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死靡它

　　两人这次出行决定地匆匆，回来地也匆匆。但实际上在都柏林待了近一周，离开时民宿老板热情表示欢迎两人之后再来，估计是淡季，之后的日子他又得空闲一段时间。
　　两人在爱尔兰的这段时间，工作邮箱几乎没再打开，次日落地，泰瑟的邮件发了几十条。
　　陆峋川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将信息整理完毕，无非是德文的市值涨幅，关于之前做的市场评估，还有资产评估的内容。
　　但在其中最让人震惊的是露易丝宣布退市，这是两天前艾米发过来的信件，证监会已经立案调查。陆峋川第一次审计报告时已经预查到出现的大额预付款以及应收账存在的问题，但急迫想要上市的露易丝对此似乎并不在意，这对于企业而言到不算致命，找古德那日倒是想提及此事，但命运捉弄，最终还是没能谈上。
　　股市前段回升倒是应了陆峋川的猜想，通过虚构销售合同，假冒物流单据，又有资金回流，成功骗取了市场投资者信任，但这样的假象也成功引起监察局的目光，这里陆峋川并不相信在短短的半月便能惊起政府那边的人，一看倒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了。
　　连带关系下，为露易丝担保的Kio也被处罚，不知道该说露易丝的财务造假能力高明且隐蔽还是这家投资银行也想分一杯科创市场的羹。陆峋川心里有了完整的猜想，不过如今已是没有必要纠结的事情。
　　顾以安抱着小可，蜷在沙发上，从陆峋川打开邮箱那刻他就坐在那里。
　　两人出去快一周，回来小可又长大了一圈。此刻在顾以安怀里眯着眼，一派任君抚摸的模样，顾以安勾着小可的下巴，一点点的来回蹭着它的下巴，小可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哥看了半天，看出什么来了？”
　　陆峋川并没有抬起头，只是把邮件关掉，接着打开了股市面板，“不太理想。”
　　“洛悠说露易丝退市了。”
　　陆峋川这才停下动作，语气淡淡：“手脚太明显了。”
　　“洛悠办事一向雷厉风行。”顾以安见怪不怪，洛悠办事绝不拖泥带水，能快则快。
　　陆峋川微微蹙眉，办事效率固然重要，但这对于合作的德文来讲，留有马脚有时不仅会影响本身公信力，严重一点会造成致命后果。
　　“圣诞前后露易丝的股市上涨，科创本就在风口，一旦投资者见好很多人来不及观望就一拥而上，我看过露易丝的审计评估，这两年发展态势很快，资金链条向上不足，但又不能说完全运行不了。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打算上市融资的原因之一。”陆峋川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顾以安的身边，用食指轻轻敲了敲小可的脑袋，小可睁开眼睛，在看清楚来人后喵了一声又蹭了蹭陆峋川的指尖。
　　“我明天得去一趟泰瑟。”
　　“去呗。”
　　陆峋川看了一眼顾以安，顾以安直勾勾的盯着他，歪着头。
　　“我会早些回来。”
　　顾以安噗嗤一笑，“哥我还蛮好奇的，那天看见杰西你怎么都不生气？”
　　陆峋川猜想顾以安口中的杰西就是当时酒吧的那个白人男子。
　　“生气。”陆峋川简直要气疯了，但总是自己的问题，他补充道：“那是我的问题，生气也不是因为安安。”他伸手又摸了摸顾以安的头，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安，忍不住扬起嘴角：“蝴蝶标本到了，是栾哥送给你的。”
　　“你给他讲了？”
　　“嗯，他很早就知道你。”
　　顾以安笑了笑，不再说话。
　　在都柏林的时候，陆峋川就讲来英国的事情坦白了，栾泽韫在很早前就知道陆峋川与顾家的关系，倒也没说什么。但对于陆峋川出柜这件事情，他被惊掉下巴，爱上猥亵自己的罪犯的儿子，栾泽韫一度怀疑陆峋川的脑子。他虽然不了解顾以安，但也略有耳闻，毕竟是自己弟弟喜欢的人，作为哥哥，他还是需要准备礼物，一来是对过去顾以安的照顾，二来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
　　“你什么都不缺，不过光明蝴蝶标本倒正好。”
　　“谢谢哥。”顾以安回来的确在联系合适的标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就截止毕设时间，他计划早早弄完准备回国的事情。
　　“那我也得给哥的哥哥准备点什么吧？”顾以安问道：“栾哥喜欢什么？”
　　“他最喜欢钱。”陆峋川无奈笑道，栾泽韫是真的害怕穷，后面有钱后一直让陆峋川帮他搞基金。
　　陆峋川说着走到了玄关进门口的位置，拿出了一个黑木盒子，昨天到的，阿姨给他发消息说放在玄关口让他回来记得取。
