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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喜
一直到回了宿舍，温清让这嘴角就没下去过。
同寝的男生已经睡了，发出均匀的鼾声。
温清让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床边，却没有坐下，他立在窗前，望着外面沉静的校园。
月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流淌过一层薄薄的银辉，映得他眼底那些细碎的光亮无处遁形。
他抿了抿唇，试图压下嘴角不断想要上扬的弧度，却发现完全是徒劳。
不行，这种快要满溢出来的东西，他一个人消化不了。
他走到窗边，用力提起卡在窗户凹槽上的限位器，推开了窗户。
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动他额前细碎的黑发。这里是二楼，不高，外墙有老旧但牢固的水管和空调外机支架，对他来说不算障碍。
温清让双手撑住窗台，动作敏捷地翻了出去，脚尖精准地踩在下方凸起的砖沿上，手指扣住墙壁缝隙，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几个起落，便稳稳落在楼下的草坪上。
跳下去之前还贴心的关上了窗户，防止室友们着凉。
他压低帽檐，快步穿过寂静的校园，翻越围墙的动作比谢凛傍晚时还要熟练流畅。
落地后，他站在街边，深夜的街道空旷，偶有车辆驶过。他掏出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后座，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靠着头枕，终于放任那个笑容彻底绽开，不再是之前克制含蓄的弧度，而是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畅快。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似乎好奇这个时间点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为何独自打车，还笑得如此……灿烂？温清让察觉到了目光，稍稍收敛了一些，但眼底的笑意依旧灼亮。
车子停在一片高档住宅区外。温清让付了钱，道了声谢，便拉开车门，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小区。
夜晚的小区格外静谧，只有路灯洒下柔和的光晕。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一栋楼前，刷卡进门，电梯直达所在楼层。
站在自家门前，他深吸一口气，用指纹开了锁，像一道影子般穿过客厅，目标明确地直奔二楼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
站在妹妹温槿霜的房门前，他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抬起脚，用不算重但绝对清晰的力道，“咚咚咚”地踹了几下门板。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里面立刻传来一阵窸窣和压抑着怒气的低吼：“谁啊？！大半夜的——”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
温槿霜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长发，眼睛半睁半闭，却燃烧着明显的怒火。
她五官明丽，此刻却因被吵醒而显得杀气腾腾，尤其是那双和温清让有几分相似，但线条更圆润些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温、清、让！”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最好有十万火急，天塌地陷，要死人的事！否则我明天就把你收藏的那套数学笔记挂闲鱼卖了！”
若是平时，温清让或许会淡淡回一句“随你”，或者直接忽略她的威胁。
但此刻，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路灯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些许微光，映着他。他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反而是一种近乎飞扬的神采，眼睛亮得惊人，嘴角咧开的笑容甚至有点傻气，完全颠覆了他平日里那副矜持疏离的形象。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却每个字都透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和炫耀，甚至尾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真不好意思，就在刚才……”他顿了顿，然后清晰又快速地说，“我们确定关系了。”
温槿霜的怒容瞬间定格，他妈的，半夜从学校跑出来，就为了跟他说个这。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睡眠带来的迷糊和怒气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慢慢浮上来的了然。
“我们？”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上下打量着自家哥哥这副从未有过的，毛头小子般的模样，“哪个‘我们’？该不会又是……你那个‘从初中历史课就开始惦记’的‘我们’吧？”
温清让没有否认，只是笑容又扩大了一些，点了点头，耳根在昏暗光线下似乎有些发红，但眼神却亮得肆无忌惮。
“啧，”温槿霜抱臂靠在门框上，睡意全无，脸上露出了然又调侃的笑容，“怪不得……大半夜踹门当报喜鸟。憋坏了吧，温大学神？” 她模仿着他平时冷淡的语气，“行啊哥，闷声干大事。”
还是不算特别震惊，她先前想的更离谱，她以为直接人家被温清让睡了。
温清让难得没有反驳妹妹的调侃：“跟你这种不懂爱情的说不通。”
声音里的笑意依旧浓得化不开。
温槿霜翻了个白眼，但眼底的笑意却是温暖的：“知道了知道了！恭喜你终于不用再天天对着空气散发冷气了！”
说完，她作势要关门。
温清让伸手抵住门，最后飞快地说了一句：“别跟爸妈乱说。”
“看你表现！”温槿霜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没忍住，笑着补了一句，“傻样。”
门轻轻关上了。温清让站在门外，走廊重新陷入安静。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起头，望着天花板的阴影，无声地笑了出来，肩膀微微耸动。所有的紧张，期待，那些深藏多年辗转反侧的心思，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安放的角落，并开出了一朵“得偿所愿”的花。
温清让很早之前就办理了住宿，现在必须要往回赶了，黑暗中，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或许是他自己又点开了那条晚安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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