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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容洵听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白满川领了御林卫大将军的职务大摇大摆的走进衙署。
衙署一如往日繁忙,各级军官纷纷前来点卯,比以往都积极不少,大多是为了拜见新上任的顶头上司。
几年战乱,边关将领压根不够用,好将才都被拉到战区了,御林卫大将军一职一直空缺,寻不到合适的人看管,今天这个管一管,明天那个看一看,久久没人能长时间看顾,在军中地位似有似无。
各位都习惯了头上没人的日子,这猝不及防掉下来一个大将军,还是赫赫大名的定北将军白满川,一早在御林卫中炸开锅,
他们其中真正有本事的不多,有本事的都想法设法的上战场凭一腔热血舍命报国,立大功去了。
身为京官,平日里没什么事能真用上他们,说好听是悠闲,说难听点就是一群得过且过,尸位素餐的货色,不出意料会在御林卫混吃等死一辈子。
没有像边关的将士生死与共,不分你我的那种归属感,这些人心里不想掺和上无关自己的事,自己干自己的事,什么守望相助,战友之情都是狗屁,有可能连今天一起吃饭的兄弟叫什么都不知道。
对新大将军好奇不过是图个乐呵,偷偷打赌,这不可一世的少年将军肯在御林卫干多久。
人多眼杂,容洵忍住质问的冲动和白满川佯装不熟的互相打了声招呼。
走出衙署,江纾鸣叫住容洵。
“哎,怀瑾。”江纾鸣问道,“听说前段时间你随将军一起从钱塘回来,你与将军关系怎么样。”
容洵回头看了一眼,有几个官员正对着白满川汇报情况,隔着一段距离听不真切。
他淡淡收回目光道,“是这样不假,将军性情宽和,我那时人微言轻,不敢搭话,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原来如此。”换了个上司对他影响不大,江纾鸣并无在意,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不过听说近日要办一场秋猎,届时咱们都能参加添添彩头,怀瑾意欲何为?”
容洵听白满川提起过。
大周已有七八年没办过秋猎了,这次秋猎还是得益于使者前来,昭宁帝意图展示大周儿郎英姿下旨操办的,早在使者来前就已开始准备了,不过是近几日才传出具体消息。
容洵张嘴还没出声,有一道声音自耳边响起。
“容公子可一定要参加啊!”
是许久没见的许文,他大大咧咧的插入话题道,“我常听手底下人说,容公子武艺高超,一直没有眼福一观,正巧趁着秋猎让我等见识见识。”
江纾鸣也道,“不错,我也有所耳闻。”
容洵谦让道,“三脚猫功夫罢了,又没见过真章,不值一提,各位缪赞了。”
“容公子别自谦的。”许文摆摆手,“我方才去问了裴公子,他对秋猎很感兴趣呢,说腾不开时间问你,托我一定要好好劝你。”
那日之后,裴笙找过容洵几次,可惜公务实在繁重,他大多都拒了,在军中也各有各的事,鲜少见面,仔细想来,太过冷漠他了。
容洵思索片刻,最终点头答应,“裴公子抬爱了,怀瑾却之不恭,那便如江兄许兄所言献丑了,到时可别嫌弃。”
傍晚,白满川新官上任,有不少事等着他过目,容洵比他下职早,在宫门口打发走等他的容伊和姚中明,找了间茶肆等白满川出来。
苏阙看着容府的马车离开,转头对闻竹道,“容公子没回府,难道约了人?我这要怎么和主子说。”
闻竹盯着宫门,他视力极好,闻言回头一眼看到远处茶肆二楼的一道身影,嘴角抽了抽。
苏阙疑惑问,“你干什么?”
“没什么。”闻竹道,“悟出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闻竹苦笑一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毕竟他威风凛凛的主子都是断袖了。
“你们在说什么?”白满川走出来,把绞尽脑汁想什么意思的苏阙吓了一跳。
“主子。”闻竹道,“今日可还顺利?”
苏阙忙掀起车帘方便他上车,白满川上车后理了理衣摆道,“还行,本将大名远扬,怎么可能不顺利。”
马车驰入长街,行到那家茶肆楼下,闻竹张嘴正要提醒,就听“嘭”的一声脆响,楼上不知是谁掷下一个小石子。
白满川本就因为被收权的事火大,忍了一整天的脾气瞬间点燃,不悦的皱起眉,一把撩起帘子,满脸怒容的抬眼看去。
马车光线昏暗,骤然打开,暖金色的残阳闯入,白满川被晃了眼。
却见容洵懒懒的倚靠在围栏处,手中捏着一只玉白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和他对上视线,逆着光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白满川隐约觉得他唇边一定挂着笑。
滔天的气焰霎时间熄灭,白满川眨了眨眼,到嘴边的一句脏话紧急憋了回去。
不用白满川吩咐,闻竹当即识相的靠边停下马车。
“洵儿?”白满川反手合上厢房的们,目光炯炯,“你在等我对不对?”