　　“做盏的话，选的尺寸小的。”陆峋川将盒子递给顾以安，顾以安接过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只深蓝色的女神闪蝶，尺寸是顾以安目前见过最小的，看得出栾泽韫花了心思，大型蝶能找到10厘米以下的展翅标本，已是难得。

　　第二日，陆峋川到泰瑟时，还不到八点。
　　艾米昨夜似乎没有回去，陆峋川到时，她的办公室灯依旧亮着。陆峋川放轻脚步，从办公大门走到艾米的办公室门口，透过玻璃窗口看到艾米左手撑脸，靠在桌上闭着眼休息，难得一见艾米并未化妆。
　　陆峋川没有惊扰里面休息的人，坐会自己的办公位，布局仍是一周前的模样，但电脑前多了一打文件。
　　艾米出办公室时，陆峋川正值最后的文档分析。
　　“陆，天呐，你可算回来了。”艾米眼下乌青浓郁，眼里似在发光。
　　在将最后的数据录入系统，陆峋川才开口：“看过邮件的文档，露易丝退市太快了。”
　　艾米耸肩：“这是洛悠的意思，上面现在查呢。”
　　“信息披露的内容谁做的？”
　　“鲁斯去线下走点的。”
　　“他知道是故意做空？”
　　艾米摇头，场面一度沉默。
　　“洛悠那边怎么说？”
　　提及这个，艾米更是头大，“卡修逮着不放，难缠的家伙。”
　　“披露至少3-6个月，这半个月不到漏洞百出，谁给鲁斯的信息？”最怪异的点就在这儿，财务审计之前泰瑟是有这些信息倒不足为奇，可关键披露的信息里竟涵盖了露易丝的后半年的业绩估值，以及合作方的方案。
　　“我也想知道。”艾米就在为这件事情头疼，从露易丝退市开始就一直在找怎么弥补这个空子，做空不足为奇，但这恶意做空，外加操盘，泰瑟要真被逮住，监管局那边很难脱手。
　　“表面看德文赢了，但实际上退市了还能再上，昨天看了股盘，过两天德文也要下跌百分之二十的点。”陆峋川冷静分析：“不止卡修一家联结露易丝，从资料上看露易丝背后至少还有20个群岛公司，后期可能会通过反向收购上市来盘活。”
　　“当时我看了鲁斯的信息，财务数据的确没问题，露易丝在一天后才回应披露，之后问题就来了。群岛公司这资料还是霍格瑟找的。”
　　“到像是反向猎杀。”
　　艾米表示赞同：“所以这几天在盘德文那边的信息，也许不是坏事呢。”
　　“金融改革法。”陆峋川点到即止，艾米挑眉，“霍格瑟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把你留在了泰瑟，陆之前做过这类案子？”
　　“跟导师做过科创领域的灰色板块，不会那时我刚涉足这一领域。”
　　“先让猎手把股价做最低吧，降一百个点后再开始。信息披露那边，别让鲁斯再跟进了，麻烦洛悠多拖一周，后期我来操手。”陆峋川看了眼腕表，快到十一点，得回去陪顾以安吃午饭了。
　　“行，Kio那边比我们查的快，我再去添点油。”艾米说完，陆峋川已经起身，她忍不住问道：“有事？才来多久又走了？”
　　“嗯，要陪家里那位。”
　　“一周多的假还不够？”艾米惊讶道：“我这周可没休息呢！”
　　陆峋川笑了笑，思索片刻：“也许是我需要他陪。”
　　陆峋川回来时，顾以安在做蝴蝶标本的拆解。
　　顾以安带着眼镜，右手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将蝴蝶的翅膀按照纹路一点点扯下，他只要蝴蝶的闪粉翅膀。这是十分精细的活，为此戴上平日难得戴的眼镜。
　　在第一次见顾以安戴半框眼镜时，陆峋川就知道他的Xp，他静静的看着顾以安，不想打扰这样美好的画面。
　　“喵。”小可跳下沙发，跑到陆峋川的脚边，顾以安停下动作，侧着头，手上的镊子还未放下。
　　“哥回来这么早？”墙上的挂钟还未到十二点，顾以安知道陆峋川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料想他得忙到晚上，昨夜睡前陆峋川说会早早回来，他只以为晚上会早些回来，到不曾中午便回家了。
　　陆峋川蹲下身子把小可抱起，朝着顾以安这边走来，顾以安急忙开口：“别把它带过来！今早起来弄标本，刚弄就给我吃掉了一块，好不容易才让它安分待着。”
　　“怎么不带它去房间？”陆峋川抱着小可停了下来，用力揉了揉它的脑袋，小家伙发出抗议的叫声。
　　顾以安并不赞同：“带去房间干嘛啊，被关起来怪可怜的。”
　　陆峋川笑了笑：“我们在房间的时候它一个劲扒门，现在放它进去又不乐意了。”
　　陆峋川将它抱到阳台放下，走到顾以安身边坐下，才发现他已经弄完了一半。
　　“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巧？”顾以安接着方才没做完的，又开始拆解。
　　“原以为你弄一整个。”
　　“买了蓝宝石，做一个细闪镶边，原先是打算做一个的。”
　　“眼睛累不累？”陆峋川凑近顾以安，两只手从顾以安腰间穿过，一把将顾以安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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