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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生活
用过晚膳后,留下安姑姑,让她坐着陪我聊天。一改往日不理不睬的态度,让她有些紧张。
“安姑姑可知慕容婕妤的家世背景?”
“娘娘,这慕容婕妤是武林世家慕容山庄的大小姐,去年入宫,封了小仪。您没入宫以前,风头最胜的就是今天见到的那二位主子了。”我拿了些皇上赏赐的首饰,给她,她推脱。看我执意要赏,谢了恩。宫里混这么久,都是老油条了,这左右逢源进退有度的火候,该是相当纯熟。
“往后有劳安姑姑费心提点。”
“娘娘言重了,奴婢定会尽心服侍娘娘的。”她是皇帝的心腹,虽然不会忠心于我,却也不会跟宫里其他主子合谋,给我惹麻烦,总归还是个机灵可用的人。
“今天闻着那慕容婕妤身上的香味很特别,也动了熏香的念头。”
“回禀娘娘,那慕容婕妤的熏香是皇上赏赐的,名唤雨蝶。皇太后大寿时,婕妤舞剑,得的赏赐。内务府领不到这种香料。”见我凝眉思索,还有疑问的样子,只能接着再给我解释。
“宫中最上品的东西,都是靠皇上赏赐得来。娘娘忤逆皇上都不见皇上怪罪,开口讨个香料有何难?”这香料是皇上赏赐的,那皇上怎么会也赏赐给齐王妃了?这里到底有什么隐情?压下心里的疑问,命安姑姑道:“把我这宫里的人都叫进来吧!”她转头出去,集合众人到我屋子里。见完礼后,都站在我面前。
“我这宫里,只留忠心于我的。若是有好去处的,领一锭银子走人,也算主仆一场好聚好散,我不会有任何为难他的。留下来的若是敢吃里爬外,可就怨不得我心狠了。比死更难过的法子,我可多的是!”说完这话的时候,他们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
“话,我不会再说二遍!都下去吧。”他们起身告退。我抓住安姑姑的手臂,留下她一人又交代一句:“凡是走的,绝不为难。剩下没走的,银子加倍赏他们。”
不想后院起火,就得先把隐患灭了。这招恩威并施,总能过滤出点儿沙石吧。走的一定是背后有主子的,留下的不见得全是忠心——只是胆子更大,图谋更多,更可怕而已。
平日看书看乏了,也会让安姑姑陪我出去晒晒太阳。皇上这几日都是陪着盈香——那日御花园哭坏了嗓子,宣御医请脉,得知有喜了!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吧。以后要尽量避开盈香,后宫子嗣一向是争斗的焦点,我可不想被人利用,无辜当个替罪羊,成全了别人的一箭双雕。
慕容婕妤原来是出自武林第一世家。好一个武林第一世家——既是夜魂的棋,也是皇帝的狗!一直以来,当有些事情迷惑的时候,就试着找答案,找真相。时至今日才醒悟:有些事情,知道了又能怎样?还能如当初不管不顾地去拔掉齐家那么冲动,再去算计一个慕容家吗?自许聪明刚愎自用,才导致今日身陷宫廷,无人了解我心中的苦楚。不是恨齐家,恨慕容家,恨皇上,而是恨我自己!
痴痴地依在梧桐树旁,远望清水湖上波光粼粼,围岸绿柳迎风摇曳。隐隐传来童音的欢声笑语,飞在天上豌豆大小的风筝,让我想起了程程。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我的程程了,她现在过得好么?程程,娘一定会救出你爹,一定!
“娘娘您真美!就算穿的如此简素,不施脂粉,也难挡风华。”
“是么?即使再美的女人,都有花残粉褪的一天。可以留得住风华正茂吗?”这宫里的女人又哪个不是花容月貌,姿色过人呢?诚然,这世上是有许多男人爱慕美色,可若想抓住男人的心,光凭美色又怎么能够长久呢?色衰则爱弛。
“那更应该抓住这最好的时光,未雨绸缪!”
