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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之心
丽丝娜蹙眉，将迟橙橙拉到自己身侧：“你想做什么？”
紫裙女生抬高下巴：“与你无关，我不想跟眼神不好的人说话。”
说着，她看向迟橙橙：“我以前没在这样的场合见过你，你是来旅游的吗？还是新搬来E市的？”
迟橙橙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神情缓和了不少：“是来旅游的也是新搬来E市的。”
紫裙女生：“那你住在哪里？”
迟橙橙：“住在半山……”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粉裙女生就迫不及待地自以为是地开口：“什么？住在山上？这太可笑了，你是原始人吗？”
迟橙橙并未被影响打断，直接说完剩下的话：“宫殿。”
粉裙女生一噎，继而脸色难看地再次开口：“住在宫殿又怎么样？我们E市的名媛千金，谁不是住的豪宅？你们这些外来的最好快点滚出E市，否则……”
紫裙女生转头斥道：“闭嘴！”
粉裙女生的脸色从难看变得难堪，可她到底不敢多说什么：“我只是想帮你警告一下她们……”
紫裙女生不耐烦：“我什么时候请你当我的代言人了？”
粉裙女生闻言攥紧手指，咬着牙不说话，作为第一次参加舞会的新人，她好不容易才跟这群名媛千金说上话，她不敢反驳。
紫裙女生看向迟橙橙，询问：“哪里的半山宫殿？”
迟橙橙：“埃妥德山庄园。”
此话一出，一片安静。
而站在紫裙女生另一边的红裙女生面上并无惊讶，因为她在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名黑发女孩儿腕间的手镯。
蛛网与蜘蛛。
是阿尔塔狄的族徽。
蛛网与蜘蛛样式的首饰不是没有，可阿尔塔狄的族徽是独一无二的。
厄坎迪拉恶魔蛛。
即为紫纹黑厄魔蛛。
巴法达海魔蛛岛独有的毒虫，是世界上最致命最危险的毒蜘蛛，同时也是魔蛛岛最厉害的恶魔蛛。
所以也被称为魔王蛛。
世界顶级豪车厄坎迪拉的名字就取自这种蜘蛛，紫金魔角车标的设计灵感也来自蜘蛛身上的深紫色暗纹。
紫纹黑厄魔蛛别名黑色厄运魔蛛，若是被魔蛛咬到，可不会幸运地变身超级英雄，只有黑色厄运会在短短的半分钟内降临。
也就是死到临头了。
它身上的刺也带着剧毒，所以哪怕只是从手上爬过，也是致命的。
好在这种毒蜘蛛只存在于魔蛛岛，只要不靠近魔蛛岛，就不会有危险。
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过魔王蛛的图片，当时她还以为看到的是电脑合成的虚拟假生物，尽管很恐怖，但并不是真的。
谁知道看了科普才知道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有！
她简直头皮发麻。
因为魔王蛛是巨型蜘蛛，体型比最大的帝王蟹还大！她都不敢想象若是在日常生活中见到了她能发出多大的尖叫声！
好在科普最后说了魔王蛛只存在于魔蛛岛，离生活的陆地远得很，她才松了口气。
从那之后，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吃帝王蟹，连看都不敢，只要一看见就会想起魔王蛛。
她对这恐怖生物印象之深刻，是做噩梦经常会梦到的程度！
所以在看见手镯的第一时间她就认出来了。
别以为镶嵌钻石做成珠宝首饰的样式她就认不出来了，再漂亮也改变不了这是魔王蛛的事实。
加上魔王蛛的特点很明显，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而且，手镯是具有一定宽度的，刚刚眼尖的她在手镯内圈看到了刻字，虽然只看清了一半，但……
——阿尔塔……
也足够了。
根本不存在判断错误的可能性。
这名黑发女孩儿，的确是阿尔塔狄家族的人。
能将阿尔塔狄的族徽以首饰的方式佩戴在身上，这个女孩儿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她才没那么蠢，在情况都没搞清楚的时候就贸然开口附和。
家族子女们必学的课程之一，就是学会谨言慎行，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祸从口出了。
除了红裙女生之外，其他女生皆是一脸惊讶，可惊讶很快就转变成了惊恐、惊惧……
埃妥德山庄园……
埃妥德山庄园！
那粉裙女生更是双腿颤抖，不小心一崴脚摔倒在地，她抬头看向迟橙橙，脸色发白，手脚冒冷汗，语气哆哆嗦嗦的。
“你……你是……阿……阿尔塔狄家族的人？”
紫裙女生气恼地瞪了她一眼，暗道今晚倒霉，居然认识了这么一个会闯祸的蠢货！
紫裙女生看向迟橙橙，认真道歉着，语气不复刚才那般骄纵了，格外的有礼貌：“威琳恩小姐，真的很抱歉，我刚刚无意冒犯，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说着，她低头悄悄瞪向粉裙女生，眼神暗含警告，话带提醒：“我这边带来的人说错了话，我也需要对这件事进行道歉，对不起。”
粉裙女生这才如梦初醒，猛地反应过来，赶紧连声道歉：“对不起威琳恩小姐！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无礼！”
迟橙橙倒是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大反应，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她也没想说什么做什么，毕竟并未起争执和冲突。
“我原谅你们。”
闻言，紫裙女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赶紧顺势提出告辞。
“那我们就不打扰威琳恩小姐看风景了。”
紫裙女生刚走出几步，实在没忍住，还是转身问出了口：“威琳恩小姐，我之后……可以邀请你出来参加聚会吗？”
埃妥德山庄园她是进不去了，但可以把人约出来啊！
她实在是不甘心！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她真心想来往的好友人选。
迟橙橙一愣，感到有些意外，随之欣然一笑着点头：“可以。”
紫裙女生露出惊喜的笑意，跟刚才骄纵又嚣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那下次见！”
当这处地方重新安静下来后，迟橙橙转头看向丽丝娜，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丽丝娜正怔怔地看着她出神。
迟橙橙：“丽丝娜姐姐？”
丽丝娜还是没反应，直到迟橙橙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猛然回神。
视线中，漂亮的铂金手镯，族徽正熠熠生辉，如此显眼。
她之前竟一直没发现。
这么说，迟橙橙就是那间有着森系阳台房间的主人……对吗？
丽丝娜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迟橙橙才好，只能偏开头：“我没事……”
