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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弑夫
“不行。”
酒仟不留余地地拒绝了齐潋让她故技重施、去沔江放电的提议。
且不说麻痹根本阻挡不了二十万人渡江,更重要的是,现在她容不得半点格式化的风险。
但从齐潋的角度看来,酒仟完全是出于自己开口才拒绝的,她转身又要跟姬珩告状。
姬珩预判了齐潋的想法,赶在她开口之前断言,“你不是胜券在握吗?酒仟便宜行事即可。”
齐潋没有得逞,表情讪讪,摸了摸鼻子掩饰,“也行。”
酒仟生疑,挪到齐潋面前,微微仰视,但始终对不上她的眼神,便斩钉截铁道:“你图谋不轨。”
何止,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姬珩暗想。
“酒仟你多虑了,她是想节省兵力。”
姬珩发话,酒仟深信不疑,“那就都抽去一线吧,小姐这里一切有我。”
被端了水的齐潋也心情大好,出门也不嫌日头灼热了。
往后几天齐潋都要宿在军营,她特地去和秦氏几人告别,如今纪叶染已是齐煜的师傅,也一并住进郡守府了。
无巧不成书,宋明这头打听到了沔江的异象,正派人下水试探,见无事发生,放松了警惕,下令造桥。
一参将出言相劝,“宋国公,后续的粮草迟迟没有消息,万万不能渡江啊!”
宋明心中轻视来人,不过是一个苦苦戍边的小小参将。
“钟氏之子钟泽就丧命于此,难不成钟家会放着杀子之仇不管?”
若非如此,他自然是信不过钟厚,信不过钟家的。
他要防的,是回程。
参将名唤武靖,见劝告未果,只能回去清点剩下的粮草,早做规划。
宋明回营后吩咐心腹,“派人传信,姬珩之父姬鸿在本公手中,让她渡江来见,否则他将身首异处。”
预期的时辰刚刚过半,宋明就收到了回信,甚至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投进了他的茶杯之中。
左右护卫连忙拔刀四顾,却并无异常,无不茫然。
宋明取出纸条,信上只有两个大字:自便。
仔细一瞧,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特意通知,是要小姐亲自动手吗?
小字正是送信的酒仟后来加上的。
宋明愤而起身,“目无尊长,藐视纲常!本公不取此女首级誓不罢休。”
“来人!再调一队人马造桥,明日渡江。”
去送信的人总算返程了,还带来了宋裘的消息。
“禀告国公,宋公子……被叛军吊在了城墙之上。”
宋明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了,“原来是有恃无恐。”
其实不然,姬珩并未将两个所谓的筹码放在眼里,吊起宋裘无非是竖个旗子鼓舞士气,顺便激怒宋明。
至于姬鸿,她还在考虑他值不值得自己背上“弑父”的名声。
“不值,可以让齐潋动手。”
如今还是礼教治国,以孝为先,周帝荒淫无道,姬珩尚且师出有名。
她若是明目张胆地弑父,独自与国本抗衡,无异于蚍蜉撼树。
姬珩诧异地看向酒仟,她为何猜自己的心思猜得这么准?
上次点将台亦是,她刚打好腹稿要如何封赏,就被酒仟“念”了出来,其他人都以为是自己吩咐的。
眼下趁着两人独处,姬珩才点破,“你能窥探我的心思?”
“不是窥探,是分析。”
“从何时开始?”
“分析是我的本能,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姬珩又想到近日酒仟莫名撩拨齐潋,假使是表面争宠呢?
她再次开口,已是十分严肃,“倘若孤命你结束呢?”
小姐是真的动怒了,酒仟低头,“小姐的命令高于一切。”
“我会修改设置,以后每次行动都会征求您的同意。”
姬珩见她从善如流,前世的生死与共也让她放下戒心,“不必矫枉过正,勿要再替我决断便是。”
“是,小姐。”
果真如酒仟所说,她没有再行越界之举,姬珩便没有将此事告知齐潋,免得二人又起龃龉。
沔江之上也架起了一座座木桥,宋明下令渡江,午时三刻率军到达武威城下。
收到消息,齐潋很快就登上了城墙,初夏阳光刺眼,她眯着眼睛看向宋明。
一个肥头大耳,一个四肢发达。
子不肖父,男人最爱讴歌的悲剧之一。
鼻青脸肿的宋裘一被放下,就开始跪地求饶。
此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齐潋的实力,哪怕父亲带着二十万大军在前,他也不敢再大放厥词了。
齐潋置若罔闻,拿起小喇叭,“听说,宋国公到处跟人讲,自己的儿子为国捐躯了,不知道捐的是哪一国啊?”
“钟泽倒是真死了,但他是要给我开城门,被郡守刘青一刀毙命。”
“不如宋国公来判一判,他们忠的是哪一位君?爱的,又是谁的国?”
“判对了,宋裘便能马革裹尸,如你所愿。”
宋裘死到临头,连忙对城墙上大喊,“齐将军!宋氏愿降,奉贵人为主!宋氏愿降!”
