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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张
日上三竿,肖玉桃躺在床边,腰肢酸痛,不愿醒来。
陈济川的胳膊垫在她的脑袋下面,轻轻一勾,肖玉桃就又撞进了他的胸膛里。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过后留存的气味。
门窗紧闭,院中一片寂静,仿佛这世间只剩他们二人一般。
肖玉桃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才瞧见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忙要推开他起来。
陈济川哑着嗓子,将她箍在怀里:“娘子,哪里去。”
肖玉桃一愣,是呀,她急着去找谁呢。
陈济川不许她乱想,又重重吻住她的嘴巴。还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鼻子,叫她回过神来。
她恶狠狠瞪了一眼使坏的男人,用力咬住他的嘴唇,男人一声痛呼,笑着又压上来。
肖玉桃被亲得晕晕乎乎,身子软绵绵地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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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肖玉树同黄燕按礼来送些红鸡蛋什么的,手上还牵着小黑,准备一道送回来。
两人提着饭盒来到门口,大门敲了半天,院里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对视一眼,肖玉树绕后爬上了墙,仔细听了半天,神情变得格外严肃。
哧溜滑下来,见黄燕要喊,连忙捂住娘子的嘴:“走,走。”
小黑不明所以,只知道不能回家,还一步三回头地望着。
这三日肖玉桃只管躺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曾下床一步。
如今骤然踩在地上,腿上有些酸痛,她身子一歪。
陈济川反手搂住:“娘子小心。”
肖玉桃面色一红捶像他肩头:“还不都怪你。”
陈济川也不恼,只是笑,顺手将她打横抱起:“为夫这就将功折罪。”
肖玉桃被剥了衣服放进浴桶,热乎乎的水汽升腾,她将身子埋在水里,警惕地望着陈济川:“你又要干嘛。”
陈济川双手举起,一脸无辜样:“我去做饭,要让娘子也吃饱。”
肖玉桃:“……”
见他真的退了出去,肖玉桃这才坐起来,舒舒服服地躺在水里,看着自己身上红红绿绿的印子,又有些羞恼。
在无人处,陈济川揉了揉自己的腰。
这边肖玉桃正在绞头发上的水,陈济川端饭上菜,两人可算是正经吃了一顿好饭。
收干净了碗盘,陈济川搬出小塌,叫她在院子里晒太阳,晾头发。
陈济川也刚洗过,此时一同披散着头发,他自去掀开角落的红布,搬出家具,一件件取来修理。
肖玉桃将头发铺到脑后,瞧见他搬出这许多家什,十分惊讶:“哪来的?”
“都是前几天邻居们零散送来的。”
两人正要再聊,却听见有人敲门,声音急促,听不出是谁。
二人急忙给对方挽起头发,又相互整了整衣衫,这才前去开门。
门前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妇,面如满月,发鬓上满满当当的,插了五六只金玉钗子,很是富贵。
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姑娘,几个小厮,都站在马车旁等着。
这妇人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皱了皱眉头,这才慢悠悠开口:“这可是你二人做的?”
后面的两个小姑娘依次递上一只红梅五宝套盒,一盏金蝉莲花灯座,捧在肖玉桃二人面前。
肖玉桃点点头。
那妇人又看了眼宅子,这才接着说:“我来定一套金蝉的妆奁,要绘上十二只金蝉,且每只要形态各异,你二人可做得?”
“做得,请问娘子要什么样式的妆奁?”
“你二人最拿手的。”
“那用什么木材?”
妇人拿出十两银子,有些不耐烦:“最好的,定钱在此,三日后来取,若得了我家娘子青眼,另有重赏。”
“怕是用不了这么多钱。”陈济川道。
“多的赏于你二人,做件好衣服吧。”
陈济川只好接过银子,那妇人扭身上车走了。
两人面面相觑。
可银子甚多,工期又紧,不由他二人多想,这就要忙碌起来。
妆奁,便是梳妆盒,一般要装下一个女子所有梳妆之物,诸如梳子、粉盒或首饰,大盒之内又分好多层,各有用处。
方才妇人并未定下样式材质,方的圆的皆可,柳木松木也皆可,那做起来便要容易些。
只是要绘下十二只金蝉,对肖玉桃来说有些难度。
陈济川画了张圆盒草图,来跟肖玉桃商量,是他爹曾经做过最多的样式,又扯了段上好的柏木。
陈济川叹了口气:“这样没什么要求的主顾,验货时可是麻烦的很。”
肖玉桃拍拍他的肩膀,反倒来安慰他:“不怕,咱们用心便是了。她若不要,我便留着自己用。”
二人再无甚问题,便要开工。
肖玉桃着手在这样大小的圆盒上落笔设计,十二只金蝉,她将上次练笔所绘的草纸统统找了出来,改了又改,却总也不满意。
陈济川刨木头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肖玉桃集中精神,画起了花样。
两日过去,陈济川手里的木盒已然成型,打开圆盖,下头是一个三层小盒,头一层隔板上内嵌一个圆洞,刚好放镜子,下一层抽了木条做分割,可以放口脂、面脂、香盒什么,最下面一层也是分成几块,一般是放些首饰、梳子。
陈济川这边是快要完工了,可肖玉桃的金蝉还没个着落呢。
就算她画出了十二只神态迥异的金蝉,可如何组合又成了问题,总不能直勾勾地让十二条大虫趴在妆盒上,那多吓人。
虫子不是趴在草里吗?
