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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驻扎的军中筑起营火,将士们一洗白天艰苦的训练,大吃大喝,好好放松。大皇子在自己的帐中传唤雁秋前来,雁秋酒过三巡,脸上泛红也不知是烛光映照还是红衣相衬所致。
雁秋迈步向唐军轹走去,一屁股坐在他跟前的案上,问:“不知大皇子传属下来有何事说错了......”他掌了掌嘴,修正道:“有何吩咐”
唐军轹抬眸,冷漠的目光扫过雁秋敞开的衣领,落在雁秋脖子上的血痕,从怀中掏出药瓶,吐出两字:“涂上。”
雁秋低眼看那瓶药,问:“跟那什么郎中要的不涂。我行走江湖十载,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
“涂上。”唐军轹还是那两字。雁秋蹙眉盯住唐军轹,表达自己的不满和不愿,但是,在唐军轹坚决的视线中,雁秋只好服软,正要提手去拿药,转念生出鬼主意又放下手,卖乖地说道:“看不到,你替我涂。”
唐军轹眼波中不知闪过何物,嘴角抽搐了一下,雁秋早已扭过头去,将自己白花花的颈项毫无防备地展露在唐军轹眼前。唐军轹将药瓶搁下,扬声道:“传军医。”外面守夜的人得令走去,雁秋哼了声,也没打算自己动手,便与唐军轹继续耗着。
布衣男子入帐看见雁秋恃无忌惮地住在大皇子案上一愣,却又很快行礼拜见大皇子。接过药瓶,他已上手为雁秋涂药。安静得快要窒息的情况下,是雁秋先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比白天见你时还脏”
“草民林相语,方才在打扫帐棚和整理药物还未来得及梳洗。”
“难怪你一身药草味。”
“抱歉,薰到大人。 ”
“没事。”雁秋更正道:“我也不是什么大人,我......”左思右想,雁秋在此根本没有职位,“你弄好了没我困了要回去睡。”
“好了。”林相语收好药瓶退下。雁秋正要走,忽闻唐军轹开口:“天冷,别睡树上,睡这里。”但换来的只有雁秋一声“不要”。
快马奔走了三天,冯来晞回到京城,回到家。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门外看守的下人看到少爷回家大喊大叫,恨不得传遍整个京城。
母亲看到冯来晞的瞬间,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抱住不辞而别的宝贝儿子,另一头老将军却抄起木棍,要惩治冯来晞。
“既然走了,回来作什”老将军握住木棍的手在颤动。
“孩子知错,甘愿受罚。”冯来晞跪下,一改以往戏笑玩乐的模样,认真的回答。
“......”老将军一愣,扬起木棍看似下一刻便要打在冯来晞身上,只闻木棍咚咚落地的声音,老将军扭头回屋去。惩处未如期而来,冯来晞意外地望向父亲离去背影,感觉十分沧桑,原来,他的父亲真的老了。
“快起来。”母亲扶起冯来晞,柔声道:“累吧,快去沐浴更衣,好生休息,娘这就命厨娘做你最爱吃的东坡肉。”
冯来晞点点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冯来晞原以为父亲会将自己往死里打,然后说断绝父子关系的话。岂料父亲这边意外地轻松过关,不知大皇子那关会不会也这样简单。
烈日当空,冯来晞来到京城以北十里外的军营,守门士兵自然认得这位少年英雄,将他引到营中。冯来晞立在大皇子的帐棚外,等大皇子传见。一刻、一柱香、一个时辰、日落西山,冯来晞笔直地站在门外,滴水不进,杵在原地。
雁秋今日到外头游玩半天,回来找大皇子时看到有人立在门外像木头人一样,好生奇怪地问:“门外那人是谁”
唐军轹没有搭理,一旁的江桥答道:“冯老将军儿子冯来晞。”
“今天京城里都在传冯少将军回来,原来就是他呀!看起来功夫了得。”雁秋邪气地笑。
“你想”唐军轹问,雁秋眼睛发亮地看唐军轹,点头答道:“想!”
