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青影

　　狐假虎威截水断流

　　刘姥姥心里想这两亩地，是她留给青儿的，等自己百年之后，地就归青儿了。至于张家侄子们，还能不能继续住，就看青儿的意思了。因为青儿以后给自己逢年过节上香祭祀，外孙板儿总归是拜的王家的祖先。

　　那些个刘家族亲们，他们不单单只想着那三十亩地，还有地里那些金贵的果子，要是谁能娶了青儿，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王家除了板儿能啥事不愁的呼呼大睡，其他都睡不安稳，特别是王狗儿夫妻愁得睡不着觉，他们知道，族亲们不会轻易放过青儿，平日里村里就爱嚼舌根，现在不在村里，眼不见为净，但如今见青儿到了婚配的年纪，他们便更是蠢蠢欲动。

　　刘姥姥年级大了，不在四处走动了，只能夫妻俩到处托人四处打听，想给青儿找个好人家，可又怕族亲们从中作梗，坏了这门亲事，刘氏在王记果铺里都遇到过好多回刘氏的族亲的人拐着弯来接近青儿的，吓的刘氏不敢让青儿在铺子里干活了。

　　青儿也听话，她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以后是别家的，自己是要娶“丈夫”，和哥哥将来娶媳妇一样。

　　青儿快及笄，要开始寻摸合适的对象了，刘姥姥着急，王狗儿夫妻也着急，因为刘家的族亲在安分了多年后，心思又活泛起来了。

　　谁要是娶了青儿，就意味着能得到刘家的那三十亩地，还有刘姥姥的两亩陪嫁养老地，刘姥姥那两亩地是在娘家的，虽说地契在刘姥姥手上，刘姥姥的年纪摆在那里，百年也不远已。以后这地到底怎么处置还不是谁娶了青儿，谁说了算。

　　何况现在王狗儿家在城里不仅住着大宅子，哪怕那房子是王家的祖宅，王狗儿还有两层的铺面呢，那生意红火，哪怕青儿分不到铺子，总得有点分红的，据说王狗儿还给青儿上学读书，乡下哪家的姑娘能有那么好的待遇，便是儿子都不一定能一直去上学。

　　故而王记果铺近段时间来了好些个来相看打听的人家，有刘氏族亲的姻亲故旧，也有旁的人家，自行过来打听的，但是听说要上门女婿，这再上门来打听的便少了好些。

　　刘氏几人被闹的不堪其扰，刘氏都想带着孩子去别处呆一段日子躲躲，过段清净日子。

　　峰回路转，赵家村出了一件大事，后来逼迫刘氏族亲们，不得不放弃对青儿的念想，主要是招惹不起啊。

　　原本赵家村地界宁静祥和，雪灾后的几年，大家也逐渐缓过气来，田地间早年流淌着清澈的溪水，滋养着庄稼与果树。
　　然而，随着一家由权贵大官开设的造纸工坊在附近兴起，这片宁静被彻底打破。工坊排放的污水，带着刺鼻难闻的气味，肆意流淌进周边的溪流与田地，污染了水源，也毒害了土壤。

　　周边种田的人家首当其冲，收成大幅下降。原本饱满的麦穗变得干瘪，金黄的麦田里夹杂着枯黄的杂草。更令人心痛的是，收获的冬小麦口感大不如前，苦涩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异味。

　　赵家村归范阳县管辖，离长安城较远，不在顺天府的管辖内，但仍以种田为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污染，他们忧心忡忡。

　　本来早几年是有传闻说涿州有几个县要划拨给顺天府管辖，刘姥姥得知消息回家和女婿说的时候，还扬扬得意，结果等了几年了，也不见有动静，当年后来是想在刘宅建个冰窖的，就因为不在顺天府的管辖内，没成想听到了这消息，为了不白干，银钱打水漂，故而王狗儿朝思夜想的冰窖一直没开工，存果子都没单独建个地窖，因为都做了果酱，本来就耐存储，用不着再费工费力的挖地窖了。

　　下游的村里和周边的几个村受害的都去造纸工坊和县衙理论过，但是均无功而返，甚至被打断了肋骨腿脚的都有，都不了了之了，其他乡民一看对方来头很大，更不敢纠缠。

　　本来赵家村是在上游，影响不到他们，但是纸坊的规模扩大了，在上游的地方要建水车坊，因此要截水拦坝，这会没水，是真的要绝人生路了。

　　那权贵的豪奴就是打着一利两吃的主意，纸坊赚钱，周边造成污染，那维持不下去的人家势必要卖儿卖女，卖田典产，那倒时候自己就能低价收上一大笔，到时候再转手一卖，不用自己花什么钱，自己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给兜里捞钱，这一进一出，低买高卖的，赚得不比自家主子差多少，豪奴心理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原样照搬的在其他不少地方都干过，回回能成事，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回遇上了硬茬了，青儿让这豪奴，把前面吃的都给吐了出来。

