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宁为瓦全

作者:屋漏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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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虑


      正常人都知道,现在去找夏竹主动辞职好过被动辞职。
      奈何明天就是周末,这意味着我还不能立即辞职,还得煎熬到后天早晨。
      怎么想,我也没觉得自己做错。甚至越想越有一种“我就是不辞职我就要跟你耗下去”的冲动。
      这让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想找个人倾诉,即便是隔壁的胖子也行。
      但又无比清楚,大部分人给我答案总是:辞职吧。压根解决不了我的任何问题。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意识越来越清晰,环顾四周,屋里的摆设让我有一种茫然,我的房间是这样的布局吗?
      辨识了好半天,才发现这是竹林里的木屋。
      四周保持着上次离开的模样,手一摸,灰尘簌簌从物品上掉下来,心里的洞也簌簌地漏起灰。我是为找人倾诉而来的,木屋是为他人急需静养而发现的,人不在,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我还来这儿做什么?
      灰尘还在掉,掉了我一头一脸,往上看,木屋屋顶“梆梆”作响,那声音充满节奏和稳定的力道。
      与此同时,我忽然意识到木屋有什么不对了,木屋外面有大片隐蔽的竹林遮挡,屋内哪可能有阳光照射,看得见灰尘在手舞足蹈!
      火速冲出去,就见木屋对面右方本来茂密的竹林地,出现一块空缺,那空缺宽度足够两头牛拉着两辆板车并列通过,照亮木屋的阳光全从那进来。
      不敢置信地回头,屋顶上的人手持榔头背朝天,光线从那身布满洞口的乞丐装穿过,隐隐约约让人看到他身体线条——补房顶。
      “师娘。”他浑然不察我现在什么状态,舞着榔头兴高采烈地朝我喊。
      我手指颤抖着点右边,“这是谁干的?”
      “哦,那些竹子是我砍的,顶部编了个架子,要不了多久形状就会出来,远看就像门楼,以后进出又方便又好找……”
      “门楼你妹啊!”我左看右看,看见屋檐下倚着一把梯子,拉过来往地下一摔,“还编架子,你以为是园艺嫁接啊?你砍几棵也就罢了,你还砍一片,你以为你是摩西分红海?好找?我就是要让这里不好找!我就是要这里阴阴暗暗外面看不见,你全给我毁了!”
      不是没看到他脸上的受辱,他压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只剩一口气躺在他师父那吗?现在又爬屋顶又做工活的汉子样是哪门子灵丹妙药救的?他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救他到这地步了吧?
      “我、我马上去拆了!”话刚落音,就见他一脚踩滑,从屋顶掉下来。
      回过神来,我已双臂前伸,怀里多了个人。
      他屁滚尿流地跳下来,我冷笑,被我抱在怀里有这么吓人吗?我拦住往空缺地去的他:“算了吧,我也不会常呆这儿,你下个屋顶都有困难,爬什么树?”一个练武的人能从一层楼的屋顶摔下来,有多逊不用多说了。
      他摸摸后脑勺,“其实我已经好多了…...知道吗师娘?原来真如你所说,这屋子是有主人的。”
      我大吃一惊,神经绷紧,“你说什么?住里面的是什么人?”
      “也是一对师徒,我们找到这儿时,他们正在云游归途中,回来后他们不仅同意我住在这儿,那位婆婆还教我了一套养身心法。师父的救治只是暂时挽回了徒儿的命,后来我每日到这地方来学弹养身心法,这心法别看是用曲子弹奏,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比成天喝药更起作用……”
      “养身心法?”
      他转到屋后,我跟着去看,鼻子差点气歪,那里堆着椅子凳子筐子各种竹器,不消说,肯定是被砍掉的那些竹子编的。
      令狐冲坐到一张琴架前,拨弄起上面的古琴,几声琴音响起,我忍不住皱眉,那琴音低沉至极,瞬间让人感觉生活枯燥乏味,周围环境的色彩都给揭走了一层。再听下去,声音声声敲击心脏,我有点犯恶心了。
      我避若蝎蛇,他还在弹,直到我恶狠狠瞪着他的琴架,他头顶就长眼了,按住琴身若无其事往身后推,“说到底,能遇上这把琴、教我弹琴的婆婆,是师娘的功劳,因为是师娘带我来的木屋,没有师娘,我就没有这种运气。”
      “哦,不必客气,我一向都有责任感,急他人所急,忧他人之忧。”我冷冰冰堵回去。
      想讨好我?没那么容易。
      他见此状,知我今天是不会轻易给他好脸色了,忽改口道:“明儿个是小师妹的十九岁生日,师娘就是为此特地赶回来的吧?”