迟橙橙：“真的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丽丝娜勉强一笑：“不是的，我只是……有点累了……”
迟橙橙：“是站累了吗？那我们坐下来吧。”
两人回到休息椅坐下，丽丝娜紧紧攥着手机，犹豫过后斟酌着开口。
“威琳恩，你住在埃妥德山庄园吗？”
迟橙橙点头：“是的。”
“那……你与维里尔……先生，是什么关系？”
迟橙橙微微一笑：“我刚才只说了自己的名字，还没有好好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威琳恩·阿尔塔狄，是维里尔的妹妹。”
闻言，只一瞬，丽丝娜便感觉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心中狠狠地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是兄妹关系。
丽丝娜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地和迟橙橙聊了很多事情。
丽丝娜心中轻松不少，笑说一句：“你和维里尔……先生的性格不太相像。”
还有一句丽丝娜没说，那就是这两兄妹长得也完全不像，而且迟橙橙明显不是混血儿。
只是大家族内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点复杂，是外界人所不知的，无法去猜测，也无法去询问。
虽然从未听说维里尔有位妹妹，也从未听他说过这位妹妹的事。
但或许是家族将这位小千金很好地保护了起来，直到如今她长大了才放心让外界人知晓她的存在。
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只不过很难猜到。
可迟橙橙的一句话，将丽丝娜所有的猜测全部推翻，让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自然是不像的。”
丽丝娜好一会儿才能勉强发出声音：“你们……你们不是亲兄妹？也……不是堂兄妹或者表兄妹吗？”
她就觉得奇怪，没有阿尔塔狄家族想护却护不住的人，怎么可能会将人藏起来保护，直到长大了才放心让外界人知晓。
原来……
“都不是。”
“是因为我的母亲与他的父亲相恋，所以我们才有了这一层兄妹关系，威琳恩·阿尔塔狄，只是我为自己取的危莱语名。”
丽丝娜神情怔然，只是相恋？连重组家庭都不是？
这样浅薄的兄妹关系就如同比例错误的泥桥，就算勉强搭建而成，也并不牢固，只需要一点点的冲击，便会在一瞬之间土崩瓦解。
之后越聊，丽丝娜的心便越往下沉。
“维里尔……先生，是……不婚主义者？”
迟橙橙：“对，他是不婚主义者，也是不恋爱人士，哥哥从来不会隐瞒我任何事情，如果他有和谁交往，我不可能不知道。”
丽丝娜感觉耳边出现了嗡鸣般的杂响。
不婚……不恋爱……
那跟她谈恋爱的人是谁？说以后一定会娶她的人……
是谁？
如果不是维里尔……那……
不！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怎么可能会不是他！
交往了两年，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如此真实又甜蜜地存在着，怎么可能会不是他。
怎么可能会不是他……
怎么可能会不是……
怎么可能……
丽丝娜落下泪来，浑身被无力感包围。
是谁？到底是谁在冒充维里尔欺骗她的感情？
到这一刻，曾经感到可疑的所有细节横亘在脑海中，变得再也忽略不了了。
她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无法再强行说服自己，让自己一遍遍去相信手机另一端的人就是维里尔。
迟橙橙慌忙起身，拿过桌上的纸巾为丽丝娜拭泪：“丽丝娜姐姐……”
丽丝娜攥住迟橙橙的手，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她决定实话实说，告知迟橙橙这一切，并请求她一件事。
迟橙橙没想到丽丝娜会选择把这件事情直接告诉她，此刻震惊微怔的情绪是真实的。
之前她还苦恼于不知如何提醒，考虑了半天才决定以聊天的方式让丽丝娜产生怀疑，从而自己去寻找发现事实。
可她没想到丽丝娜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加清醒。
只有丽丝娜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擅于理解包容别人，但前提是对方值得她信任，值得她以真诚去对待。
实际上，她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被谎言完美包装的爱情的确容易蒙蔽人的双眼，甘愿装聋作哑地去合理化对方一切不合理之处，成为一个耳聋心盲之人。
谎言就像蒙在眼前的布，遮在心上的帘。
一旦有所怀疑，便会“漏洞百出”。
想扯下撕开并不难，只需要更加干脆一点！
“橙橙，希望你能帮帮我。”
“好。”
迟橙橙爽快点头，既然丽丝娜如此坦诚直接，那她也不需要用委婉方式了。
揪出那个躲在背后玩阴谋诡计的小人！
迟橙橙从包包内拿出手机：“我这就联系我哥哥，打视频还是打电话？”
丽丝娜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干涩微哑：“打电话吧。”
迟橙橙：“好。”
拨号刚通，就被接听。
青年温润低沉的柔和声线从听筒内缓缓泛开：“橙橙？”
迟橙橙：“哥哥，是我，我给你打电话了。”
温砺被这句像打报告一样的话逗笑：“跑哪里去玩了？”
迟橙橙：“我就出来透透气，还能跑去哪里，对了哥哥，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另一边的休息室内，青年左手扣着手机在耳边，右手拇指反方向擦过银质打火机的滚轮，滚轮摩擦出火花，相撞形成肉眼难见的小烟花。
一簇幽蓝夹橙的火焰燃起。
闻言，青年正欲侧头点烟的动作一顿。
香烟重新回到了指间，温砺茶褐色的眼眸就如同这根并未被点燃的香烟一样，毫无温度。
紧张之心悄无声息变质，在意之情不再纯粹，尚未察觉的醋意初显。
他嗓音淡沉：“新朋友？”
女孩儿声音透过听筒也依旧甜滋滋的：“对呀，是一位大美人姐姐！名字叫丽丝娜，是不是很好听？”
指尖松开，被捻得破皱变形的香烟落在茶几桌面。
青年唇边复又勾勒笑意：“橙橙玩得开心便好。”
“我当然开心啦，说来丽丝娜姐姐的家族和阿尔塔狄有过合作，哥哥你认识她吗？”
想和阿尔塔狄合作的家族比海里的鱼还多，能成功预约见面的家族则比贝壳里的珍珠还少。
而能让温砺记住的家族，比之最完美的极品珍珠还要稀少。
单单一个名字，温砺毫无印象。
“谁？”
迟橙橙：“就是图德市的朗曼家族呀，丽丝娜姐姐是朗曼家族的小千金。”
朗曼家族？
有印象了。
这个家族曾以百亿合同换取一个拳击手进入北字精英营的训练机会。
听斐白说，昨晚朗曼家族的人有来庄园拜访。
温砺眉眼情绪平淡，并不在意这些：“有点印象，橙橙，舞会快结束了，待在原地，哥哥去接你。”
迟橙橙：“好。”
