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置换协议

　　陆止戈身上那几乎要吞噬一切的黑色能量，在触及蓝色光屏的前一刻，硬生生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不是因为议长的威胁，而是因为沈时序抓住了他的手臂。

　　那只手很凉，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异常用力。

　　“别……”沈时序的声音沙哑，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琉璃，锐利而清明，“他在激怒你。”

　　议长那句关于他父母之死的话，像一根毒刺扎进他心里，鲜血淋漓。但他知道，此刻失去理智，正中对方下怀。

　　陆止戈胸膛剧烈起伏，周身的黑色能量如同被无形锁链束缚的凶兽，不甘地翻涌咆哮，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光屏中的议长，仿佛要用目光将其撕碎。

　　光屏中的议长似乎对陆止戈能强行控制住暴走有些意外，模糊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容器’对你的影响比我们预估的更深。但这改变不了什么。理事会不允许不受控制的变量存在。”

　　“变量？”沈时序上前一步，与陆止戈并肩而立，尽管虚弱，背脊却挺得笔直，“在你们眼里，所有不能如你们所愿的生命，都只是‘变量’吗？”

　　议长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冷道：“清理部队，撤退。”

　　那名死里逃生的队长如蒙大赦，立刻打了个手势，幸存的几名队员迅速扶起伤员，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雪林之中，消失不见。那面蓝色的光屏也闪烁了一下，随之湮灭。

　　雪地上只剩下沈时序和陆止戈，以及一片狼藉的战斗痕迹和几具迅速被风雪覆盖的白色尸体。

　　紧绷的气氛骤然松弛，沈时序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陆止戈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将人带进怀里。

　　“没事了。”陆止戈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未褪的戾气，但环住沈时序的手臂却小心翼翼。他低头查看沈时序的脸色，眉头紧锁，“你怎么样？”

　　沈时序摇摇头，靠在他怀里汲取着那一点令人安心的冰冷气息。“我没事……他只是想扰乱我们。”他顿了顿，抬头看向陆止戈，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未解的谜团，“但他提到我父母……”

　　陆止戈眼神一暗，收紧了手臂。“我会查清楚。”他承诺道，语气不容置疑。

　　就在两人准备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时，一阵轻快的、与周围肃杀环境格格不入的口哨声从不远处的林间传来。

　　“啧啧啧，真是狼狈啊，我们鼎鼎大名的‘灾厄’先生，也有为了一个人方寸大乱的时候？”

　　一个穿着紧身皮衣、身材火辣的红发女人，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慢悠悠地从一棵雪松后转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上下打量着相拥的两人，尤其是在沈时序身上停留了片刻。

　　陆止戈在看到女人的瞬间，身体再次绷紧，将沈时序更严实地挡在身后，眼神警惕：“阿曼达？你怎么会在这里？”

　　名叫阿曼达的女人摊了摊手，笑容不变：“别这么紧张嘛，前上司。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甩掉理事会的眼线，千里迢迢跑来给你送温暖的。”她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看来我来晚了一步，你们已经自己解决了一批。”

　　“温暖？”陆止戈语气嘲讽，“你背叛理事会的时候，可没这么好心。”

　　“纠正一下，那不叫背叛，叫跳槽到更有前途的……嗯，暂时算‘自由阵营’？”阿曼达浑不在意地走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金属酒壶，自己灌了一口，然后递给陆止戈，“喝点？压压惊。”

　　陆止戈没接。

　　阿曼达撇撇嘴，收回酒壶，看向从陆止戈身后探出头来的沈时序，眼睛一亮：“哇哦，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时序之心’小可爱吧？长得真标志，怪不得能把我们这块万年寒冰给捂化了。”

　　沈时序：“……” 小可爱？

　　陆止戈脸色更黑：“说正事。”

　　阿曼达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正色道：“好吧。长话短说，理事会内部现在并非铁板一块。以议长为首的‘净化派’主张回收或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包括你们二位。但还有一部分元老，对‘生命回路’理论持保留态度，认为那可能是解决‘时序’和‘归墟’失控的关键。”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更重要的是，我截获的情报显示，‘收割者’最近活动异常频繁。他们似乎在执行一项全球性的猎杀计划，目标直指所有已知的、拥有特殊能力血脉的后代，尤其是……与理事会项目相关的。”

　　沈时序心中一凛。全球猎杀？收割者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的处境很危险。”阿曼达看着他们，“理事会‘净化派’不会放过你们，收割者也在找你们。单打独斗，迟早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所以？”陆止戈冷声问。

　　“所以，我来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顺便，邀请你们加入一个临时的‘共犯同盟’。”阿曼达笑了笑，眼神意味深长，“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我知道你们接下来需要什么。”

　　她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张精致的电子请柬，上面印着海浪与沙漏的纹章。

　　“海上盛宴，‘时之沙’拍卖会。”阿曼达将请柬弹给陆止戈，“那里有你们需要的东西，也是收割者可能现身的下一个目标。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陪姐姐我去公海渡个假？”

　　陆止戈接住请柬，与沈时序对视一眼。

　　前有狼，后有虎。他们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个突然出现的阿曼达，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但她带来的信息，无疑是关键的。

　　沈时序深吸一口气，看向陆止戈，轻轻点了点头。

　　陆止戈握紧了请柬，对阿曼达道：“带路。”

　　阿曼达笑容灿烂：“这就对了嘛！走吧，两位落难鸳鸯，姐姐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共犯同盟，在此刻，以一种微妙而脆弱的方式，初步结成。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波涛诡谲的公海，是危机四伏的拍卖会，也是彼此心意进一步确认的……假面舞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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