      “算是吧。”我绕开他径自走进屋里。
      梆梆梆…….
      见我不好伺候,他没有提鞋子舔着脸跟进跟出,而是又爬回去修屋顶。
      我在阴暗的木屋一角,看着他补完了屋顶又回屋里擦上擦下,比竹林里的鸟儿还旁若无人地快乐。
      真是气死我了!
      要打扫不早点打扫,现在来做面子他还不觉得为时已晚!
      “呐,这还有灰尘。”
      “下面,下面还没扫干净,别撤啊。”
      “对,那上面还需要抹,上面上面一点,你没吃饭吗?”
      他忽然抹布一丢,我以为他要爆发了,正好,反正我也呆不,不收拾一下他估计下次再见到,他还会认不出我是谁.
      他做了个很奇怪的姿势——腰低到窗栏以下,头却向外仰视,“看这光景婆婆也差不多快回来了,该吃晚饭了。”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看时间.这儿太隐蔽,日照角度一移动,木屋就恢复之前的阴暗,他的姿势就是为了与木屋上方的天空垂直来查看时间。
      人不是蝙蝠,怎受得了阴暗?难怪他要将竹林砍一块透光的缺口,再看他的言行举止,大男孩的没心没肺,举手投足都要走阳光大道,哪是阴蛰的人?不像我,不见天日就不见天日,还倍感舒适和安全。
      “师娘你去哪?我还等着烧菜给你吃。”
      本欲悄悄退出,听见他挽留的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煮饭?”
      “做饭这东西瞎子摸鱼也可以摸出来,不过我做的只能吃不能闻,这不,我呆在这儿就指望着师娘来了能教我,上次你做的那个蛋饭,味道现在我都记得。要不现在就做?”
      他真是不放弃任何机会来恭维我.

      “师娘,糊了。”
      “豆腐先焯一下比较好。”
      “……要不还是我来?”
      我的菜刀珰地刮在菜墩上,“给我闭嘴,黑暗料理是每个下厨人的必经阶段,让你见证你师娘的成长,这不好吗?”
      “……”
      “你知道黑暗料理的意思?”
      “大概能猜到。”
      我转过脸去,实际在暗暗称奇。
      以最快速度和最敷衍的态度用仅有的食材做出几道素菜,端上桌等主人,但就像听到我的心声,等到掌灯时分,令狐冲口中的那对师徒也没有回来。
      打从心底希望他们别回来,当初看上这间木屋,就是看上它的不被打扰,虽然比思过崖的与世隔绝差了点,但出门在外也不计较这些了,只求关键时刻能替同病相怜的令狐冲躲躲那狗日的岳不群,所以见令狐冲砍缺了一块竹林,我才那么生气,这不开门揖盗引狼入室吗?而我,这不是我长呆的地方,打心底认为少认识一个算一个,自然能不遇见主人最好.
      “师娘,婆婆他们今天应该不回来了,不必等了,咱们师徒俩吃。”
      “这不太好吧......” 面子都做到烧饭这步了,不等到主人又有点前功尽弃.
      对面人筷子头在桌面一处,狼吞虎咽起来,一点没寄人篱下该有的拘束.
      也对,人家该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吃饭,他都摸得清楚,还学会替别人烧饭,我在思过崖时,怎么不见他为我烧饭?可见木屋主人这阵子和他相处得很是愉快嘛.
      “吃慢点,囫囵吞枣不代表尝不出味道。”
      他头也不抬,“什么意思?"
      “难吃可以不吃,何必委屈自己?"
      他错愕地抬头,“不难吃,比预料的好吃多了!你吃吃看.”
      他那不假思索就反驳的样子太真了,我迟疑地夹了一口菜放嘴里,没盐没味还有点老,"啐”地一口,一滩菜渣吐到他脚边.
      他视线从那滩菜渣移回桌面,手腕在饭碗和菜盘间恒定地来来回回,“师娘肯定在外面成天大鱼大肉,斋饭对你来说就偏淡,但对我来说就是美味佳肴。”
      “ 是吗? 那就多吃点.”我皮笑肉不笑往他碗夹菜,这小子不知道我是灭绝师太道上的,凡事就爱较个真吧?筷子越夹越快,不一会儿他的碗口形成小山,吃平我又填,最后干脆举起盘子将四人份的菜倒进他碗里,是个人都会发火吧?
      没有,他悠闲地抬着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好像在说,他有的是时间。
      “别吃了。”我彻底歇火,瘫倒在竹椅上。
      这小子心态真正是比我好太多了..
      他咽完一口饭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瘫向竹椅靠背,“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他愉快地打了个响嗝.