温砺没问她在哪，迟橙橙也没说，两人之间早已有了以了解累积而成的默契。
如果女孩儿想在宴会厅外找个地方坐着休息，那一定会选择左边的花园阳台，因为那里的观景位置最好，而且栽有她最喜爱的橙黄玫瑰。
挂断电话后，温砺唇边的弧度渐平，笑意落下，他轻捻起桌面上的香烟，后知后觉刚才情绪的不对劲。
他到底……在做什么？
豪华偌大的休息室内，青年嗓音低哑沉郁，似自我提醒，又似自我警告。
“温砺，别越界，橙橙……只能是妹妹。”
……
另一边的花园阳台，晚风停歇，一切归于平静。
丽丝娜看向远处的霓虹灯海，美眸一片黯淡。
确实不是他。
事实摆在眼前，不容置疑。
她可以死心了。
丽丝娜将被晚风拂落到颊侧的发丝勾到耳后，缓缓起身：“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我这般模样。”
迟橙橙也站起身来，轻轻摇了摇头：“丽丝娜姐姐，请别伤心，你没有错，别将他人之过用以为难自己，该受到惩罚的，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丽丝娜目光温柔地落在迟橙橙的脸上，轻声开口：“我知道了，橙橙，谢谢你。”
认识了迟橙橙，那么关于今晚的回忆便不算太糟糕。
至少，她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对于这件事，丽丝娜由衷地感到高兴。
“如果你以后到了图德市，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出门游玩吗？我很乐意当你的导游。”
迟橙橙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丽丝娜美目含光：“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来了图德市，请一定要告诉我。橙橙，我先离开了，我们下次再见。”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且必须得尽快，耽误不得。
……
围着顶层的宴会厅走了快一圈后，终于找到了那道紫色的身影，刚好，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露台上。
“碧乔。”
紫裙女生回头：“是你？找我有事？”
丽丝娜点头，询问道：“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碧乔双手抱臂，与在迟橙橙面前时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可以，你问吧。”
丽丝娜：“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碧乔是聪明人，知道丽丝娜想问的是什么。
开口毫不客气：“就是骂你的意思，你眼神不好，交友识人不清也就算了，就连身边的人到底是人是鬼也一样分辨不清，我真怀疑家族课程你是不是都逃了。”
丽丝娜并未生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碧乔翻了个白眼：“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就你那个好友，是个人前人后都爱装的两面派，很多次的名媛聚会，她经常传播有关你的谣言。”
丽丝娜手指紧攥：“她经常这么做吗？”
碧乔不答反问：“你的那个好友，和你的随行保镖在谈恋爱，对吗？”
丽丝娜：“对，她与布凡是情侣关系。”
碧乔冷笑一声：“在舞会开始之前我撞见她和你的随行保镖在楼梯间大吵了一架，随后她打了你的随行保镖一巴掌后就直接坐电梯下楼离开了。”
“丽丝娜，你猜猜看，她和他为什么吵架？又在吵些什么？还有，那个冒充你喜欢之人在手机上和你聊天的混蛋，你怀疑是谁？”
丽丝娜目露震惊：“你知道这件事？”
碧乔耸了耸肩：“也是她说的。”
丽丝娜喃喃：“可我并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
忽然，明白了什么。
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很多可疑之处也有了答案。
丽丝娜自嘲一笑：“原来如此……”
碧乔点开手机录音给丽丝娜听。
——
“布凡，昨天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丽丝娜小姐在旁边，我不方便接。”
“你撒谎！你以前不管怎样都会接我的电话，为什么现在变了？是不是因为丽丝娜？是不是因为她？！”
“与丽丝娜小姐没关系。”
“你在维护她？！布凡，别忘了，你是我的男朋友！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
“你说话啊！回答我！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是！我爱上她了！所以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不想再骗她，我想跟她坦白！”
“坦白？布凡，你是疯了吗？！你不会在做着事情败露后还能跟她在一起的美梦吧？她哥哥会杀了我们的！那可是图德市的朗曼家族！”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去做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恶毒，她把你当好朋友，你却因为嫉妒要去伤害她！”
“我恶毒？是我拿刀逼着你去这样做的吗？！是你自己自愿的！你说心疼我想要为我出气，结果现在成了我恶毒？”
“我后悔了！”
“晚了布凡！我了解丽丝娜，你也了解她！到了这一地步，她不可能会原谅我们的！要么继续骗下去，要么今晚就把事情解决，今晚人这么多，还是假面舞会，作为她的随行保镖，你很好动手的。”
“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我没想到那位大人物今晚会来，再这样下去事情瞒不了多久了，所以计划改变，不必让她当众出丑丢脸，直接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复杂？为什么非要用这么恶毒的方法？明明我只需要以对方的身份跟她提分手就可以了！”
“那你前段时间怎么不提？！我让你跟她提分手你为什么不提？！”
“我……”
“因为你舍不得对吗？！你舍不得这段虚假却甜蜜的恋爱关系，布凡，我让你演戏，你却真的爱上了她！你永远都对不起我，所以你今晚必须完成我要求你做的事！”
“我做不到！我不想再继续，不要逼我！”
“混蛋！那我们就一起等死好了！”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过后，录音结束。
丽丝娜浑身发抖，指甲掐得掌心传来剧烈的痛意。
