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难违

　　“大王，联军已经集齐六十万，请大王择吉日，一举攻破彭城！”韩信站在朝堂之下，单膝跪地向刘备禀报。

　　刘邦大喜。“韩信果然不愧是大将军。现各军听令！十日之后，度陈仓，直取彭城！”
　　“诺！”一呼百应，堂下所有人，莫不喜上眉梢。

　　“禀告大王！”一个侍卫从门外冲了进来。

　　“何事？”一旁的萧何问道。

　　“张良大人回来了！”侍卫有些激动地喊了出来。

　　“什么？！子房回来了？！”刘邦听闻，忙从王位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门口，果真正好看到张良走近大门，刘邦即刻出门相迎。“子房，你回来怎不提前知照？孤要给你重重地接风！”刘邦的双手紧紧地拽住张良的，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脸上净是难以名状的喜悦。朝堂上其余的众人莫不紧跟刘邦身后，对张良抱拳相迎。

　　“臣怎敢劳烦陛下接风。”张良手轻放在刘邦的手上，脸上不经意间留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这种笑容韩信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韩信就站在他们的身侧，他看着张良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熟悉的感觉——冷峻的棱角，加上些许淡淡的笑容，只是不同于以往，这笑容不是给他的。

　　明明早已经下定决心此后的路要一个人走，可是就在看到这身影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韩信开始羡慕刘邦，刘邦在那征战的四年，有那么多死心塌地的人陪着他。而他韩信不羡慕其他，他只羡慕……

　　“对了，子房，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军新任的大将军——韩信！”刘邦将张良拉到韩信的身边，一手指着韩信道，“虽然年纪轻轻，却雄韬伟略啊！”说罢，拍了拍韩信的肩膀。

　　张良将手从刘邦的手中掏出，拱手道，“恭喜汉王得一良将。”

　　“如今良将、良相孤都有了，就差良谋了。子房，我大汉若能有幸得天下，必是仰仗你了。”刘邦大笑道。

　　韩信则站在一侧，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鉴证着他们的相互奉承。明明决定不去在乎，却无法主宰自己不去失落。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韩信道，“在下韩信，拜见张大人。还望大人以后多多指教。”

　　“韩将军多礼了。”张良回拜，却再无多话。

　　“子房啊，如今我已集结六十万大军，不日便准备度陈仓，直掏彭城。”刘邦回到王座上，得意地说道。

　　“恭喜大王。”张良微笑着回应。

　　“你一路过来可曾听闻了什么没有？”刘邦道。

　　“自然。臣一路过来，听到最多的便是对韩将军的评价。”

　　“哦？”刘邦好奇地问，“你且说来听听？”

　　“雍王章邯将军道，韩信匹夫，只知修那栈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好啊！”张良像是玩笑一般地说道，惹得众人纷纷发笑。“韩将军这一手瞒天过海真是高明！”张良继续说道。

　　韩信笑着摇头自谦。为什么此时此刻即便是张良对着他讲话，依旧却让他觉得相隔甚远。这里的空气让他觉得压抑，窒息。

　　不知道煎熬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多少次走神，终于熬过了这次朝议。韩信疲惫地走出大厅，出了大门便骑上马，他只想自己出去转转，透透气。

　　韩信独自一人慢悠悠地恍到了栈道附近，也许这些天往这里跑的勤便，便不自觉的过来，也许也是因为他有些期待，期待和那个记忆里的白色身影相遇……

　　栈道是一道天险，这个地方或许是他韩信不论哪一辈子都是最重要的地方。在这道天险的这边，他是匹夫韩信，而跨过这道天险后，他就是战神韩信。

　　“送你的大礼，可还称心？”背后突然响起声音，韩信一惊，猛然回头。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充满了喜悦，像是梦被实现了一般。

　　“张大人所指的是？”明明知道子房说的是什么，却又忍不住避而不谈。

　　张良却笑而不语，“韩信，这些时日，过的可好？”

　　“承蒙张大人惦记。”明明是可以好好说话，可是自己却总是那么刻意地去疏远。韩信有些恼火自己，却又克制不住地想要这么去做。

　　只是张良似乎感受到了韩信的心境一般，便也不再言语，就这样静静地配着韩信一起看着栈道。

　　栈道上还有士兵在忙碌，修葺着被张良烧毁的道路，以造成迷惑敌人的假象。远处高山峻岭，迷雾叠嶂；而近处，两匹白马之上各坐了一人，看似欣赏着美景，可心下却各有所思。

　　“在这重山之中，才觉得人之渺小，仿若若浮游。”许久的沉默后，张良道。

　　韩信却并未准备接话，他转过头来，突然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张良。他在犹豫，在矛盾，他想如之前一般对张良知无不言，把自己关于上一世的记忆都告诉他，然后问他，凭着此时两人的交情，他愿不愿意背弃刘邦而跟着自己。

　　可是当他直视着张良眼睛的时候才发现，那双平淡的目光中，并没有他所期待的波澜。也许他所为的“此时的交情”，在张良的眼里，在山寨所欠下的情已经用“大礼”做了偿还，那么岂不是扯平了？

　　“我……”欲言又止，然后那些话永远地卡在了喉咙里。“十日之后，韩信打头阵先度陈仓，与章邯会战。”

　　“子房静待将军的捷报！”张良报手，他的眼神里有期待，有激动，却并未曾有担心。或许果然不出韩信所料，在他张良的心里，韩信连同他“重生”的秘密都被张良搁置了，不足再被提起。

　　十日后，天刚刚放亮。韩信骑上跨马，发动号令。先头部队便出征，度陈仓，战雍王。一切皆如韩信上一世所经历的那样，顺利的让人难以置信。

　　他站在高岗上，看着下面被淹了满城的楚君。看着走投无路的一代名将章邯——雍王，挥刀自尽。他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他感慨，英雄气短；他可叹，章邯的陨落。而今，在知晓自己上一世命运的时候，他唏嘘，他仇恨。

　　“给大王发捷报吧。”韩信咬着牙说道，脸上并无喜悦。他转过身，不远再看底下的血流成河，他转而眺望这大好的河山，多么壮阔的景色，他韩信希望拥有它们，但是却也希望能有人与之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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