      “ 你是为了让我开心吗?
      他猛地击掌,指着我,“我就知道师娘一定在外面遇见了不开心!”
      “ ...... ”
      "开玩笑的."面对我的寒冰脸,他只得收起嬉皮笑脸,小心翼翼道:“ 谁惹你不开心?要我去给他一顿好看?唉,忘了我没内功了,以前还能扺师娘一根手指头,如今连师娘的一根发丝都及不上了."
      得,为了逗我开心,连贝花抬高都用上了.
      可惜我实在笑不出,我要是有他所说的一半厉害,也不会逃避现实了.
      “不是不开心,是逃避引发的焦虑症.一个人如果逃避了她所应该面对的问题,就会得焦虑症.”
      “什么是焦虑症?”
      “就是容易紧张、担惊受怕,草木皆兵。”
      他在桌子那边踌躇了会儿,最后忍不住问出口:“这是病吗?”
      我一乐,“可不是,这就是病,心理病。”
      “有治吗?”
      “有。”
      “怎么治?”他看上去比我还紧张。
      “吃,不停吃,睡,不停睡。”
      “…….”
      不一会儿我的眼皮打起架来,想起自己还坐在椅子上,猛地清醒,往对面觑了一眼,他还在面带思索,见我困意盎然,他忽然说了句是是而非的话:“师娘,你明天还是别跟我一起去了,你得好好休息。”
      听到这句话,我如同听到特赦,整个人松弛下来,趴伏在桌前沉沉睡去。
      这是真的沉睡,就像进入密不透风的黑暗,无知无觉,这样的睡眠能以一抵十,以最少的时间复原最多的精力,要不是肚子闹得厉害,我会睡上几天几夜。
      深夜里琴声飘荡,那琴音非常古朴,一声声如大钟在敲,只是这大钟不笨重,很灵巧。
      我的腹部排山倒海地闹屁,不一会儿周围空气都染臭了,本来周围就安静,耳听着放屁声已经要响彻云霄了,我再也憋不住地跳起来,想站直身体,忽然想起自己趴桌上睡着的,一个鹞子翻身,自以为很帅气地落地了,却听见身下嘎吱爆响,身体陡然倾斜,跟着摔倒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被人移到一张竹榻上,用力过猛,把竹榻撑破了,不,应该说放屁太猛,力道都不稳了。
      罪魁祸首就是那琴声,跟着我腹部的蠕动双管齐发,就在我恨不得挖地把自己埋了,外面响起令狐冲的声音——
      “师娘,我把你吵醒了?”他声音很高,跟我的放屁声一样高,就像二相竞赛。
      “……”
      琴声越来越密集,大珠小珠落玉盘,骤风急雨,我捂着屁股憋得眼角都憋出了泪花,终于一声长长的弦音伴随着如笛管通气的清澈屁响,闹屁停止了,我浑身也没力气了.
      这时候的琴声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像弹的人失了力气。
      妈的,他还弹虚脱了.我勉强撑起身体,透过窗户往外查看他怎么了,就见木屋前坐着个人,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衣襟微敞,面向竹林抚着一架琴。
      琴搁在盘着的腿上,他像抚摸一样器具似的触碰琴弦,每碰一下就要神情恍惚半天。
      一轮明月高挂,给他周身镀了层暖色,注视着他浸在月光里的侧面,再放荡不羁此刻也细腻如水,世间少有了,更遑论他本来身材还不错。
      我很遗憾身边没相机。
      “在为明天做准备?都舍得打扮了。”我出言调戏他,奈何脱力,声音粗嘎。
      “托师娘的福,今晚我的琴技精进了不少。”他声音里强忍着笑。
      “你故意的?”
      “嗯。”他丝毫不遮掩,“我弹的就是婆婆教的养身心法,清心怡身,排解愁绪。”
      不得不承认,虽然我听不懂他弹的那调子,但清身心的作用,倒真有。那调子跟我屁是一起放完的,完毕之后,就像雨后出了太阳,身体沉重的东西不知不觉蒸发,焦躁了一天,竟能安心躺下来,再听那琴音,不就是普通的琴音,单调至极,哪有之前的离奇催吐功能!
      “那要我怎么感谢你呢?”
      “给我讲故事,我最喜欢听师娘讲故事了。”
      我和他,一个在外面抚琴,一个重症病号般躺在散架的竹榻上,嘴上你来我往,心情却是一潭古井,前程往事攸关自己,说起来却如诉说前世,竟起不了一点波澜。
      “占用了别人的东西,还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对主人说那是他的,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琴音流转,绵延幽长,半天没有回复,只有琴声.听着听着,我忽然明白这声琴音在说什么了:那是世间大部分人。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观看秋月春风。一壶煮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听着他的歌声,一滴眼泪慢慢从我眼里滑出,滴落在竹榻上。
      “不过这是师娘教的。”琴声戛然而止,他的语气陡转,剧情急转直下,“这是个什么人不好说,但他在想什么就很简单了."