碧乔：“一个月前的淑女茶话会，她假惺惺地说有心事，说为自己的朋友感到伤心，然后讲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你在手机上与一位大人物恋爱两年的事情是她告诉我们的，她还说你是靠死缠烂打才追求上的，每句话的意思都在暗中嘲讽你。”
“想来这个叫布凡的所冒充的一定是位地位非凡之人。所以她只敢对你的事进行造谣，关于那位大人物的名字她是半点也不敢提。”
丽丝娜冷冷一笑：“她当然不敢提，除非她活腻了。”
碧乔冷哼一声：“我说的这些你可以不信，别到时候说我故意挑拨你们之间的姐妹情。”
丽丝娜认真道：“我信，碧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碧乔扬起下巴，别扭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闲事啊！要不是为了威琳恩小姐，我才懒得管你！我简直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世家名媛，我可不愿威琳恩小姐和被蒙蔽的笨蛋做朋友。”
丽丝娜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可我与威琳恩已经是朋友了，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出门游玩。”
碧乔气得小圆脸通红：“那又怎么样！我和她也已经约好了，我们很快也会成为朋友的！”
丽丝娜：“她还告诉了我她的真名，威琳恩只是她为自己取的危莱语名。”
碧乔实实在在的醋了：“你！你别得意，她很快也会告诉我的！你果然很讨人厌，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说完，就要跑开。
丽丝娜连忙拉住她的手，再次诚恳道谢：“碧乔，我很感谢你，有机会的话我们三人可以一起出门游玩。”
碧乔耳朵有点红，她别扭地挣开丽丝娜的手。
“别说了，真肉麻！一点小事而已，不必反复说谢谢，我又不是为了你！”
说着这些，却并没有拒绝丽丝娜说的要一起出门游玩的事。
丽丝娜目有笑意：“难怪当时在聚会上你一直在对我翻白眼，原来是觉得我笨？”
碧乔闻言轻哼：“她当时说的那些，我们并不信。但，我们不屑于和笨蛋做朋友。”
“丽丝娜·朗曼，拿出你身为世家强族名媛千金的魄力来，让这个两面派的恶毒女人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让她知道，造谣是要付出代价的！”
“还有，欺骗女生感情的混蛋就该下地狱！”
“不要对敌人仁慈，别让我瞧不起你。”
……
通话结束后，舞会也结束了，丽丝娜擦干净眼泪，轻咳几声调整好声音，面色恢复如常，带着北凡和布凡坐飞机连夜飞回图德市。
一到目的地，布凡就被丽丝娜哥哥的手下直接绑住，带回了别墅的前院中央。
当着全部随行保镖的面，布凡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其他人不知道布凡做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做错了事，惹得小姐生气。
所以家主凌晨时分才发了那么大的火，直接砸碎了书房里的所有东西，随后吩咐手下等飞机落地了，立马将布凡带到他的面前。
等所有的随行保镖都离开前院后，有手下上前为丹杰摘下手下滴血的指虎，并递上干净的手帕。
丹杰擦拭着指骨上沾染的血迹，心中的怒火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消散。
“我的丽丝娜，我最心爱的妹妹，你竟然敢欺骗她，我一定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一辆赛车级专用的亨库沃超跑轰鸣着冲进前院，猛地刹停在布凡的脑袋边，丽丝娜的二哥麦伦红着一双眼睛从车内出来，紧接着拎起破麻袋一样的布凡，二话不说就是十几记狠拳。
“狗东西！朗曼家族每月支付你高昂的薪资，你却来欺骗我妹妹，就算是打死你我也不解恨！”
直打得布凡吐出一口血来，麦伦才住手，将他重新甩回地上。
不给布凡喘口气的时间，丽丝娜的三哥迪缪也回来了。
而且是刚从拳击馆赶回来，骑着赛车，车刚停稳就一跃而下，大长腿迈得生风，直奔蜷在地上的布凡。
他表情阴沉狠戾：“这个该死的混蛋在这里了，还有那个贱人呢！她在哪里？！”
麦伦冷笑：“她躲得了，她的家族可躲不了，既然教不好子女，那就别怪朗曼家族不留情面。”
丹杰吩咐道：“先拖他下去，别脏了小姐的眼。”
“是！先生。”
“等等……”
布凡费力抬起视线：“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再……再见丽丝娜小姐一面？”
丹杰眼神一沉，冷冷道：“你找死！再敢提一句丽丝娜试试！”
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一身舒适家居服的丽丝娜从别墅内走出。
丹杰皱眉，担忧道：“丽丝娜，回房间休息，这里交给哥哥。”
麦伦和迪缪也走了过来，纷纷劝她回房间休息。
丽丝娜露出温柔的笑：“哥哥，你们别担心，我只是有些话想和他说。”
布凡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深情和悔恨。
“丽丝娜小姐，我很抱歉，我不是……不是故意欺骗你的，虽然我的身份是假的……但……但我跟你说过的话是真的，我喜欢你，请你……原谅我好吗？”
丽丝娜：“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布凡激动起来：“可我喜欢你啊丽丝娜小姐！”
丽丝娜冷笑：“但我厌恶你。”
布凡神情僵住。
丽丝娜：“不是恨，而是厌恶，布凡，你让我感到恶心。像你这样的人，就是阴沟里的鼠辈小人，我永远都不可能会喜欢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布凡神情显得有些癫狂：“不会的！跟你交往了两年的人是我！你是喜欢我的！你一定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因为北凡？是不是因为他？！你总是偏心他！你最信任的人也是他！我早晚会杀了他！你是我的！丽丝娜，你是我的！”
“你找死！”
迪缪简直怒极，一记闷响过后，布凡咳出一口混着唾液的血，趴在地上蜷缩哀嚎着，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丽丝娜冷眼看着他：“你根本不配提樊的名字，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比不过他。”
被两个信任的人背叛，丽丝娜伤心失望，但绝不会心慈手软。
绝不会！
布凡浑身力气骤泄，彻底颓了下去，被拖下去的时候，他仍旧不死心地盯着丽丝娜的背影，奢望着她能够心软，能够原谅他。
可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回想初见之时的惊艳，他被老家主选中成为她的随行保镖，十年合同，高昂薪资，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父亲的债务还清，女朋友芳娜也终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未来发展。
