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尊仍靠男子上位

　　第三十一章

　　台子正中央，一个矫捷的身影左躲右击，简单的招式中，没有多余花里胡哨的东西，却因着简约的一挡、一拳，显出别样的美感。

　　“好扎实的基本功。”景千在一旁感叹。

　　我随着窗户看过去，人群中还有热烈的呼喊声，有些激动地甚至泣不成声，等吴岱下去休整时，一窝蜂地挤过去，为他递水擦汗，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应该是他同期的兄弟朋友。

　　等他再次上台，借着黄昏的光，我看清楚了他的脸，从下颌处的瘦削，直到转过身来。我皱皱眉，不感兴趣地回了头。

　　景千看到我的回头，丝毫不意外。

　　与眼前之人打交道多年，知道她一贯喜欢的是周砚文这种长相柔美、温润似玉的男子。而那个叫吴岱的，着实过于“坚毅”了啊。

　　茶馆处的打量，吴岱并不知情，他此时交战的对手，是一个力大的女子。如果单单是力大还好对付，但此人。

　　又来了，吴岱厌恶地甩了甩掌中的触感。终于确定，此人定是故意的。

　　但凡他用手掌相击，对方就用胸回击。吴岱又一次被恶心之后，尽力避开对方的身体接触，倒显得束手束脚起来。

　　台下的人也渐渐看出了些门道，有女子操着一口浑语，“李姐儿，上啊，上啊，别丢我们女子的脸。”

　　也有男子愤愤不平，“吴岱，打她脸！谁让她不要脸！”

　　台上两方也陷入了焦灼。

　　像是知晓他的畏手畏脚，被唤作李姐儿的故意驱着身体往前蹭，三五不时地发出猥琐的笑声。

　　吴岱那张剑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他咬紧牙关，积蓄力量，用尽全力一跃而起，往那恶心的女子挥出一拳。

　　却见对方不闪不躲，甚至伸出了舌头，做出左右摇摆的姿势。

　　拳头处传来湿漉漉滑腻腻的触感！吴岱急转直下，却被那人看准时机，伸出肉掌将吴岱整张脸都埋入胸前，并发出令人遐想的喟叹声。

　　坐在窗台处的景千亦倒吸一口凉气，“好卑劣的女子。”他“哗”地扇了扇子，眉头紧锁着，皱成了一个小丘。

　　我兴致缺乏地看了眼，下了定论，“怕是要输了。”

　　局势突变，虽一下子失了方寸，但吴岱却屏住了呼吸，左右拳不要命地使劲挥动，一拳一拳打在女子的肚子上。

　　叫李姐儿的终于吃痛，松开了吴岱的头。正在此时！吴岱趁势奋起，一张通红的脸，也不知道是被憋的，还是气的，死死地盯着对方。

　　他闭了眼，又睁开，眼底寒意一片，不管不顾地挥拳打在女子的柔软处，一拳又一拳，浑然不似初始的羞怯。李姐儿被打蒙了，本身她便不善武，只靠着一身蛮力，又带了一丝对男子的轻蔑，如今看对方没了顾忌，顿时着了慌。

　　眼看拳头又要挥下来，她顿时煞白了脸，叫着“我弃了！弃了！”

　　台下又是一片叫好声、浑骂声、叫嚣着混在一块，嘈杂一片。

　　“是个狠人。”我牵了牵嘴角，似有似无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带着促狭。

　　“怎么？”景千转着底下的杯子，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周围的水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又打什么坏主意？”

　　我无谓地笑笑，朝台下的男子瞥了眼，“不心动？”

　　景千掀起大眼皮，白了一眼，“他是个男的。”

　　“你想哪儿去了。”我无语，“我说做你的弟子如何？”

　　看台处安静了下来，原来今天的比试结束了，众人三三两两地散了，只是仍有夸奖声传上来，想必是那一群男子围着他兴奋地讲述今天的战果。

　　景千往下瞅了眼，对方那张剑削的脸在落日余晖中闪闪发亮，他抿了抿嘴唇，看向我，终于动了动嘴唇，“倒是个可造之材。”

