”江玉郎急道。
东方的天上隆隆得想起闷雷,不知何时一块乌云已经积聚起来。美人一指那块天空道:“奴家每日只能泄露天机一个半次,再多就不能说了;不然天公就会发怒,降罪给奴家。你和那个男人若是有缘自然会见,若是无缘见了还不如不见。”
江玉郎听罢有些失落道:“只能泄露一个半次?那姐姐明日告诉我剩下的半次吧!”
“这也不能了,”美人儿轻轻摇头道:“我天亮时就会走,离开这座城,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姐姐从哪里来,要到那里去?”江玉郎奇怪道,忽然警醒眼前的人来路蹊跷。
“别叫我姐姐,”那美人娇笑一下道:“我不是女儿身,你可以叫我可儿。”
“可儿?你……你是在乱石滩上偷袭我们的妖人?”江玉郎冷汗之下,他朝后退几步就要喊人,秦可儿轻轻扣住他的肩膀瞬间将他制住。
“太子殿下,奴家不想伤你;这次来是要把白岩的儿子带走,所以请太子殿下在这里休息一阵。”他松开江玉郎,步履轻盈朝枫王大殿走去。
江玉郎又气又急,却浑身酥软使不出力气,舌头也好似僵住发不出声。不一会儿秦可儿从殿内走出,过一阵江星野也跟了出来,脸颊上还带着泪痕。
秦可儿俯下身替他擦了擦泪珠道:“小野好乖,跟叔叔回去吧。”
江星野异常平静的看了江玉郎一眼道:“玉郎哥哥再见。”说着就抱紧了秦可儿。
秦可儿轻轻用力于虚无之处推出一扇门来,回头望望江玉郎道:“不用担心,你跟小野会再见的。”说罢便跟江星野隐入门里去了。
※※※※※※※※※※※※※※※※※※
一个月后的下午,雾气蒸腾的浴池里,秦可儿慵懒得伏在一壶碧玉汤中,上面洒满了玫瑰花瓣。白玉容轻轻搓着他的头发道:“叔叔的头发真好,又黑又紧实,容儿若是有叔叔这么美的头发就好了。”
“容儿何须妄自菲薄,叔叔那是吃了幽幽果,才变成这样,容儿的女儿身可是叔叔做梦都想有得呢?”秦可儿撩了撩脸颊上的湿发轻声唱道:“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白玉容娇嗔道:“叔叔莫要唱那混人的词!”
秦可儿娇笑一下道:“这可不是浑人之词,这是太古时的一个姓丘的道人所作;当初你爹爹听了这首词才有了你的名。”
“叔叔好的不说,提这些做什么?”白玉容一甩秦可儿的头发,冲他怒目而视。
秦可儿叹口气道:“你爹爹这几年消失不见,但并未死去,就是他在乱石滩上救了江云龙。”
“那个老东西自然没死,江枫那种废物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呢?”白玉容道:“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躲起来,还处处跟我作对。”
“他疼你都来不及,哪里有跟你作对?”秦可儿揉着发丝斜着眼睛看她道:“他是怕你越错越深罢了。”
“叔叔至今还认为我是错的么?”白玉容不服气的问道。
“我从来不认为你是对的,”秦可儿说道:“你算计江玉郎和白星野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对世人更是一场祸事。”
“叔叔后悔了?”白玉容不满的问道。
“奴家没有什么好后悔得,只是有点担心。”秦可儿说道:“你这是在把上一代的仇恨传给下一代,他们其实是可以忘记这一些好好活下去的。”
“忘掉一切,好好活下去?”白玉容冷笑道:“那我妈妈的仇怎么办?明月妖王欠我妈妈的债该谁来还?他害了我妈妈一辈子,他不出来认错我就报复他的情人,他的儿子,他的孙子……”
秦可儿一声叹息道:“允儿用情太深,爱一个人就想要一辈子,这样只能苦了自己。”他爬上池岸擦着身上水珠道:“奴家就不一样,不会为一个花心的汉子流泪,世间那么多痴情的汉子等着奴家,奴家没有时间为了一个负心的去哭。”
“叔叔自己就够花心,何必那我母亲取笑?你给容儿在枫山上找的好眼线,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十足草包。”白玉容说着捧起一抔水朝秦可儿浇去,秦可儿一推手躲开那水转眼间已经在几步外的闺阁中了。
“容儿其实很喜欢严峰不是么?”秦可儿擦着身上的水珠笑吟吟的说道,“他生的太美了,没有多少女人抵挡着住他的一笑。”
白玉容出了水,静静走到秦可儿身边贴在他的后背上道:“可是他在我面前,何曾笑过?”