后来，芳娜见到了丽丝娜，和丽丝娜成为了朋友，这本是很好的事情，但芳娜却时常哭诉，说丽丝娜看不起她。
他当时信了，也很生气。
芳娜的家族只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家族，经营着几家快要倒闭的美容院，私生女的身份，让她在家中受尽了白眼，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为了跟他在一起，她在家中更是受尽了嘲讽。
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了，他必须要保护好她。
之后的一切，都变了。
芳娜偷看了丽丝娜的日记本，得知了丽丝娜有暗恋之人，但不知道是谁，丽丝娜并没有写出对方的名字。
一次宴会，芳娜去二楼找丽丝娜时，正好看见走廊里，一位青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发夹，递给丽丝娜。
从二楼下来后丽丝娜一直心不在焉，还频频看向二楼的方向，于是芳娜笃定在二楼看见的那三位青年，其中必定有丽丝娜的暗恋之人！
可惜走廊灯光不亮，加上角度问题，芳娜并未看清那三位青年的长相，也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位。
芳娜觉得，是时候让计划开始了。
于是他拿着芳娜交给他的新手机和新号码，开始了冒充行为。
一句“珍珠发夹很适合你，别再弄掉了”试探出了暗恋之人的名字，也让丽丝娜相信了他的身份。
——“维里尔先生？”
只这一句询问，就让他瞬间感到恐慌，他没想到，丽丝娜暗恋之人，会是阿尔塔狄的家主。
在危莱，名为维里尔的或许不止一个。
但能参加那场宴会的，仅有一位。
维里尔·阿尔塔狄。
冒充这样的大人物，简直是嫌命长的找死行为。
可一想到芳娜，他就咬牙继续骗了下去。
只是他和芳娜都没想到，那晚宴会上，给丽丝娜捡发夹的，不是维里尔本人，而是维里尔两位随行保镖的其中一位，斐白。
以至于他在后来的聊天中差点露馅，那是丽丝娜第一次对他的身份感到怀疑。
但他用朗曼家族与阿尔塔狄家族曾经的合作之事，打消了丽丝娜的怀疑。
作为丽丝娜的随行保镖，朗曼家族与阿尔塔狄家族之间为数不多的合作，他都知晓。
所以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成功圆谎，让丽丝娜对他的身份不再起疑。
两年，他逐渐沦陷在这段虚假的恋爱关系中，多次后悔答应芳娜的事情。
他开始产生错觉，似乎自己真的是丽丝娜的男朋友。
可能是因为北凡来到朗曼家族的时间更早，所以丽丝娜总是更偏心北凡，对北凡也更加亲近。
“樊”这个称呼，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始终记得北凡原本的名字。
可对于他，她从来只叫他“布凡”。
亲近不足，疏离有余。
鲜明的对比。
他知道丽丝娜也是信任他的，但比起对北凡的信任来，远远不够！
他开始嫉妒北凡！也开始敌视北凡！
于是他开始故意忽视规矩，悄悄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仿佛只有这样，他与丽丝娜的关系，就能够真正地，变得亲密。
但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他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错，丽丝娜不可能会原谅他，不可能！
芳娜的家族，那几家快要倒闭的美容院，是在丽丝娜的帮助下才逐渐有起色的。
芳娜也是在丽丝娜的照顾下，才能进入图德市的名媛圈子里，才能在去到E市后，也依然能以丽丝娜好友的身份，得到各种各样的优待。
她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他又有什么好怨的？
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
如今这样的下场，都是他和芳娜活该。
忘恩负义的背叛者，就应该下地狱。
……
书房内，迪缪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
“就这么算了？就打一顿而已？”
麦伦：“怎么可能，执查厅的人马上到，那个混蛋余生只能待在监狱里了。”
迪缪对这个处理结果并不满意：“就这样？”
丹杰睨过来一眼：“不然你真的想杀了他？你把危莱的法律当摆设么，我们这些世家强族之间，各种竞争激烈，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恨不得我们犯错。”
“就算真的能杀了他，也会被对家揪住不放，丽丝娜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迪缪抓头发的动作更大：“那就这么放过他了？！我不愿意！就算丽丝娜生气，我也要杀了那个混蛋！”
麦伦：“迪缪，冷静一点，杀了他不是便宜他了？动用家族的关系，让他在监狱中过得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惩罚。”
迪缪安静了，过了一会儿又嘟囔道：“要是能把他送进巴法达的海岛监狱就好了。”
丹杰：“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
麦伦和迪缪同时眼睛一亮。
“大哥，你快说说！”
丹杰冷笑：“别忘了，布凡冒充的人是谁。”
麦伦和迪缪这才猛然想起，对啊！
迪缪：“可这件事，该如何让维里尔先生知道，我们的预约时间，在明年的十月底，太久了。”
麦伦很快反应过来，笑了：“没必要让维里尔先生本人知道，虽然我们想见维里尔先生一面很难，但执查厅那边有人能见到维里尔先生身边的人。”
“斐然先生，是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无需让维里尔先生知晓，他的手下自会出手解决。”
“只要此事经由执查厅传到斐然先生那里，那么将这混蛋送进巴法达的海岛监狱，就成了无比容易的事。”
丹杰勾唇一笑：“麦伦说的没错。”
迪缪总算满意了。
巴法达海的岛屿监狱，有“海上地狱”之称，最适合背叛者。
就像当初布凡在签订合同时曾立过的誓。
——“丽丝娜小姐和朗曼家族帮助了我，我会牢记这份恩情，永不背叛。如果有违此誓，便让我下地狱！”
这是忘恩负义的背叛者，应有的下场。
……
图德市。
艾提顿港口。
宏伟壮观的卜鲁大桥横跨深海，将港口陆地与艾提顿海岛连接出唯一的海上行车道路。
临海而踞的古老庄园几乎盘踞着整座海岛。
底下海浪翻涌袭礁，悬崖之上，黑色的华丽宫殿于晴朗的白昼苍穹之下，依然显得神秘。
巴法达海，阿尔塔狄家族主宰的深蓝领域。
卜鲁大桥的尽头，是同样宏伟壮观的巨大铁门，透过铁门的栅栏缝隙，能看到海岛的森林车道。