　　可是，他压不下心底的忧虑，脱口而出，“你可喜欢他？”

　　“噗”刚入口的茶水瞬间喷涌而出，我红着脸咳嗽，连着好几声都停不下来。景千顺着我的背，轻轻地拍打，也不说话，长长的睫毛无辜地下垂着。

　　我坐正了身子，将景千的脸摆正，“你看着我。”

　　对方颤了颤眼睛，一眼不错地看着我，眼底深黑，看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无奈地捏捏他的脸，“我有，”错了措辞，指了指自己，“有这么饥不择食吗？”

　　随即，不等对方回答，我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满目认真，“景千，我不喜欢他。”顿了顿，“不管你怎么想，现阶段，我在乎的只有你。”

　　对方的眼里深黑褪去，湿意上涌，景千忍着胸腔的酸涩，难掩的哑意，“即使砚文，”

　　我打断了他的话，“即使是砚文。”

　　景千这才找回了呼吸似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像要把满腔的涩意驱逐，然后倒灌大片大片的满足、爱意。

　　他没有忍住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虽早已满心克制，却仍控制不了自己全身的颤抖，仿佛多年夙愿终在今天实现似的。

　　我无措地看向他，胡乱地擦去他的泪珠，却怎么也擦不完。

　　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对方哑然失笑，他泣不成声，“傻瓜。”

　　我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鼻子，轻轻将他搂入自己的怀中，剪不断、理还乱，这一笔糊涂账，了却不了，那么，如此也好。

　　吴岱是在次日清晨被召唤的，他在门口等候多时，等门一打开，便看到先出来的女子，虽衣裳完整，却松松垮垮的露了肩，无意瞥见上方有一道不浅不深的抓痕。

　　“你怎么在这？”我揉了揉宿醉的脸，将两边的发利落地抓起，一边询问一边往水井处走。

　　起先吃了一惊的吴岱，又恢复了一脸严肃，“回萧大人，柳将军让我在此处等。”

　　哦，我一拍脑门，竟将此事忘了。

　　“稍等，我去里屋叫他。”我随意抹了一把脸，用干毛巾擦干，将就着连脖子处也擦了遍，要不是外人在，我瞅了瞅那处，只见那人还老实本分地躬在那里，一动未动。

　　我敛了心神，进了屋，也不知是否是我错觉，经过那人时，他的身子躬得更低了。

　　有趣，倒衬得我像洪水猛兽似的。我坐在床沿，被褥里的人脸朝内，黑发将裸露在外的肩背遮掩，我轻轻摇了摇，“小千，醒醒。”

　　美人睁开了眼，霎时天地为之一颤，我终于有点理解母皇为何流连后宫，一年一次选秀从不间断的感受了。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谁不喜欢呢？

　　我欲意扯开他脸上碍事的面纱，一只手抓住了我的，他摇摇头，示意拒绝。

　　“昨日喝了酒，”我知他倔强，方才作罢，只不过解释了一番，“你放心，我们没做什么。”

　　“那，”景千晃了晃脑袋，皱着眉头看了眼四周，“怎么不把我送回去？”

　　“天地良心，”我双手一摊，“你昨日死死抱着我，不让我松手。”

　　我又将衣服递给他，“你放心，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什么也没做，当然，”我指指他的面纱，“我也没摘。”

　　虽然好奇他的面纱下是怎样一张脸，昨日也多次想要一探究竟，但终究克制，最后因不胜酒力，也沉沉睡了过去。

　　景千抱着手中的衣物，将头埋入其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扑鼻的柴火香味，像极了那个人身上的。只是，他微顿，双手又不可自抑地颤抖着。

　　我观他动作，知晓他又要发疯，“这是新制的，他并未穿过，”以防他多想，又加了一句，“他的衣物都一并被带走了。”

