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平十三覃

　　（六十一）阴谋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城主大人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什么都不懂啊。”我的耳边仿佛还在回荡着肃岑得意的笑。
　　我原本自己是靠自己的机智勇敢聪明伶俐取回了白花城，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之中。
　　一股莫大的愧疚感汹涌着吞噬了我。
　　卫柏，卫大夫人，卫甄，芸娘，卫家全家都因我的牵连而或即将或正在经历悲惨的故事。
　　我又无法自控地想到了我的乳母，她曾经也是这么被我害死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卫家...”我蹲在地上，眼泪从指缝缓缓地渗出。
　　我的身体仿佛坠入冰窖之中。
　　“爱我的和我爱的人，统统都被我害死了...”
　　这个恐怖的真相让我伤心欲绝。
　　“芸娘，我得先找到芸娘。我得冷静下来，一步步慢慢来，慢慢来...”我自我安慰着自己，擦了擦眼泪，然后抽泣着开始琢磨到底要如何最快速地找到芸娘。
　　可是，此刻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我想到芸娘总是对我说：“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十三，你可以的。”
　　我又想到我乳母也曾经这么对我说：“十三，你得学着争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这样你才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娘亲也曾经这么对我说：“幸福一定要把握在自己手里，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真正的东西。”
　　可是，我争取了。
　　我努力地争取得到了百花城，却间接害死了卫家。
　　我扶着额头步履凌乱地走在百花城里。
　　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各种人的声音。
　　走到哭得双眼红肿的商墨风身边，对他说：“你去帮我打听一下，流放卫家女眷归哪个将军的部队负责。”
　　回到住处，我又想到皇上既然下定决心铲除卫家，卫甄此刻就变得很危险了。
　　虽然他自降身份去练兵，但是难保皇上猜忌。
　　下一步，大概就是要取卫甄的人头了。
　　就连年纪尚小还有些呆头呆脑的商墨风，这次都猜到了卫甄此时的处境不好这件事。
　　“姐夫是不是要被杀了啊？”商墨风跟在我身后擦了一把眼泪对我说。
　　“不会。”我摇摇头，“卫甄很聪明，他肯定比我们更了解自己的处境。”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没底。
　　“但是姐夫大概率是再也回不来了。”商墨风哭唧唧地说。
　　“我听说姐夫呆的那个地方属于塞外，那里夏季酷热难耐，冬季又极寒。加上到处都是戈壁滩和盐碱地，只要特定年份天公不作美，就要忍饥挨饿。那边的日子过的要比咱们这边艰难万分。况且姐夫手里还没兵权，免不了要受一些别人的刁难非议。”
　　听着墨风的话，想到卫甄此刻正在塞外受苦，我心如刀绞。
　　但是此刻的当务之急是救下芸娘。
　　那日下午，墨风处传来消息，黄百力的下属正押着卫家女眷前往流放之地。
　　我筹集了一千两白银，让墨风带几个得力手下去到流放队伍中，想办法用这些白银换出芸娘。
　　墨风临行前，我拍了拍马屁股，对墨风说：“机灵一点啊，老弟，别让我失望。”

　　（六十二）阴谋
　　令我宽慰的是，仅仅在一周后，墨风竟然真的带着芸娘成功回来了。
　　“卫家女眷本就不多，想要偷偷带走芸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我用你给我的白银买通了那些官兵，让京师的人假意以为芸娘死在了路上，这才把芸娘带了回来。”
　　墨风洋洋得意地不断和我炫耀他地聪明伶俐。
　　我和芸娘则在一旁相拥而泣。
　　把芸娘安顿好没几日，我又见到了肃岑。
　　“好久未见，姨父在京师过的日子可好？”我端坐于百花城城主之位，睥睨着肃岑。
　　“不错呢。”肃岑笑着扶着红色檀木椅子扶手对我说。
　　“那姨父这次回来百花城是为何事啊？”
　　肃岑听到我的疑问，并未直接回答我。
　　他站起来，径直出门迎了小侯爷进了门。
　　小侯爷瘦了一些。
　　大概是因为春阳郡主给他诞下了世子，他的脸上褪去了一些稚气和婴儿肥，整个人气质更成熟了。
　　“十三。”小侯爷进门就意味不明的喊了我一声。
　　我看着小侯爷，心里却莫名想到了卫甄。
　　不知道卫甄现在心苦不苦，能不能吃饱饭，是否还会受排挤，侯爷家族的人会不会欺负他。
　　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给卫甄听。
　　“先恭喜侯爷喜得贵子。”我笑着对小侯爷说。
　　“侯爷刚刚诞下世子，就千里迢迢重新来到百花城，不知道有何贵干？”我语调平稳地对小侯爷说。
　　小侯爷的眼眶有些红了。
　　他走进屋，对我说：“虽然今日我岳父在场，但是我还是要说，其实那日，我来百花城求娶的是你，十三。”
　　我抿嘴一笑，“那些旧事，没必要再提了。”
　　小侯爷明显有些不悦，“你连知道的兴趣都没有了是吗？”
　　此刻，我确实很不耐烦。
　　我的心里装着卫甄，装着商墨风，装着芸娘，装着百花城，装着诡谲云起的朝中风云。
　　现在小侯爷居然还埋怨我不顾及我与他原本就非常浅薄的缘分。
　　“既然小侯爷那日那么想娶我，为何最后却要迎娶了我妹妹，还让她为你诞下世子了呢？”
　　“十三，现在的你看着好陌生。”小侯爷擦了一下眼泪说，“我从前确实和卫甄那个做事不达目的不罢休之人不同。且不说别的，我既然娶了春阳郡主，你要我如何待她，你要我抛弃她吗？”
　　我听到他的话就笑了，“我何时说让你抛弃春阳郡主了？”
　　小侯爷微微低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对我说：“卫家已经树倒猢狲散，以后也不会有机会支楞起来了，你没必要等卫甄回来了。”
　　“然后呢？”我暗暗攒紧衣袖，我在等小侯爷的下一句。
　　“你跟着我吧，十三，我会待你好的。”小侯爷这么直视着我说。
　　我站起来，款步走到小侯爷身边，“侯爷说的可是认真的？”
　　“当真，我原本对你就是一腔真心，我们成亲那日我不是想要带你离开吗，你都忘记了吗？”
　　我微微一笑，一个反手赏了小侯爷一巴掌。
　　“顾少怜，你我年少时候确实有几分情谊，我也承认我成亲那日你也曾真心想要带我离开。但是事实上，你没有带我走。从结果上看，你没有做出任何守护我的事情。你原本就是一个卑怯懦弱之人，不过如今你顾家得势，你便一朝小人得志。扒掉你身上那身锦服，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卫甄相提并论？”
　　小侯爷被我打了一巴掌，也不气恼。
　　他侧头看着我，“那卫甄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之处，今日你便给我说个一二。”
　　“卫甄十六岁便在外守护苍兰国征战四方，你不过比他小一岁而已，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见他不答话，笑着说：“我们的小侯爷在斗蛐蛐玩。”
　　“卫甄十八岁开始于南城钓鱼城还有坡阳城附近驻军熬了整整五年才啃下易守难攻的南城全线，夺回了我们失去了整整十二年的利尔关隘口的利尔城。同一时间，我们的小侯爷在做什么呢？”
　　我不屑的笑了一下，“还在斗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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