从站在艾提顿港口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然踏入了阿尔塔狄家族的私人地盘。
港口陆地的私人地界面积广而辽阔。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东与西是两座私人机场，南是直升机场与停机坪，北是泊车场。
在直升机场的正前方，就是通往艾提顿庄园的卜鲁大桥，大桥两侧是停泊码头。
除固定区域使用的游艇之外，巴法达海时常有阿尔塔狄家族的船队进出，偶尔会允许合作方的船只在经过巴法达海时临时靠港停在码头。
因此包括卜鲁大桥在内的所有港口大桥，游轮来往、邮轮航行，大桥之下畅通无阻，其高度及规模惊人，可称叹为观止。
在世界著名桥梁排行中皆榜上有名。
而在四个方向内围的大厦区，呈“回”字形坐落，中心区域是武器装备的核心地带，其外则是家族精英的工作住所。
大厦区的外围便是四个方向的机场和泊车场，自然，泊车场上停放的都是自家车辆。
阿尔塔狄家族私人港口的大厦，是危莱各都市中最高的私人建筑，比如在E市奥晨港口的大厦，其高度与最高建筑物邻云塔持平。
所以港口的大厦区拥有着绝对的视野掌控权，以居高临下的主导地位，掌控着四面八方的围绕视野，不存在视角盲区。
而且家族精英遍布各个角落，戒备森严，根本没有混进来的可能。
只能从唯一的入口进入。
很幸运，今天坐南朝北大厦区的大门开启了，要知道其他的方向是没有入口可以进去的。
若是这里大门紧闭，那就真的是毫无办法了。
泊车场上，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停下，驾驶座上的青年下车，向着唯一一栋室外有人在作战训练的大厦走去。
第八栋大厦门口，保镖戒备室。
“我请求拜访维里尔先生。”
“今日我们并未收到有访客的通知，这里是家族私人地盘，不允许外来车辆停留，请你尽快离开。”
“我是北凡，曾经在北字五系精英营进行过训练，我有重要之事，因此想见维里尔先生一面，请你帮我向艾提顿庄园内传达一声，拜托了。”
北凡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在E市多方徘徊，想尽办法想要见维里尔先生一面，可他根本无法进入埃妥德山庄园，也无法靠近奥晨港口。
后来在街上与几位名媛千金擦肩而过时，听到了一句话。
——“威琳恩和维里尔先生回图德市了，过几天我也打算去图德市。”
他这才知道，原来维里尔先生早就不在E市了。
连夜回到图德市，等天色一亮，他立马出发前往艾提顿港口。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危险，也知道这是不要命的行为。
别看只有第八栋大厦这里有人，实际上看不见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盯着他，可能有狙击手正在瞄准他也说不定。
可他不会退缩。
请假三天出门，丽丝娜小姐的状态实在令他担心，他必须得尽快！
尽快见到维里尔先生，尽快赶回去。
可惜他面对的是北字五系的家族精英，比起只在精英营待了一个月的临时人员，真正的北字精英，更加的冷酷无情。
北奇蓝色的眼眸中是一片冷漠的情绪，对于北凡的请求不为所动。
在北凡说出自己曾经在北字五系精英营进行过训练时，一旁的北木动作迅速地在自己的战斗手环上点击操作，很快便调出了北凡的身份信息。
他没撒谎，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只是……
“先生曾给过你三次拜访机会，几天前，你的第三次机会也已经用完了。”
北凡垂下眼：“……我知道。”
北木一脸冷漠：“机会用完了便是用完了，我们这里不会帮你传达，无法对你特别例外。”
北奇：“若是想拜访，可以进行个人预约登记。”
北凡无力地垂下头，曾经是精英营临时人员的他了解一件事，阿尔塔狄家族斐字五十五系成员、北字五十五系精英，只有五系及以内的，才是核心成员与心腹精英。
斐字一系到五系，北字一系到五系，每一系仅仅二百三十人，但每一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是维里尔先生亲自带出来的人。
在维里尔先生正式掌权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提前得到了未来家主的认可。
阿尔塔狄家族内部试炼无比严苛，能从内部试炼中出来的人，其心性和忠诚非常人能比。
所以也只有拥有着家族徽章的一系到五系，才能被称为家族成员和家族精英。
在外部看来，斐字系的家族成员和北字系的家族精英，已是半个阿尔塔狄家族之人。
而个人预约登记是由斐字三系成员进行合作价值筛选。
维里尔先生根本没时间也没兴趣去看那长到给最大的邮轮贴墙纸都绰绰有余的预约登记名单，就算能成功预约，见到的，也只是三系成员。
见不到家主本人。
成功预约的登记名单甚至排到了好几年后，而且还随时都会被新的预约登记给刷新挤掉，消失在三系成员的视野里。
消失的预约登记则犹如抽取而出的水滴落回大海，再次被看到的可能性不是接近，而是直接等于无。
三系成员根本不会特地倒回去寻找旧的登记名单，因为永远都会有更新更好的价值出现。
而那些能被三系成员一眼看中并看重的，早就抽选出来单独存放了。
每天被筛选掉的预约登记多如牛毛，其中有数不清的登记都包含着自己的私心。
北凡知道，如果通过个人预约登记的方式，那么他连三系成员的面都见不到。
更别说维里尔先生了。
即便能成功预约，也不知要等到何时，他等不了那么久……
当初他运气很好，抽签的结果是北字六系。
仅仅一份百亿合同，想换取外人进入阿尔塔狄家族内部的精英营训练，根本是天方夜谭。
而他能被安排进北字五系，是维里尔先生亲口发话，否则五系精英营不会收他。
在训练场的那一个月，他的自由权限并不多，对于他一个外人，内部的家族精英自然是多有疏远提防，更别提和他交流了。
他的活动场地也仅限训练场内，除了共同训练时，五系精英不会出现，也不会同他多说话，每一次交流，都是用战斗手环的语音功能。
而且五系精英每一次出现，都会戴着战斗用的覆面。
所以他与五系精英之间，关系并不熟悉。
此刻面对北奇他们时，他连对方是几系精英都不知道。
就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丽丝娜小姐……
冷银色的厄坎迪拉·魔星双子MS驶进泊车场，却并未停下，而是向着南面直升机场外的卜鲁大桥而去。
是在假面舞会那晚见过的车！维里尔先生可能在里面！
北凡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可在他身子刚动的一瞬间，北奇的速度比他更快，他第一步刚迈出还未落下，就被北奇制在原地。
北凡本能还击，不过短短几招，便被压制，落于下风。
时隔几年再一次同北字精英交手，依旧令他感到心惊！
“巧克力味的很好吃，我个人比较喜欢香橙味的，苹果味的也很不错。”
车内，女孩儿怀里抱着一个纸杯蛋糕形状的可爱抱枕，说话的同时随意往车外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惊到她。
“等等，那不是丽丝娜姐姐的随行保镖吗？我在假面舞会的宴会厅外见过他，斐白哥快停车！”