“你是女王当惯了,整日发号施令,有几个男人会真心对你笑?又有几个男人敢真心去爱?”秦可儿回身看着白玉容道:“你是芭提雅的王,更是一个女人;若是你不知道这些,叔叔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不说这些了,”白玉容直起身子不耐烦的说道:“白星野现在怎么样了?”
“你弟弟洗过澡已经睡下了,那孩子跟着我一路上不哭不闹乖得很呢。”
“他长得可真像那个老混蛋,看着就来气。”白玉容没好气道。
“其实……”秦可儿放下手中的胭脂道:“你们姐弟的模样、秉性差不些许!”
※※※※※※※※※※※※※※※※※※
江星野躺在香喷喷的绣床上辗转反侧,他揪着身下的天鹅绒的锦被,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让江星野精疲力尽,这一个月里他跟着秦可儿出了枫城一路往南,中间靠着秦可儿穿墙过户的本事闯过层层关卡。出了中洲,又越过朝荣,沿着涉水行了数日终于来到涉水下游的芭提雅。
芭提雅——涉水的尽头处的国家,涉水绵延千里从此处注入南海,两岸的土地好似女人张开的腿,芭提雅城坐落在两腿之间的地方,传说中的至阴至柔之地。
秦可儿立在船头看着两岸的出神,江星野摇晃着走到他身边冷不丁跌了一跤道:“你们给这船擦了什么,这么滑溜?”
“防水的桐籽油,”秦可儿笑笑道:“若是不擦这油,船吸了水可就漂不起来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城里找你姐姐,然后暂且住下来;过阵子再去明月国。”
“我姐姐?就是我梦到的那个白衣服的女人么?”
“没错,你们都是明月王白岩的孩子,只不过容儿是我姐姐的孩子,而你是蓝菱的孩子。”秦可儿解释道。
“白岩真的是江枫杀得么?”江星野踟蹰许久问道。
“你信么?”秦可儿回过头看着他。
“我没见过白岩,但是江枫他……”江星野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了。
“江枫一直待你很好!”一声叹息,秦可儿转过头看着江星野道:“也许他待你好只是因为亏欠,你懂么?”
“亏欠?”江星野咀嚼着这两个字。
“你太小了,有些事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懂了。”秦可儿一指河岸道:“我们到王宫了。”
两人乘坐的船穿过一条长长的水道,几座宫殿矗立水边,层次分明,鲜艳明媚,金光灿灿,珠光宝气。岸上生着茂盛花木,终年不败,一尊观自在菩萨立在花木之中神态安详……
“我们走吧!”秦可儿忽然说道。
“去哪?”江星野回过神问道。
“去我宫里,”秦可儿说道:“奔波这么久,你也累了吧。先去叔叔的宫里休息一下。”他拉住江星野,把他抱进怀里轻轻转身,两人滚入一片虚空之中,瞬间来到一个香喷喷的绣房。
这是一个圆形的屋子,氤氲着淡雅的香气,中间一个巨大的床榻,被高处垂下来的几道粉色的纱帐罩住,上面是红艳艳的枕头和锦被。周遭的橱柜铺着镶花边的绸布,上面摆满各式的乐器,角落处高脚几上摆着精美的花瓶,里面插着茁壮的万代兰。
秦可儿松了手让江星野坐在床边,江星野有些惶恐道:“我一月多没洗澡了,会弄脏你的床。”
“有这份心就好了,”秦可儿笑笑道:“叔叔最喜欢男人身上的臭味儿,你在这里歇息,叔叔等会再回来。”他说着拉了帐子走出去。
※※※※※※※※※※※※※※※※※※
江星野朝床上一趟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一个月前的一幕不停得在眼前闪现。那一夜他坐在江玉郎身边玩耍,困了就枕着哥哥的腿上休息。她梦到了自己的妈妈——蓝菱。她抱着一把铁琵琶坐在天台上向着明月朝着相思的歌谣:“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我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这首诗他是听过的,传说是太古时碛海的诗仙所作,妈妈是想家了么?可是妈妈的家在又在哪里呢?她不是中洲人,他很清楚,但是她真的会是明月妖王的宠姬么?这怎么可能呢?他在睡梦中痴痴笑起来,忽然间他听到身后有人叫道:“白星野……”
他回头望去:一片迷雾不见人影;可是那声音在不远处飘飘荡荡得回响……他寻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
他来到一个诡秘的庭院,里面一颗梨树参天,开满白色的梨花。一个白衣美人侧坐在梨树下竹榻上背对着他。
“你是谁?”他东张西望一下越发得奇怪。
白玉容转过头道:“我是你的姐姐。”
“我姐姐?我只有哥哥,没有姐姐。”江星野警惕得盯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危险的女人。
“你哥哥?江玉郎么?”白玉容摇摇头道:“他不是你哥哥,蓝菱没有说过你是她之前的男人的遗腹子么?”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枫王城?”江星野倒吸口冷气冲白玉容吼道。
白玉容一声娇笑道:“我的好弟弟,我不在什么枫王城,我在你的梦里;我是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要不要听呢?”