容洵道,“是,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把虎符交上去了?”
白满川迫不及待的黏上去,“是宸王殿下让我这么做,西洋使者不知从什么地方窃听了一些朝中秘闻,此次来是为了打探消息,找时机钻空子,若我在宴席上大闹一场,不仅让他们看了笑话,还应证了我朝君臣不合的谣言,等到消息传回他国,他们趁着君臣离心大乱之际袭来,岂不便宜他们了。”
他们虽实力不敌,但常年游走各国贸易,与不少国家交好,商路更是明里暗里遍布大周。
大周国库空虚,就等着贸易的钱回血,眼下离不开他们的钱,一旦打起来,商路尽断,本不富裕的国库雪上加霜,管钱的户部能活生生气晕过去。
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打起来。
除了这些理由,白满川本身也不想和他们打,其一,大周缺水兵,其二,大食国富得流油,打起消耗战来没完没了。
“如此,便只好舍弃虎符了”白满川将脑袋埋进容洵怀里,瓮声瓮气道,“何况皇上心意已决,我们若强硬不从,只会得不偿失。”
初安定,便不顾是否会寒了众将士百姓的心,让一个九死一生杀出来的报国将军交出权力,困在眼皮子底下,可见昭宁帝对武将的忌惮之深了。
大周自古重武轻文,前几位皇帝甚至还闹出太信赖武官,导致武官乱政,只手遮天的事情,直到前朝皇帝一手扶持出白修竹,容高澹,连潇等文臣才逐渐平衡。
也难怪昭宁帝会紧张了,只要虎符有一天不能握在他手里,他就一天也睡不了好觉。
容洵拍了拍白满川的后脑,问道,“之后呢?这虎符交出去简单,想在拿回来就难了。”
“之后?”白满川语气闷闷的,看样子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还没想好,但总比莫名其妙把小命丢在京都要好。”
容洵又问道,“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白满川抬起头,探究的目光扫过容洵的脸,还有心思嬉皮笑脸,“洵儿,你生气了?”
容洵气乐了,他轻轻把白满川从自己身上剥下来,问,“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白满川不依不饶,收拢臂膀再度抱紧他,“不是不告诉你,我也是在宫宴开始前知道的。”
依照眼下情形,即便容洵提前知道也无济于事,皇命当前,哪容得他们说一个“不”字,老老实实的交出虎符才是上上策。
容洵总温和看人的眼神冷硬几分,声音却无波无澜,像在说一句稀疏平常的事,他道,“我的将军不该被困在京都。”
白满川没看到容洵的表情,解围道,“边关风沙大,待久了我会变丑的,京都气候宜人,我很满意,再者我现在可是你顶头上司了,已经不许借口公务繁忙不见人。”
容洵不喜欢把情绪挂在脸上,等白满川看向他时,那一抹冷意早不见了踪影,甚至还笑着“嗯”了一句。
白满川道,“今年能在京都过个年了,二郎陪你守岁怎么样?”
“还早着呢。”容洵被抱的险些喘不上气,手上推了推道,“我还得待在容府。”
白满川挠了挠脑袋,他和自家爹娘关系不亲近,差点忘了天下不是所以爹都像他的一样。
他妥协道,“好吧,准你在容府守岁后再来找我。”
秋猎办的不是时候。
说是秋猎,还不如叫冬猎贴切。
一大早,天气灰扑扑的,这个时节该冬眠的去睡大觉,不该冬眠的也缩在窝里一动不动。
但九五之尊一声令下,就算是天塌了也得连夜给补上。
没东西可猎,那便抓来猎,宫中的侍卫,以及各官员们献上猪羊鸟兽,提前一天热热闹闹的拉来,内侍费尽心思装点一通,竟还真像模像样。
还没开始,白满川骑着高头大马在御林卫的队伍里寻找容洵的身影,他的眼睛在找容洵时精准的很,人群里一眼锁定容洵的位置。
听说容洵也要参加秋猎,他勾了勾唇角,心情颇好的调转马头要过去和人说说话。
论剑术他不敌是真,但涉及到实战,可就说不准了。
白满川心里坏笑,他要和容洵打个赌,赌注是什么没想好,最好先欠下,以后慢慢想。
等看到眼前场景,白满川横眉一竖,心头警铃大作。
容洵身侧站在两个他不认识的男人,长相平平,不足为惧,让他在意的是背对着他的一个男人。
这人白满川有些印象,中秋宴上和他一起抵御刺客的裴笙,礼部侍郎的乖侄。
容洵笑容满面,与裴笙相谈甚欢,那裴笙更是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
这笑刺眼极了,看得白满川格外嫉妒,只想一脚把裴笙狠狠踹离开容洵的视线,再也见不到。
白满川恨恨想,好嘛,看来赌注用不到以后想了,他现在就想好了。
那就是,让裴笙离容洵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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