站了将近四个时辰的冯来晞终于得到召见,他曲下僵直的脚,跪拜道:“臣参见殿下。”
“你回来做怎”大皇子问。
“臣得知强北戎族作乱,愿担将军一职,领兵北上,为殿下分忧。”冯来晞拱手道。
“两个月前殿下传召你时,你出游不在。游乐够了现在想回来就回来,军事重任岂时你说不做就不做,说要当就当。”江桥与冯来晞虽然交情不深,但也认识数载,两人都是大皇子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江桥与大皇子在边江驻守,冯来晞在京城统领禁卫军。皇上病重,大皇子不得以抽身暗中回朝,同时传令让冯来晞到强北镇守,久久不得回应,回到京中才知道冯来晞居然不知所踪。朝中大臣皆议论大皇子所托非人,拿冯来晞来说戏,使之成为大皇子的把柄。向来情感不形于色的大皇子竟一掌拍在石柱,险些将其震碎,并不想因为朝中大臣的诽议,而是因为大皇子感到失望。
唐军轹十分器重冯来晞,尽管现在大皇子表面留难冯来晞,但江桥知道大皇子其实在等冯来晞归来。也正因如此,江桥必须弄冯来晞的来意,如何冯来晞还是抱着胡闹的心,用他不坚定的决心求大皇子给他将军一职,不如现在就劝退他,免得日后大皇子再为他失望伤情。
“臣知罪,甘愿军罚处置。”冯来晞深知多说无用,只能请罪。
雁秋凑近抢先道:“少将军,我们来比划比划好不”
冯来晞仰首看那一身艳红,极其夺目,毫不像军中之人,心想自己不在的数月,大皇子又招揽何等利害人物为将。大皇子素来惜才,他曾走遍东南西北,为纳能人异士在麾下为国卖力,力保国家江河。得到大皇子欣赏而留在身侧的必然武功了得,不是力拔山河便是有十八般武艺。不知眼前又是何方神圣。
“不答应”见冯来晞不开口,雁秋追问。
“比,若你胜,军印给你。”唐军轹开口道。
雁秋瞥了大皇子一眼,怎么说得自己好像会输一般。
“是。”冯来晞领命。
冯府后院,挥剑之声不休,剑光闪烁,剑风凌厉,冯来晞已经三天三夜剑不离手地练习,期盼能追去荒废的三个月。突然一人影闪现,剑峰直袭,冯来晞转剑身后擂下,迅步前踏两步与之拉开距离,扭身左转,剑头一改,刺向对方胸脯。来者使剑勾起朝军,泻去攻势,冯来晞不急,再发起猛攻,两人你来我往,交接不下二十招,最终以冯来晞一击迅雷不及掩耳的反手,劈到对方的右手腕,对方武器脱手,比试以冯来晞一胜完结。
朝军入鞘,冯来晞看着不请自来的江桥,笑道:“我还以为江统领已经跟我绝交,再也不想见我。今天怎么有心情来和我比划”
江桥执剑,自如地走到亭中坐下,冷不及防地说道:“你剑术退步了。”若他人听人必然揶揄江桥作为手下败将,毫无资格说此话。但冯来晞心里清楚,江桥说的是真话。大皇子、江桥及冯来晞三人常常比划剑术,当中大皇子剑术最为高明,冯来晞第二,冯来晞与江桥比划,从来不出二十招必赢。然而今天,冯来晞却花了三十余招才将江桥制服。
冯来晞呵呵地笑了笑,“所以你是来陪我练功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是来提醒你,三天后比试,你可要小心。”
“果然兄弟情深,不往我们结交五年的情意。”冯来晞手热络地搭在江桥的肩上,江桥却极其厌弃地撵开他的手,道:“谁是你兄弟!一声不响,走也不吱声。我是看那人不顺眼,不愿看他赢了以后,蹬鼻子上脸的模样。”
“他到底是谁你跟他怎么仇深似海的样子”冯来晞回到京中都没人跟他说说话,现在终于有人可以聊下天。
江桥摇头晃脑长吁,反问冯来晞:“你可曾比剑赢过殿下”
“十次”冯来晞细数,自己与大皇子打过不下千百次,说赢呢,屈指可数。
“他是江湖人士,本名林治禹,因为轻功了得,又喜欢穿红衣,人送外号雁秋。他跟殿下比剑,不相伯仲,因为剑法奇特,还伤过殿下好几次。 ”
“如此了得”冯来晞惊奇道。
“反正你加油,对付他,一般书册上的剑法不好使。你使剑也常常不按套路,也许可以和他一拼。”江桥起身理了理衣服。
“江桥,新兵里有没有一个......”说到嘴边的名字,冯来晞又打住了。
“一个什么?”
冯来晞摇头,“没事。”心想,现在还是专心练剑,取得军印后,找人还难吗。
“再送你两个小提示,千万不能叫他本名,还有不要伤到他。”江桥边走边说。
“啊”冯来晞怀疑自己听错,不叫本名尚能理解,但比武刀剑无眼,如何不伤人。再说他不伤人,对方可不一定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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