“真相?”江星野犹豫一下道:“我听听你个妖女能说出什么来。”
“你父亲是明月国的王白岩,你是白岩和蓝菱的儿子;七年前江枫杀了你父亲,还把你母亲掳到中洲做了自己的贵妃。”
“你胡说八道!我父亲是江枫,不是明月妖王!”江星野沉不住气吼道。
“是嘛?”白玉容一挥手凭空招出一面镜子立在江星野的眼前:“好好看看镜中的自己,若你是江枫和蓝菱所生,为什么你长得既不像江枫又不像蓝菱?”
江星野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右看看白玉容顿时糊涂,白玉容继续说道:“蓝菱七年前入宫做了中洲贵妃,三个月之后你便出生;你年纪虽幼,也该知道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道理。好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明月王模样,你再告诉我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父亲!”
白玉容丢出一个卷轴,那卷轴在地上滚动几下缓缓张开,一个陌生而有熟悉的面孔慢慢出现:他五官清晰棱角分明,面庞坚毅,神采飞扬;头上戴着镶满珠宝的头冠,身穿白色褶皱长袍,身材伟岸,筋肉分明,一只手挽着一身明月国华贵纱衣的蓝菱,一副幸福骄矜模样。
“看清楚了么?”白玉容问道:“这是二十多年前白岩的画像,到底谁才是你父亲?”
“可是……白岩是坏人……”江星野犹豫着。
“是江枫这么说的么?”
“不,中洲的人都这么说;他是个大魔头!”
“他是个魔王,不管你认也好不认也好,他都是你父亲。就像我恨他,但我身体里留得也是他的血,你也一样!”白玉容说道。
“为什么要告诉这些?”江星野紧闭双眼攥紧了拳头。
“我可以带你走!”
“带我去哪里?”
“去明月国,你注定是要做明月国新的王,而现在正是时候!”
“可是我不能信你!”江星野摇摇头道:“江枫对我很好,你之前的都是在骗我!”
“你不必信我!”白玉容说道:“你可以留下继续做江家二王子,等你的玉郎哥哥登机坐殿时,你跪在下面俯首称臣……”
“不要再说了……”江星野咬着嘴唇龃龉道:“闭嘴!”
“你若跟我走就能做明月国新的王,统领追风、邀月、逐日、澎湃四大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从此你也会成为江玉郎的敌人,你们再见面时会在战场上……”白玉容继续说着,江星野重重的喘着气,眼泪已经汩汩流出。
“我的好弟弟,你的梦就要醒了;你做好选择了么?”白玉容凑到他的耳边轻轻的吹气,江星野身子都颤抖了。
“请带我走吧!”他终于开口了,白玉容满意得一笑道:“等你梦醒时,门口会有个叫秦可儿的人来接你,你跟着他然后就能离开中洲,来我这里;我会送你去明月国。”白玉容说罢纵声大笑,空中刮起一阵狂风,梨花像雪一样在天空中飘舞。
江星野从梦中惊醒,还未来得及擦去眼角的泪珠就听嘎吱一声枫王殿的大门敞开开了一条缝,一个红衣美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你是?”他还在迷惑刚才得究竟是不是梦。
“我就是来接你的秦可儿啊,小王爷跟我走吧。”秦可儿柔声说着,轻轻吹出一阵香风,江星野的头开始晕乎乎得,不自主的朝那美人走去。
秦可儿拉住他的小手道:“临走前先跟你的玉郎哥哥告别吧。”江星野听到这句忽得泪水已经流下来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