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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血偿
第31章血偿
王家邦看着他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心中凛然:“你说。”
“找到真凶,确认无误之后,”沈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我要求亲手处决他。”
王家邦眉头紧锁:“沈鸥!深港有自己的法度!”
“深港也有‘血偿’的条例!”沈鸥猛地打断他,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痛楚与恨意。
“对于罪证确凿、手段极其残忍,且对当事人造成不可逆转伤害的元凶。
在最高长官特许及严格监督下,允许苦主亲手执行最终裁决!这条旧例,应该还没被废除吧?
七年前,凶手在我身上安上的黑锅,导致我家破人亡。
我不得不改头换面、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苟活了七年。
我的养父因此备受争议,甚至我的孩子都没有机会看这个世界一眼!”
他的声音温柔平静,没有嘶吼,没有咆哮,但却蕴含着巨大痛苦和愤怒,惊得窗外的飞鸟都不敢靠近。
“我不是在请求,王总长。”
沈鸥猩红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我只是在告知你。你可以不援引那条条例,也可以试图用规则来阻止我。
但我告诉你,如果我不能使用‘血偿’,一旦找到他,我绝不会让他活着见到法庭的阳光。
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抓回去,但那样,你们永远别想揪出那个藏在你们中间、玩弄了所有人七年的真凶!”
林奈的话让王家邦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深知沈鸥话语里的决绝,也明白那条几乎被人遗忘的“血偿”条例确实存在。
他看着眼前这个外表俊美的男人,他容貌俊秀,气质温和,但内里却是被仇恨重塑。
他所有的道理和规则,在对方积压了七年的血海深仇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因为他也无法劝阻,那个深藏在阴影中的人,同样也是杀害他至亲的凶手。
此时,感同身受,成了他们之间奇异的共鸣。
最终,王家邦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默认。
“我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够顺利的实施‘血偿’。”王家邦沉声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点……”
他抬起眼眸,目光直视林奈,目光沉沉。
“如果法院不同意你的‘血偿’请求,我可以特殊批准,让你亲手配置行刑的毒药。”
沈鸥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便不再多言。
他缓缓站起身,最后看了王家邦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恨,有怨,但更是对七年罪名被释然的解脱。
他拿起桌上那个黑色的U盘,转身,无声地融入安全屋更深的阴影里,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王家邦独自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久久没有动弹,仿佛一尊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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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安司药剂研发处的会议室今日挤满了人。
药剂研发处的专员无一人缺席,全部准时准点的到达会议现场。
而“林奈”立于主讲台前,一身白大褂更显身形颀长。
作为绿藤集团驻深港的最高负责人、‘嗨冰系列’训练药剂的研发团队长,他亲自来做这个药剂指导,本身就传递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信号。
台下,众人正襟危坐,目光炙热地追随着他。
台上,‘林奈’语调平稳,系统又详细的剖析着“嗨冰”系列的分子构型及化合物的代谢路径,只言片语都精准如同锋利的手术刀。
与此同时,他那掩在金丝镜片后的明亮双眼,正如同一台精准的扫描仪一般,寸寸延展过台下的每一张面孔,在最细微处捕捉异常。
此时的他在观察,观察谁在认真听讲,观察谁在神游天外,观察谁……在听到“嗨冰-03异常代谢产物”时,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这个药剂指导的是王家邦特批的掩护,而他真正的目的,是借用这重身份,动用特殊顾问的权限,摸查“嗨冰-03”在镇安司内部的所有流转痕迹。
课程结束后,沈鸥回到临时分配的办公室,在这里进入内部系统。
得到权限后,镇安司海量的数据向他敞开。
他重点筛查近几年的药剂及原材料的核销记录,尤其是那些打着“训练损耗”和“质检报废”为名目的处理批次。
没多久,他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批一年前申领的“嗨冰-03”药剂和原料,在入库后不到一周,被以“稳定性试验失败”为由全部核销,审批签名赫然是——药剂科的主管赵明德。
而这批药剂的时效,刚好和于海被注射的时间相吻合。
还没等他仔细思索,一个略带阴沉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林顾问怎么会对这些陈年旧账感兴趣?”