“安姑姑也是个聪明人,在深宫也懂得如何谋算人心,岂会不知。对于男人,最下乘的方法是百依百顺,居中的是若即若离,而最上乘则是求之不得。”
“娘娘如此聪慧过人,奴婢佩服。起初奴婢尚不知皇上为何赐您封号为慧,现在才算略知一二。”皇上的心思多么的深沉可怕,早早设下这局,只等我自投罗网。
带有一丝苦笑的凄楚,轻声道:“我此生输就输在这自作聪明上,而且一败涂地。”起风了,有点冷,该回去了。
进屋以后,连打了几个喷嚏,安姑姑怕我染上风寒,吩咐人去请御医过来瞧瞧。每月按时服用鬼手给我配置的药丸,寻常把脉,是看不出任何异常的。这药若是一停,最多坚持不过几月,就可香消玉损。
“微臣张怀安参见慧妃娘娘。”是他?——昔日在靖王府为我寻来假死药的御医。我的眼里闪现一道狡黠,执起手绢掩饰嘴角的浅笑。
“安姑姑,看茶!张大人免礼,请坐。”
待安姑姑走后,我轻声说:“张大人,我是个念旧的人,张大人会如从前一样忠心于我么?”他猛然惊醒抬头看我,当看到我的容颜时,更为震惊,傻傻地愣愣在那里,回不上话。
“昔日得张大人相助,才能脱身。你说王爷若是知道真相,会怎么处置大人你呢?”
“微臣惶恐。承蒙娘娘厚爱,微臣愿万死不辞效忠娘娘!”柳暗花明又一村,总算在这深宫中也能有一个可放心使用的人,很好。
打开他的药箱,塞了些珠宝进去。“既然是故人,就无需见外。”他执袖轻抚额上的汗珠,听见安姑姑进屋的脚步声,强迫镇定心魂。我用手绢搭在腕上,让他把脉。
“启禀娘娘:娘娘体虚,寒气侵体。微臣这就去开副方子,定能药到病除。”
“有劳太医了,安姑姑,赏。”安姑姑送走御医,遣个宫女去太医院取药。回来的时候站在我身边,跟我说娘娘在太医院得有个亲信才好。我告诉她,在宫外的时候和张太医有些交情,他是可信之人。除去安姑姑是皇帝心腹这层关系,她做事的确细致,也懂分寸,只要我不于皇上为敌,她自是一个忠心可靠的人。事事替我办的妥帖,心思缜密,我很喜欢。张太医于我熟识,不必瞒她,这事皇上迟早会想到。唯一的秘密就是那假死药,张太医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的。
宫里为什么要建庙堂?为什么宫中嫔妃都喜欢参神拜佛,以求安好?这世上冤魂最多的就数这宫里,最难安好也是这宫里,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求吧。我不信神鬼,但喜欢悟禅。“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就是佛语中般若的意境吧。般若:梵文意为‘智慧’——不是我们日常‘聪明智慧’,而是洞视彻听,一切明了的无上智慧。
来到庙堂,赞叹佛法的宏大精深,更显自己的微不足道的渺小。这个地方可以静心,凝神,洗浮躁,洁欲念。还没等进入室内,已经传出一女子愿吃斋求愿的立誓感言。
“人干点好事总想让神鬼知道,干点坏事总以为神鬼不知道,我们让神鬼太为难了!”我话音未落,冲过来一个女官,对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来不急躲闪,硬生生吃了一掌,顿时脸火辣辣地热。幸好手劲不大,嘴里没有腥甜的气味。我只是静静的站着,安姑姑反手就是一巴掌,替我打回了刚才那个扇我巴掌的女官。
“奴婢,安歆参见淑妃娘娘。”
那个打了我又挨打的女官朝我大声呵斥道:“见到淑妃娘娘还不行礼!出言讽刺娘娘该当何罪?”