　　刘姥爷的田因为基本都种了果树，水的需求量没种粮食和蔬菜那么大，加上中间有一年还旱过一回，所以南英叔就在田的中间自己挖了占地一亩的水池，还有一个原因是村里人见来了一个外乡的把刘姥爷的地给种上了，觉得王狗儿是不是偷偷把地给卖了，就把水渠的水给截留了，不让南英用水，所以挖水塘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挖了水塘后，还养了不少鸭和鹅，都用不着狗看家护院了，有人来，鹅能扑过来把人给扇得离它三丈远。

　　种田缺不了水，而原有的水源已被污染，无法再使用，南英叔因祸得福。

　　这一亩地的水塘虽然大，但也是死水，会发臭的，要是村民趁人不注意的过来撒尿等等，那水就臭的更快了。
　　所以侄子南廷玉后过来帮忙，给打造一个孩子能上去跑的水车，这样的循环水源系统加上养一点鱼，问题就不大了，为了美观还在水塘边弄一个小型的人工瀑布。

　　他木工技艺虽然不太行，但是设计的东西却非常趁手好用，为叔叔南英制作了一个南方多见的小型的立帆水车。水车立在水池边，随着水流的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此刻水车可以一刻不停的转动，但是冬天冷的能把一切冰封住。

　　水池周边和底部，用的是他们当时凿井和过滤水的废品，垒井口剩下的石头和当初滤水后废弃的陶罐，废灌砸碎成片，还从寿山阁弄了不少废陶片，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水塘。

　　这些陶罐，虽然已经破损，但是不影响水塘的水缓慢渗透和过滤的作用，陶片上再铺一层泥土，方便下水捞鱼的时候不扎脚即可。

　　现在入夏，水塘边种满了各种藤蔓植物，猕猴桃、葡萄、南瓜、西葫芦等果蔬，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成了村子里独特的风景线，其他村民的地可就没那么好了，灌浆不及时，今年的收成还不知道如何。

　　每当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水池上，波光粼粼，与周围的绿树、果蔬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田园画卷，只不过这儿童嬉戏，欢声笑语的画卷是有篇幅的，画卷外的人都愁眉苦脸，不曾入画。

　　在城里重购的王家祖宅里，青儿提着半筐干草来到牛棚，两头母牛见了她，温顺地低下头。旁边依偎在母牛旁边的两头小牛也凑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裤腿，模样憨态可掬。她一边往食槽里添草，一边轻声念叨：“快吃快长，等你们长大了，就能帮我拉车，我们就去天津港，据客人和贾夫子说，那里有好多新鲜的玩意儿，比长安城里的还多，还有好多这边没见过的吃食。”

　　阳光洒在她身上，只顾着看着牛儿们吃得津津有味，心里满是对出去长见识的期待，这几天她被刘氏拘在家里不让出门，想去私塾都不行，去书肆也不成，家里铺子不让去，连高家婶婶那边也不让去玩，哥哥板儿又不知道去哪里追蜂引蝶去了（真追蜂引蝶，纯字面意思），家里只剩下如今卧病在床的刘姥姥和青儿。
　　刚想到哥哥，哥哥就神出鬼没的回家了。

　　“姥姥，姥姥，快看！” 板儿手指攥着什么虫子，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兴奋，还夹杂着一丝急促的喘息。姥姥正靠在被褥上，炕桌上还摆着没喝完的米粥，闻言抬起头，见外孙这副兴冲冲的模样，不由得笑着放下的碗：“慢点说，瞧你跑的，额头上都是汗，什么事这么高兴？”

　　“姥姥，我抓到了蜂王，一只落单的蜂王。”板儿把手上那只昆虫举到了姥姥的眼前，刘姥姥眯着眼终于看清了外孙手里拿着的东西，“你可真厉害，这都能抓住，没被蛰吧。”

　　板儿抬头挺胸说道：“一口都没蛰到我。那群蜂本来还追着我，我带了帷帽的，跑的飞快，在城北外的大兴抓着的，我还逮了只兔子和两只傻斑鸠回来。”

　　青儿一旁听了咽了口唾沫，今天终于不用吃猪肉了，可以换换口味了，板儿继续语速飞快地说道：“用廷玉叔以前教的法子”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就是叔说的那种能自动合起来的架子，廷玉叔说弹簧不用别的，用柞蚕丝就行，那傻鸟儿一碰到机关，架子就能‘啪’地合上，就给逮住了！青儿也会做的。”

　　说着，板儿还抬手做了个拉扯的姿势，又猛地合拢，眼里满是再次去做陷阱的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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