肖玉桃忽然灵光一闪,描出一组卷草纹样,从中露出三只蝉来,一个半露、一个附身、一个展翅。
好好好,她坐在桌前大笑,一连夸了自己五个好,又顺势画了四组卷草纹。
吓得陈济川探头张望,见她无事,这才又埋头打磨盒子。
一张圆盖,一分为四,各有一组卷草纹,每组三只金蝉,草叶交缠,隐约露出金蝉,她满意极了!
三日之期已到,妇人如约前来,肖玉桃递上绘好的妆奁,妆盒红漆整齐,盒面上工整地描出几丛黑色卷草,十二只金蝉在草间或隐或现。
仍是小丫头先接了,妇人只是打眼看了看,没说什么,付了十两银子便走了。
肖玉桃松了一口气,接了钱,捏着手里的银子傻笑。
陈济川笑盈盈地:“不若去吃点好的?”
两人换下了脏兮兮的工作服,轻快地出门去了。
肖玉桃穿着何田田为她做的新衣裳,觉得邻居瞧她的眼神都和善了些,许是她的错觉。
“你说白日那定妆奁的妇人是哪里来的?”肖玉桃买了串糖葫芦,嘴里满是咬碎的糖渣,也不忘说话。
“许是哪个大户家的下人,女儿要出嫁,找我们定个盒子。”
“要给女儿定,怎会如此随便?出手这样阔绰,我还有些不安。”
“怕什么,我们老实做生意呢。”陈济川又给她买了两只羊肉包子。
肖玉桃还没吃到嘴里,就听见有人叫她。
“肖玉桃,你怎么还在瞎逛呢?”马三丫带着弟弟买风车,瞧见了肖玉桃,忙叫道。
见她还不知道,马三丫又说:“肖三叔让狼给咬死了,官府的人方才到你家去,叫你爹去衙门领人呢。”
肖玉桃大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拽着陈济川就要回家。
陈济川边走边劝她:“好了好了,再快能快到哪里去,岳父岳母不是都没事吗。”
“也是,你去衙门找爹,他一个人怕是不行。”肖玉桃想推开他的手,叫他去帮忙。
陈济川笑意一僵,又拉起她的手:“玉树应一道去了,我同你回家。”
肖玉桃回头望他一眼,没甩开他的手,却又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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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只有何田田和黄燕,倒是神色如常,只是在家里扯白布,收拾灵堂。
见肖玉桃急匆匆地回来,便想着她知道了,还怪她怎么又回来了,原本想过两天再叫她知道的。
既然回来了,肖玉桃便一同帮忙。
何田田又来打她的手:“你这孩子,刚成亲,怎么能摸这些东西,不吉利。”
肖玉桃也不恼,只想问一件事:“娘,若是咱家给他办了礼,那他欠下的钱,算谁的?”
这话一出,何田田只是沉默,半响:“毕竟是自家兄弟,又无儿无女,怎可叫他曝尸荒野?”
她又犹豫道:“再说,你三叔还有几亩田,一处宅子,若是抵出去,想是能抵些债。”
肖玉桃对这位三叔的一点感情早被磨平了,谁知道他在外头欠了多少钱,宅子还在不在他的名下。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可眼见他生前吃酒享乐,现在一死了之,却要他们来帮他还债吗?
肖玉桃仅有的几分同情也没了。
肖玉桃知道,娘虽瞧着风风火火,心软得跟块豆腐一样,定不会干看着。
难道自家赚钱就容易吗,她却不能说,说了是她不忠不孝。
陈济川见她急得要跳脚,先将她拉开:“娘,我带着玉桃去请办白事的牙人,你们不必过于操劳。”
他拉着肖玉桃就出了门:“你莫急,就算不给他收尸,那债主便不会找上门来吗?不如早做准备,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找村长,问清田产还在不在,若折出去能卖多少银子。我去赌坊探一探,看他究竟欠了多少钱。”
肖玉桃连连点头。
陈济川去骑了马,进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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