先机尽失,还颜面扫地,宋明气得眼球前突,怒骂却依旧压着声音,“逆子!逆子!”
左右的副将都不敢侧目去看宋明,生怕被杀人灭口。
参将武靖推了推身边人,那人会意,上前劝说:“两军对战,宋国公当以大局为重!”
宋明坐在马上不为所动,男子又跪地大喊,“此人冒充国公之子,不战而降,有损国威!末将请命,将此人就地正法!”
男子说完就大义凛然地起身,还没站稳就被宋明抽刀割喉了。
杀一儆百,无人再敢出头,武靖也缩头不出。
事到如今,宋明只能将脏水都泼在钟家头上,“钟氏叛国,勾结叛军囚禁吾儿。”
“来人,将叛贼之父带上来!”
很快,姬鸿被人五花大绑地放在了阵前。
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齐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却又不得不顾忌姬珩的名声,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另一边城墙上,柏潇潇耳朵微动,听到一男兵低声怂恿左右,手指一动,旁边传来倒地的声音。
“动摇军心者,死。”
此话一出,男兵周围的人纷纷止住了上前查看的动作,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宋明只有宋裘这一个儿子,再是不成器,他仍想将儿子救出,“本公给你们一个机会,以叛贼之父交换吾儿。”
“只一炷香为限,否则他人头落地!”
“砰——”
香都没来得及点,齐潋就开枪了。
早在宋明押上姬鸿时,宋裘就态度大变,死里逃生的狂喜让他面目抽搐,却依旧不敢出声表露。
一声巨响,宋裘的表情永远地停在了狂喜的这一刻。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宋明以为是错觉,他眨了几下眼,城门下的宋裘依旧是一动不动。
姬鸿趁机挣脱,迅速起身撞倒了拿刀的士兵,却没有逃,反而转身对宋明开口。
“宋国公,我还有姬珩的把柄,她……”
姬鸿话说到一半发现了异常,面前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了,连日光照在身上也不晒了。
他正要上前分辨,被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喊停了。
“孤有什么把柄?”
姬珩站在城墙之上俯视姬鸿,前世看太久他沐猴而冠的样子,都快遗忘他还有这副尊容了。
姬鸿不可置信地回头,远远看到姬珩出现在齐潋身侧,一时恨惧交加。
他怒从胆边起,一路连滚带爬,来到了城门口,“无媒苟合!”
“珠胎暗结!”
“齐潋,你的枕边人,我的女儿姬珩,她有了身孕哈哈哈哈”
“孙儿,我的孙儿,我的孙儿才是宗室正统!”
姬鸿的意识逐渐涣散,完全混淆了两世的记忆。
“你们这群人,统统尸骨无存!尤其是你齐溦,还有你纪叶染!”
“什么狗屁长公主女驸马!区区三十六卫,如何抵挡本官的二十万大军!”
姬鸿穿一身破布烂衫,虚空做着挥出广袖的动作,胳膊上布条乱飞,丑态毕现。
“朕身负姬氏血脉,乃上古之姓,万姓始祖!”
说到兴起,姬鸿痴迷地转圈儿,突然,眼神扫到齐潋身旁的秦柳依,他的糟糠之妻。
姬鸿神情呆滞,脑中一阵轰鸣——
武宁县城门口,孱弱苍白的肌肤被印上一个又一个黢黑的手印,一群暴徒的垂涎不合时宜地挑动着他的欲念。
她在呼救吗?
还是呻吟?
姬鸿逐步后退,越退,渴望越强烈,一渴望,便想上前……
直到踩中了一滩血迹。
占有的味道,是血腥味,原来背叛也是。
没错,她背叛了他!就在他面前!
他要报复!
他必须报复!
他不得不报复!
进京后,他遍寻处子,却再也无法重现当日的渴望。
他又用新的妻妾招揽心腹和同盟,最后一切都功败垂成!
这一切,都拜她姬秦氏所赐!
姬鸿面目狰狞地指着秦柳依,咬牙切齿,“姬秦氏——”
酒仟瞳孔一竖,再也没人能听到姬鸿的声音了。
“杀了他!”
姬珩和酒仟同时开口,却只有齐潋听到了酒仟的声音。
两次枪响之间,其实只有十秒。
宋明总算看清了宋裘的死状,再定睛一看,被绑着的姬鸿也倒地身亡。
城墙之上,齐潋站在秦氏身后,两人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不变。
旁边的纪叶染一脸迷茫,若不是手还被齐溦拉着,她恍惚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姬珩本是要她上前射杀姬鸿的,她刚一动作就被齐溦拦住了。
齐溦阻拦的理由也很简单,下药之仇本就是子虚乌有,纪叶染身负恶名尚能震慑宵小,但污名不行。
既然嫂子不能有弑父之名,那日后难免不会有人主张治罪纪叶染。
她不能欠纪叶染更多了。
她见识过酒仟的变化,姬鸿的疯言疯语反而让她开始正视阿姐往日说的话。
尸骨无存,公主驸马……
她不能死。
纪叶染也不能。
起码不能因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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