沈鸥不动声色的转身,看到药剂科主管赵明德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但眼神却透着几分防备和紧绷。
“赵主管,”沈鸥颔首,语气温和,“只是教学需要,同时也要了解一下过往案例,便于大家理解药剂的管控流程。”
赵明德走近几步,目光扫过已切换成公开教学资料的屏幕,皮笑肉不笑:
“林顾问真是尽职尽责。不过这是我们镇安司药剂科内部的管控流程,自有规章。
于海安校就是之前就是不太明白这点,所以才会闹了些不愉快。”
他在这时刻意的提起于海,就是带着明显的敲打意味。
沈鸥自然记得于海说过——当初他被检测出体内有“嗨冰-03”残留,返回镇安司追查源头的事。
但这属于药剂科的管理范畴,于海的调查行为被赵明德视为越权插手,侵犯了他的地盘。
两人因此结下梁子。赵明德当时便告状到王家邦那儿去,几乎是同时于海就被安排下放到靖察司去了。
这个赵明德,似乎并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沈鸥心里这样想。
“于长官也是自己的职责所在。”沈鸥轻描淡写地替于海回护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有些随意地问道:
“说起来,刚才看到这几年镇安司关于管制药品的核销记录,流程似乎比现行规定要简化一些?”
话说到这儿,赵明德的脸色微变,尽管他极力克制,但瞳孔瞬间的收缩依然没能逃过沈鸥的眼睛。
赵明德解释的语气有些生硬,
“新旧系统流程不同而已。况且林顾问还是多关注当下的教学和研发任务吧。
管制系统可不是您的权限范畴。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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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沈鸥在镇安司后门上了于海的车,将白天的调查情况详细告知,包括赵明德那明显不正常的反应。
“他慌了。”于海听完沈鸥的叙述,肯定地说。
“一年前那批所谓‘报废’的药剂,肯定有问题。
我当时查“嗨冰-03”的流向,就遭到了他的百般阻挠,他一口咬定销毁的药剂和材料是由于保存不当和外部污染所致,坚决不让我碰内部的核销记录。”
沈鸥一边查看笔记本上记录的细节,一边分析道,“他现在只以为你我在查同一件事,当初他能想方设法把你支走,就是算准了王总长对你的隔阂。但这一次我们顶着王总长的权限,他根本无权阻拦。
如果他是真凶或者是背后还有其他人,那么接下来,要么是弃车保帅,要么让我这个‘多管闲事’的顾问彻底闭嘴。”
沈鸥的眼神如同寒潭水面的上凝固的坚冰,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是汹涌的暗流。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于海一个转向,将车停进暗巷。
他从手扣里取出一盒香烟,知道沈鸥不抽,也没有递给他。
啪嗒一声,微弱的火光伴着烟草的雾气在两人之间缭绕。
沈鸥看向窗外昏黄的路灯,果断决定,“逼他动手。明天,我将在会议上‘无意间’透露,正在协助总长办公室复核近十年所有管控药剂的核销记录,尤其是‘嗨冰系列’。”
于海瞬间明白沈鸥的意图,但他脸上浮现出强烈的不认同:“你这是想把靶子立在自己身上。”
但沈鸥的脸色却是淡淡的,甚至有些心平气和,“没错,因为只有这样,藏在暗处的人才会再次动用赵明德这把刀。
而这一次,我们等着他。”说到最后,沈鸥的镜片闪过一道锐利的荧光。
……
第二天,沈鸥在开会中,果然按计划释放了信息。
他清晰地观察到,赵明德在台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会议一结束便迫不及待的离场,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靠到下班,沈鸥独自走向镇安司外的临时停车场。
暮光熹微,傍晚的路灯尚未完全亮起,四周一片昏暗。
沈鸥只是开着手机的亮光照明,慢悠悠的向僻静之处靠近。
他的视线看着手机的屏幕,好像在回复谁的消息,仿佛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
在拐进一排货柜车的阴影时,一道劲风猛地从后方袭来,微弱的银光闪向他修长的脖颈。
但沈鸥早有防备,只见他迅疾侧身避开,同时右手五指用力精准擒拿住了对方持针的手腕!
针尖在离他颈侧几厘米处停下,再不得一丝寸进。
远处微弱的光照亮了袭击者扭曲的脸,果然正是赵明德!
“赵主管,这么晚了搁这儿锻炼身体呢?”沈鸥手下用力,上扬的嘴角里却带着些轻佻的挑衅。
“这么着急干掉我?是怕我查出那些被你挪作他用的药剂吗?”
只见赵明德的额角青筋暴起,目眦欲裂。整个人惊恐中带着些许疯狂:“林奈,你该死!”
而此时,于海带着两名心腹自后方包抄,一脚将赵明德踢出数米,嵌进一旁货车的车厢里。
沈鸥上前几步蹲下,俯视着狼狈不堪的赵明德,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摘下了眼镜,露出的那双桃花眼再无半点温和,反而是锐利的像孤狼一般。
“赵明德,镇安司药剂科的主管大人。”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你那昧下的批药剂,究竟送到了谁的手上。”
夜色粘稠,镇安司角落里的这场无声的审讯,即将撬开七年悬案的第一道硬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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