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未晞时》

　　高三的开学典礼上，校长在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台下的学生们却个个神色凝重。林未晞坐在人群中，目光不自觉地投向斜前方的陈望。他坐得笔直，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专注。

　　“这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校长的声音在礼堂回荡，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心上。

　　回到教室，新课表已经贴在黑板上。每天十节课，周末还要补课，密密麻麻的课程安排让人喘不过气。林未晞看着课表发呆，直到沈思雨推了推她：“未晞，老师说要去领新教材。”

　　教材堆满了讲台，像一座小山。林未晞抱着一摞沉甸甸的课本回到座位，发现陈望已经翻开物理书在做预习笔记了。他的书桌上贴着一张详细的时间表，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十一点，每一分钟都安排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单下来时，教室里一片死寂。林未晞看着自己中游的排名，又看了看榜首陈望的名字，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他们之间，依然隔着三十多个名字的距离。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进入全面复习阶段。”班主任在班会上宣布，“每个人都要制定自己的复习计划，有不懂的问题要及时问老师。”

　　课后，学习小组重新启动。每周三晚上，他们会在图书馆自习到九点。林未晞总是提前到，选一个靠窗的位置。当陈望抱着参考书走来时，夕阳正好落在他身上。

　　“这道题我不太明白。”林未晞鼓起勇气指着物理练习册上的一道难题。

　　陈望放下书包，很自然地坐到她旁边：“这个啊，要用能量守恒来解。”

　　他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流畅地移动，讲解时的侧脸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林未晞努力集中注意力，却总是不自觉地走神。他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睫毛，思考时轻抿的嘴唇，还有偶尔看向她时专注的眼神，都让她心跳加速。

　　“听懂了吗？”他突然问。

　　林未晞红着脸点头，其实只听进去一半。但陈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把解题思路重新讲了一遍，这次放慢了语速。

　　十月的模拟考，林未晞进步了五名。她在成绩单前站了很久，直到陈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进步很大啊。”

　　她转过身，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是差得很远。”

　　“慢慢来，”他说，“高三就像长跑，重要的是坚持。”

　　这句话成了林未晞接下来一个月的动力。她把自己的作息时间调整到和陈望同步，早晨六点起床背书，晚上学习到十一点。有时深夜做题做累了，她会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然后继续坚持下去。

　　十一月的寒风中，保送名单公布了。陈望的名字赫然在列，他被一所顶尖大学的物理系提前录取。消息传开时，全班都围上去祝贺，林未晞却默默退到教室角落。

　　她应该为他高兴的，可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这意味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开始进入倒计时。

　　那天晚上的自习，陈望破天荒地没有来。林未晞对着空荡荡的座位发了一晚上呆，练习题一道也没做进去。放学时，她却在楼梯口遇见了他。

　　“怎么没来自习？”她忍不住问。

　　陈望笑了笑，眼神有些复杂：“去和招生老师见面了。你呢？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没有，”她低下头，“就是有点累。”

　　他们并肩走在夜色中，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林未晞想起高一开学时，也是这样一个个夜晚，他们偶尔会一起走这段路。只是那时，高三还遥遥无期。

　　“保送之后，你还会来学校吗？”她轻声问。

　　“当然来，”陈望说，“还要参加高考呢，而且...”他顿了顿，“还要帮某个同学补习物理啊。”

　　林未晞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带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本上写道：

　　“他就要离开了，去往更广阔的天空。而我还要留在这里，为未知的未来奋斗。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悲伤。因为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我们依然能够并肩前行。这就够了。”

　　台灯下，她翻开物理练习册，继续攻克那些难题。窗外的月色皎洁，就像她此刻平静的心情。高三的硝烟还在弥漫，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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