      “他在想什么?"我急问.
      "他在想,这秘藉主人真软弱,即便把秘籍纳为已有,这秘籍主人也是不敢跟他争的。”
      我当机了会儿,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软弱。“她武功没练成时,徒手能单挑一个八尺大汉,方圆百里没有一个登徒子敢调戏她;双亲去世,她消沉没超过七天,本来她是个闺中小姐,有不错的轻松活劳,父母去世后她本该出嫁,却选择了......去学武功,一学就是六年,直接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她未婚夫忽然离开,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哭哭啼啼要死要活,连未婚夫的下落都没有探究过,等等等,这还软弱?”
      “终究是个女人,总有她难以抵挡的,她的秘籍被盗,就是太过要强忽略了保护自己的下场,强极则辱,女人何尝不是?依我看啊,更甚。”
      换了往常,我应该已经揭竿而起,出去和他好好理论理论男女平等问题,但这会儿,我只有发自内心地认同,每个人都需要体谅和呵护,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忽然有被当女人看待的感觉.
      我这么想的时候,就听他道:“师娘要是不觉得我在看低女人,那我就继续讲了?”
      “你明知我在想什么,还问?”
      “那我还是不讲了.”
      “ .......”
      沉默间我隐隐约约明白,这跟宁中则平日作风有关,她大概非常讨厌自甘示弱,身边人说话常会对她保留三分,以顾及她面子.
      外面人忽然打断我思考:“说东西说半边就跑太卑鄙了,我还是说完吧.”
      “.......”
      “秘籍被盗这事可以别急着下定论,主人写这本秘籍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写出自己一身本事,流传下去,后继有人。那这样一想,秘籍在别人手里发扬光大,跟在主人手里发扬光大,不都一样是发扬光大吗?”
      我打断:“你大方是你的长处,但也是大部分人的短处,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好歹是自己的心血,总得传给对自己有价值的人。”
      “什么都跟想的一样顺利,那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不开心了。我并不大方,我只是在用不同的法子达到同样的目的。反正秘籍都泄露出去了,那不如多泄露一点,让想要秘籍的人都得一本,就当做好事。”
      “这样就能达到秘籍主人的目的?”
      “短时间看,丝毫达不到,但时间一长,好处就来了。首先学秘籍的每个人都是秘籍主人的徒弟,秘籍散布得越广,徒弟就越多;接着这些人会因为相似的武功聚在一起,聚久了就形成门派,门派必须要一个主人吧?秘籍主人就是最合适之选;百年之后,秘籍主人就是一代宗师,被后人逢年过节烧香供奉,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只需写一本秘籍,就可以成为一代宗师的最佳之道……”
      我静静听着他的胡诌,等着他下结论——
      “所以这世上最划算的事,并不是挖空心思去攫取东西,而是全心全意去留下东西。”
      果然,我就知道来这儿不会是没目的的,我等的就是他最后一句话。
      我喃喃道:“人往往太重视收获,而忘了付出,其实付出才是完成一件事情的意义所在。”
      “是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你也信?”
      “徒儿从来都信。”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曾经也信过,后来不信了,或者说,因为不信就不再去浇灌自己播下的种子,让幼苗枯死在摇篮里,这样看来,三十岁一无所获的状况也是自然的,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仍该抱着年少时撞得头破血流的精神,再去成长一遍?
      “师娘不是一向评价我都是‘无行浪子油嘴滑舌’吗?怎么成大方了?”
      “不,你是真大方,这个大方不是指钱财打发,是心胸。内在越是各种真的人,越需要各种保护色,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保护色就是伪装的意思。”
      外面好半天没有说话声,这小子,说着说着居然睡着了.
      就在我准备撑起来去看的时候,他的声音飘进来:“与师娘谈一席话,胜学十年武功。”
      撑窗棂的手慢慢缩回去,本来想安然接受他的道谢,不动声色就可以什么事都不会有。但今晚是他一直在替我分忧解难,这份道谢实在受之有愧。
      “我才是。”说完这话,不善表达以至于常陷入情绪泥淖的我,忽然在黑夜中感受到一盏灯缓缓亮起。
      呆得了这么偏僻的地方,捱得了长夜的饥肠辘辘,听得了这么难听的琴声,有这么一个谁都想不到会是我密友的徒弟,我还有什么放不下,还有什么不敢去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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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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