车子稳稳刹停，迟橙橙连忙从车内钻出来，手里的抱枕都忘了放下。
北凡双眼骤亮：“维里尔先生！”
他本就是勉强抵抗，这一分神，腹部遭受一记膝袭重击，喉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锈气。
“哥哥，快让北奇住手！”
“北奇。”
北奇收势站稳，然后后退。
北凡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转身向温砺走去，北奇和北木他们快速跟上。
在距离温砺还有三米远时，北凡自觉停下脚步。
随后……
迟橙橙惊讶捂嘴，发出无声的惊呼。
因为北凡竟然跪了下来。
“维里尔先生，求您和丽丝娜小姐见一面。”
温砺眉眼冷淡平静，一语不发。
北凡眼眶微红：“求您了，维里尔先生。”
终于，温砺开口。
“站起来。”
北凡未动：“维里尔先生……”
温砺茶褐色的眸子冰冷：“精英守则其一，无错不可跪。身为北字五系曾经的临时人员，你的膝盖骨就这么软？”
北凡垂头不语，过了一会儿，还是那句话：“求您了，维里尔先生。”
温砺沉而冷的声音中带着被他人之事烦扰的不耐：“你这是在要求我按照你的想法做事？”
北凡猛地抬头。
“不是的！先生，我是在请求您，如果您可以答应我的请求，那么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我自愿加入北字精英营，所以……”
“北凡。”
温砺淡声，周围连风都安静了下来。
“北凡这个名字，只是朗曼家族以百亿合同换来的，你的身份早已失效，于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一个谁都可以替代的普通人员而已。”
“自愿？也得先看北字精英营愿不愿意收你。”
身为阿尔塔狄的家主，他是港口大厦的主人，周围站满了家族精英。
维里尔·阿尔塔狄，不缺实力强劲的追随者。
他不需要随时都会被淘汰掉的普通人员。
尤其最不需要忠他人之心者。
像北凡这样的，并不具备加入资格，在初考核就会被淘汰掉。
家族外部考核虽不像内部试炼那般严苛，但也非常人所能进入，并不简单。
在千军万马的激烈对战中，他只是最平平无奇的一员，没那么重要。
说到底，当初给的三次特权机会就只是机会而已，也是想看看，几丝的欣赏之意在十年后再见到他时，能不能有几分惊喜。
谁知他会这么快就将三次机会用完。
十年后的他会不会变得更强不得而知，但现在的他，不成火候。
温砺根本看不上眼，更别说让北字精英营收下他了。
面对不在意之人，上位者的态度最是冷漠无情，说尽一切如刀刃般冰冷锋利的实话，似乎生来便不会委婉。
“哥哥。”
柔柔的语调仿佛给冰冷刀刃般的锋利之言配了鞘，女孩儿站在青年的身侧，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轻晃了晃。
温砺眉眼之间的冷漠瞬间被无奈冲淡了几分，刀刃心甘情愿入了鞘，锋利寒芒尽敛，顺着她的心意，不再言语。
迟橙橙上前一步，黑亮的杏眸看向北凡，缓声：“站起来说话。”
身着黑衣黑裤的青年安静地跪在那儿，沉默中携着孤注一掷的坚决。
迟橙橙的眸中有了几丝愠怒：“你虽跪着，却带着一种若我们不答应你便不起来的执拗之意。”
“这是一种高姿态的威胁与为难，北凡，你说你的本意并非想要求我哥哥做事，但你此番态度，我很难相信你。”
“你想拿捏我哥哥？”
女孩儿嗓音清亮甜脆，像裹了蜜的甜李子，可话语却是颇为犀利，蜜里藏针。
“三次特权机会，是为我哥哥的惜才之心，或许这给了你一种错觉，认为自己还是比较重要的。”
“如果你能肯定自己在北字精英营中的重要性，知晓这份欣赏之意，你还是选择这么做，便为狠。”
“如果你不能肯定自己的重要性，也并不确定当初的那份欣赏如今还剩下几分，却偏要试图为难，便为蠢。”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狠？还是蠢？”
北凡一个字都答不出来，只将视线垂得更低。
迟橙橙：“我理解你的心情，知道你是为了丽丝娜姐姐，但我能理解，不代表我能接受。”
“我也有我在乎的人，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如此为难，你如果再不站起来，我会给你一拳。”
以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她是认真的。
如果北凡还是不肯站起来说话，她绝对会给他一拳。
作为全场身形最为娇小的人，女孩儿的怀里还单手抱着一个可爱的蛋糕抱枕，可她此时的气场却很强，冷着脸说话时，神情和语气竟与温砺极其相似。
青年茶褐色的眸子温柔注视着挡在他身前的小身影，唇边弧度一扬再扬，眼角眉梢具是愉悦和骄傲之意。
迟橙橙提高声音，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复道：“站起来说话！”
“北凡，你是丽丝娜姐姐的保镖，你的身边，站着她。你这样跪在她朋友面前，到底是在为难我们，还是在为难她！”
北凡闻言瞳孔一震。
他身形一动，从地上站起。
刚起身，手里便被塞了一物。
女孩儿低声道，“给你五分钟，然后记得还我。”
北凡还没反应过来，低头一看，竟是手机。
然而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亮着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正在视频通话中，一张熟悉的美丽面容远在别处，却又近在眼前。
北凡愣住：“……丽丝娜小姐……”
丽丝娜眼眶泛红湿润，浑身被生气又无奈的情绪包裹：“北凡，谁让你不顾我的意愿去这样做的？谁让你跑去艾提顿港口的？谁让你自说自话的！”
她很生气，但更多的是感动和心疼。
这家伙，明明战斗受伤都绝对不会跪一下的！
北凡却以为丽丝娜是被他气哭，慌乱又无措：“对不起！对不起丽丝娜小姐，我……”
“你现在不准说话！我不想听。”
北凡立马闭嘴。
“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批假了！还敢骗我说是去看望朋友，罚你今晚只能吃胡萝卜！”
北凡垂头，安静听着，一句也不反驳。
“回家！”
青年喉间发涩：“是，丽丝娜小姐。”
视频通话挂断后，北凡按灭手机屏幕，锁屏后走上前，将手机还给迟橙橙。
“威琳恩小姐，您的手机。”
迟橙橙转身接过。
北凡语气认真地道歉：“对不起，请原谅我无礼又无理的行为，我很抱歉。”
迟橙橙露出甜笑，单边的小梨涡缀在颊边，与刚才那个气场仿佛两米八的女孩儿大相径庭。
“看在丽丝娜姐姐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了。”
北凡也露出一抹浅笑，礼貌告辞后就要朝着站在迟橙橙身后方不远处的温砺走去。
迟橙橙却忽然道：“丽丝娜姐姐曾经暗恋过我哥哥。”
北凡脚步一顿。
“但那已经是很遥远飘渺的少女心事了，若是能够让当初的那份暗恋成真，于优秀的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不能，也没关系。”
“她并不是非我哥哥不可。”
北凡闻言手指一颤。
“我今天出门，是赴丽丝娜姐姐的约，你应该三天未见到她了吧？她现在的状态很好，刚刚在视频里你也看见了。”