　　语毕，床上的人儿肉眼可见地回过神来，只是眼底有些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刚才说什么徒弟？”

　　见他好转，我才起身拎了一盆水进来，“说得正是吴岱，”我朝他努努嘴，“还在外头站着呢。”

　　景千转过眼，透过半掩的门，见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只是那人的身子躬着，看着快要碰到地上了。

　　这是怎么了？景千疑惑地看向我。

　　我耸耸肩，将手中的毛巾弄湿，递给他，手中的动作不停，又继续拿了鞋子替他套上。

　　等景千穿戴完，吴岱才被传召着进去。他还是之前的模样，一双眼睛并不乱看，头低得地上仿佛有金子似的。

　　“吴岱，你可愿意做我弟子？”景千并不避讳与我的关系，他施施然拉着我坐下，看着眼前男子的头顶，说得正式。

　　吴岱沉默了好一会，我惊讶地看向他，以为对方要拒绝时，他开了口，声音冷冽，一如其人，

　　“诺。”

　　不是不愿意，也不是愿意，而是颇为强求的“诺”。

　　景千与我想得一样，我与他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的不情愿。

　　我走了出去，将接下来的谈话交与师徒二人。

　　屋子里，吴岱听从景千的话站了起来，却仍旧垂着头，只是攥着的手指透露出他的紧张。景千扫过他的脸，眼角划过一丝了然，“之前拜过师了？”

　　吴岱震惊的抬头，这幅样子，果然被景千猜中了。

　　所以，不是不愿，可是，“为什么又说诺呢？”景千观此人，并不像不会拒绝的人，如果下定决心，此人一定不会如此犹豫。

　　“我的师父，他在宛南之战中，去世了。”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哀伤、沉痛。

　　景千点了点头，“你倒是有情有义，倒茶吧。”

　　“是，”吴岱沉默地将茶举过头顶，跪了下来，“景千师父。”

　　院子里，吴岱出来的时候，看到那人还在树下练功。一招一式，有些恍惚的熟悉。

　　似乎有所感，我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人连忙躬了身子，“萧大人。”

　　我点点头，示意他放松，“不用这么拘谨。”

　　“是，萧大人。”吴岱抬了头，看到我又立马垂了下去。

　　“我有这么吓人吗？”我笑了笑，走了过去。看到对方还杵在门口，不由愕然，“怎么，还不走？”

　　吴岱吓了一跳，一贯冷峻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羞赧，他快速地一躬身，转身走了。

　　我笑眯眯地回头，不期然看到屋子里那双三分了然四分哀怨的眼。心下一凛，连忙进了屋，讨好地笑笑，“拜师成功了？”

　　“你说呢？”景千瞥了我一眼，往一旁的书桌走去。

　　被对方一呛，哪还敢再多说，我将头挨在他的肩上，两手自然垂落，轻轻垂在他的手上，“刚才属下来报，钱珊的家哥是她的相好，其他倒是真的。”

　　景千在那人欺上身时，便已然战栗，等那人的双手覆盖，脑子里似乎炸开了花，被满满的满足包裹着，说不了话，许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吗？不如将计就计，让她套取南庆的消息。”

　　我皱了皱眉，仍然不放心， “如果是假消息呢？”

　　“那就先抓了她的家哥。”景千转过身，与我面对面。两人的身体接触，是前所未有的相贴，我挑了挑眉，笑得开怀，“英雄所见略同！”

　　景千两手放在我的肩上，不知何时又赤了脚的身量略低，却仍比我高出一个头，他低了头，脸上的面纱随风摇摆，弄得我痒痒的。

　　“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呢？”景千的右手摸着我的耳垂，轻轻地抚弄。

　　捉住他调皮的手，我无所谓地调笑，“那就，”声音轻下去，在他耳边低语。

　　果然，某人的耳朵刷地红起来，剜了我一眼，“色鬼。”端的是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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