我也上去,一巴掌打在她的另一边脸上。“一个宫女也敢跟我讲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呢!想毕你家娘娘平时也是任由你打来扇去的吧!今儿,就让本宫替你们娘娘教训教训你这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奴才!”份位上我是比淑妃低,可这后宫里分位不也是皇上赏赐的么?既然如此,让水更混一些,最好是流言漫天飞。心里暗然有一丝坏主意得逞的快感。若我料想不错的话,此时已经有人飞奔去请皇上了。
“跪下,狗东西!你也配和本宫站着说话么?”看她还没有动作,我又下了一个命令。
“带下去,送到内务府。”
终于忍无可忍的淑妃娘娘,站到了我面前,跟我对视着。我脸上的红掌,让她有了快慰的笑容。“妹妹,本宫就是再宽宏大量,也容不得你这样嚣张枉法。”一个小小的淑妃,今儿碰的鱼太小,没意思——这一巴掌挨的有点赔。
脸上越疼,心里越冷静清醒。“皇上下了口谕,我对宫里事务不熟,免了我的礼,难道淑妃不知道?我要是你,此刻最该想的是这个奴才我还要不要了?她侍候你有些日子了吧?就这么舍了,可惜了。要是我家安姑姑,我定不让她白白吃了这哑巴亏。因为我舍不得。”
“好狂妄的口气,须知你今日就算圣宠正隆,也只是个三品的妃子,见了本宫你得自称贱妾,嫔妾!”人蠢就是有乐趣,妄想用这自称的名头羞辱我。
“这宫里除了皇后是妻,不都是妾么?这贱妾你说的可挺顺口——也是,这天天都说自然是顺口的。我有些乏了,先回了。”
淑妃被我气得脸上红一阵,紫一阵的。白白吃亏,岂肯让我就这么走了,何况她还在等皇上给她主持公道。见口舌上占不到便宜,又发现我是个泼辣的主儿,只能等皇上来揭露我的恶行。转眼间,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她就哭哭啼啼的推开我,跑了出去。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皇上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
“奴婢,奴才叩见皇上。”我自岿然不动,还保持原有的姿势,傲然站立在他们中间。皇上带着淑妃走到我身边。看到我脸上的红印,停住视线,似乎要伸手抚摸,又在一霎那改变了心意,收回了已经抬起的手。
“皇上,你还要强迫我留在宫里吗?”轻抚自己的那半边红肿的脸颊,“是不是只有死,才能离开?”这句话我咬字极狠,说得缓慢,字字打在他心里。
他从牙齿缝里挤出冷冷的一句话,“是谁打的慧妃?”
淑妃的女官一看形式不好,赶忙磕头认错。“奴婢知罪,皇上饶命。”
“来人,拖出去杖毙!”那女官吓的脸色惨白,抱住淑妃的腿哭喊着饶命。淑妃知道此刻皇上已经动怒,哪敢为一个奴婢再触怒龙颜,眼框蕴出一层水气。知道自己要被处死,女官更加疯狂,大声咒骂我。看她神志不清,心生怜悯。本也没打算害她丧命,遂喊道:“住手!”
“皇上,她打我的,我已经还回去了,她还不配惹我生气。把她交给淑妃罚罚算了。就当我想要个伪善的虚名,皇上愿不愿意成全呢?”皇上盯着我看,想在我的表情上找出端倪,我也回瞪着他。皇上不会为了一个女官跟我生了间隙,让我有机会兴风作浪。
转而他笑着开口道:“既然慧妃原谅你了,就依着慧妃的意思处置吧!”
淑妃已经看清楚了形式,哭哭啼啼的告退。经过皇上身边的时候,皇上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淑妃,你处事真是越发的不得体了。”淑妃步子微晃,顿了一下,掩面离开。
皇上送我回宫的路上,问我故意折腾什么呢?我笑着说:“闲的,闹心。”
“你想在后宫立威,朕自然成全你,下次可别把自己伤到了,让朕看着心疼。”我嘴角抽搐一下,勉强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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