“我可要说明一点，视频通话可不是我故意打的，而是我们在甜品店分开后我上车的时候打的，在看见你之前，我们还在聊什么味道的派好吃呢。”
谁知道会遇上那样突然的情况，他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不过嘛……
虽然视频通话不是故意打的，但后置摄像头的确是故意打开的，直到把手机借给北凡时，才换回了前置摄像头。
迟橙橙：“我们在甜品店聊天时，她告诉我，她生气伤心的，不是布凡并非维里尔这件事，而是因为被信任之人背叛。”
“她需要时间调整一下心情，你如果担心她，可以多和她沟通，我想，丽丝娜姐姐应该会很愿意和你倾诉。”
“毕竟，她很信任你，连我这个外人都清楚这一点。”
北凡转过头来，声音沙哑：“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迟橙橙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为什么。”
北凡眼神一颤，避开目光，被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孩儿看穿了藏在心底的秘密，他的心绪更乱了。
迟橙橙挥了挥手，转身走向车子：“你赶紧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
她还急着回去追剧呢！她没想到危莱的电视连续剧居然这么好看！这两天正追一部热门剧追得上头。
……
“维里尔先生，我很抱歉，虽然我早已离开了北字五系的精英营，但我请求接受做错事后的营规惩罚。”
丽丝娜小姐说让他回家，可北凡知道这并不容易，阿尔塔狄家族的私人港口，哪里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但或许今天真的是他的幸运日，偏偏迟橙橙在温砺身边。
若是只有温砺一人，那他还真离开不了。
有没有命回去还是一回事，北奇刚才可是对敌的战斗状态，招招皆为杀招。
青年声线平淡：“不必，今日之事，由我妹妹全权处理，她说了原谅你，那你便可以离开。”
在这一刻，北凡是感激的，至此，他欠威琳恩小姐一份恩情。
……
“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是……”
“够了！我亲眼看见，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超大的显示屏内传来女主焦急的解释声和男主愤怒的质问声，迟橙橙杏眼一眨不眨，连手中吃到一半的水果都忘了。
好狗血，好喜欢。
虽然剧情狗血，但架不住角色的高颜值，不论主角还是配角，通通是帅哥美女。
迟橙橙爱看！
尤其爱看美女，这些大美女可真养眼！
而且演员全员演技在线，拯救了略显狗血的剧情。
她以前一直是个电影迷，更爱看电影，电视剧几乎没看过几部，这部是碧乔强烈推荐给她的。
等回国了，她也要推荐给曦曦、心心、悠悠她们！
迟橙橙在这边看得起劲，坐在另一边的温砺却是罕见地在出神。
他的目光放在手中平板上，思绪却并不在上面，而平板的屏幕早已经漆黑熄灭，他坐着久久不动。
正好此时，电视里的剧情已经来到了关键点。
男配跪在男主面前，红着眼眶卑微恳求。
——“求你了，去见她一面……”
演员演技很好，迟橙橙看得杏眸里一片泪汪汪，一连抽了好几张纸巾。
海风从阳台闯进客厅，嚣张拂乱青年沐浴过后微湿的额发，墨黑发隙间，茶褐色的眼眸温润光泽沉淀，其间情绪平淡如水，无波无澜。
他静静地看着电视画面，蓦然想起北凡在港口泊车场下跪的场景。
女孩儿哽咽的声音传来：“男二为了女主太卑微了，这个毫无主见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男主有什么好的！选男二多好呀……”
“可惜了，虽然无法理解女主的选择，但她是有独立人格的个体，不爱就是不爱，没人可以勉强她，我们这些观众也不行。”
卑微？
他不能理解这个角色，就像他也无法理解北凡。
为了喜欢的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么？
喜欢的人……
目光落到女孩儿脸上，映入视线的，是一张已经哭花的小脸，一小粒橙子果肉还粘在嘴角，她完全没发觉，只胡乱擦着眼泪。
温砺眸光一顿，所有的思绪都滞在原地，他无奈地轻叹一声。
看个电视剧都能哭成这样？
从家居服的裤袋中掏出两颗橙子夹心糖，起身坐到女孩儿身边，撕开包装纸递过去。
迟橙橙眼睛都没斜一下，直接张开嘴。
温砺先是帮她摘掉嘴角的橙子果粒，然后捏着包装纸将糖果挤进她嘴里，却猝不及防指尖被她合上的双唇轻抿了一下。
他指尖狠狠一颤，明明只是一瞬温度的残留，却瞄准他刹那间破开一隙的心防，无孔不入地钻进去，随着心跳愈快的速度升温。
这感觉逐渐滚烫。
指尖仿佛留有记忆，唇瓣间温凉柔软的触感，在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重现……
温砺猛地起身，眉头紧拧，神色处在自我发怒的边缘。
他在想些什么？！
“哥哥？”
视线触及女孩儿莹白的面容，狠掐几下指尖，双眸缓缓沉静，可情绪缓和了，心绪却难平。
温砺将剩下的一颗糖放在迟橙橙面前：“哥哥有些工作要处理，你先看电视，别喝太多甜果汁，多喝些白开水。”
即便是想先离开一会儿，他也仍旧在柔声叮嘱着。
迟橙橙乖乖点头：“好。”
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二楼，女孩儿松了口气，撩起头发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又用手背试了一下脸颊的温度。
好险，这等级不高的演技加成糖果，效果的确不稳定。
还好小荔在刚才及时给她用了粉扑小道具，耳朵脸颊发烫但并不发红，只要不触碰到她，就不会发现。
……
温砺自上了二楼书房后，只在中午时下楼陪迟橙橙用午餐，用餐完后又回了二楼书房。
直到临近晚上十八点，快到晚餐时间，他才走出书房下楼。
而在未出书房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目光落在桌面的文件上，可文件根本没有翻开。
直到落地钟的时针和分针指向16:30，他才有了动作，安静地看完这份文件。
可当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的签名时，他才恍然惊觉，这份文件早在之前就已经看过并处理好了。
纸页翻动的声响彻底落下，书房内静得可怕，唯有阳台墙边的落地钟，发出古老的时间流逝音。
海风从阳台涌入室内，厚重窗帘微动，盆栽绿叶轻晃。
片刻风歇暂止，一切归于原样。
依旧唯有落地钟的钟摆在从容而规律地摆动着。
从始至终，乱的，只有他的心。
沉闷悠长的整点报时声突兀响起，时间已来到17:00。
突然，青年发出极轻极浅的一声笑。
隐含着自我嘲讽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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