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什么

　　“还差一个……”那道冰冷的声音像贴着耳膜响起，林霄猛地抬头，只见天台边缘不知何时站着个模糊的影子，身形和庄寒有几分像，却更瘦更高，周身裹着灰雾。

　　“你是谁？”林霄攥紧拳头，掌心的伤口被指甲掐出血。

　　影子没回答，只是重复：“还差一个……差一个就齐了……”

　　“齐什么齐！”林霄吼出声，“苏晴、赵宝、何雨……现在连夏梦都没了消息，你到底要多少人才够？”他突然想起刚才夏梦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只有一张照片——空荡荡的器材室，墙角堆着被踩烂的相机，镜头碎片里映出半张模糊的脸。

　　“她们不是没了。”影子缓缓转过身，灰雾里露出半张和庄寒一模一样的脸，“是变成‘材料’了。你看——”它抬起手，掌心浮着团发光的东西，细看竟是无数细小的人影在蠕动，“这是苏晴的笑声，这是赵宝的运动鞋印，这是何雨的相机镜头……还差个‘热闹’的，就差你了。”

　　林霄突然想起庄寒说过的话：“那东西最喜活气，尤其是你这种又吵又能跑的……”他猛地后退，却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是庄寒！他怎么会在这里？

　　“跑！”庄寒拽着他往楼梯口冲，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冷，林霄回头，看见那影子的手穿透了庄寒的肩膀，灰雾正顺着伤口往庄寒身体里钻。

　　“别回头！”庄寒咳出一口血，却笑得咧开嘴，“记住啊林霄，下次见……”

　　声音戛然而止。

　　林霄摔下楼梯的瞬间，看见庄寒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片灰雾，飘向那影子的掌心——那里，又多了个模糊的人影，穿着100米决赛时的红色运动服。

　　“还差一个。”影子低头看掌心，轻声说。

　　林霄重重摔在一楼地面，剧痛中摸到口袋里的东西——是庄寒塞给他的铜铃铛，此刻烫得惊人。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走廊尽头的窗户亮着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冲他招手。

　　是夏梦！她手里举着相机，屏幕上闪烁着红光，嘴里无声地说着什么。林霄刚要跑过去，却发现她脚下的影子正顺着地板缝往自己这边爬，像条黑色的蛇。

　　林霄的脚像被钉在原地，喉咙发紧喊不出声。夏梦还在招手，脸上挂着诡异的笑，相机屏幕的红光映得她半边脸发红，另半边却隐在阴影里，像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脚下的地板突然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林霄低头，看见那黑色的影子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踝，冰冷刺骨，像裹了层湿泥。他猛地抬脚，影子却顺着裤腿往上爬，所过之处的皮肤瞬间泛起一层青斑。

　　“夏梦！别站在那！”林霄终于吼出声，声音劈了个叉。

　　夏梦像是没听见，只是举起相机对着他，快门声“咔嚓”响个不停，每响一声，林霄就觉得胸口闷得慌，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忽然看清夏梦脚下——她的影子根本不是贴在地面，而是浮在半空，边缘泛着灰雾，和天台上那个影子一模一样。

　　“她早就不是夏梦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霄猛地回头，心脏骤然缩紧——身后靠墙站着的不是庄寒，而是半透明的庄寒！他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带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像隔着层磨砂玻璃。“我留了点残识在你口袋的铃铛里。”他咳了两声，虚幻的身影晃了晃，“别愣着，用反光的东西照影子！我没时间了。”

　　林霄这才想起庄寒最后塞给他的铜铃铛，此刻正烫得惊人。他慌忙摸出铃铛，对着阳光举起——铃铛表面光滑，刚好能反射出一小片光斑。他对准夏梦脚下的影子，光斑落下的瞬间，黑影像被烫到的油，瞬间缩成一团。

　　夏梦的身体晃了晃，相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看见林霄手里的铃铛，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影子……我的影子刚才在动！”

　　“快走！”林霄拽起她就往楼梯口跑，身后传来庄寒残识的喊声：“去器材室！那里有以前运动会的反光板！”

　　刚跑到器材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咚咚”的撞墙声。林霄推开门，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赵宝被绑在铁架上，嘴里塞着布，挣扎得满脸通红，他的影子正顺着铁架往上爬，像条黑色的藤蔓，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

　　“用这个！”夏梦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面小小的化妆镜，大概是她平时补妆用的。

　　林霄接过镜子，对准赵宝脖子上的影子。镜面反射的光虽然弱，却足以让影子猛地一缩。赵宝趁机用力挣扎，嘴里的布掉了出来，他喘着粗气喊：“别碰那些奖杯！它们会吸影子！”

　　林霄这才注意到，器材室的架子上摆着一排奖杯，每座奖杯都泛着冷光，底座上缠着黑色的线，像无数细小的手。他刚要避开，就看见其中一座奖杯突然晃动，底座的线“嗖”地弹出来，缠住了夏梦的手腕。

　　“不好！”庄寒的残识在身后急喊，身影又淡了几分，“它在收集影子，凑够七个就能彻底成形……”话音未落，他的声音突然模糊，“我快撑不住了……铃铛……摇铃铛……”

　　器材室的门突然“砰”地关上，窗外的阳光被什么东西挡住，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林霄看见墙上的时钟开始倒转，指针“咔咔”作响，指向了三个月前——正是赵宝第一次说自己影子不对劲的那天。

　　“它在倒带！”夏梦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是不是永远逃不出去了？”

　　林霄攥紧发烫的铜铃铛，想起庄寒最后那一眼。他不再犹豫，对着空气用力摇晃——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刺破昏暗，那些蠢蠢欲动的影子瞬间定住，墙壁上的时钟也停了。林霄看见庄寒的残识在光影里最后笑了一下，然后彻底消散，而他自己的影子，正从脚下慢慢升起，边缘泛着和铃铛一样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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