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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们走
半夜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时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房檐上的那一幕混合着拓跋泓的话一点一点瓦解着她的内心。
眼眶中的泪水顺着鼻梁蜿蜒而下。
回忆中父皇的笑容与那日冷血的脸重合。
“公主?”
听见床上传来的抽泣声,一旁靠着床沿休息的阿元也睁开了眼。
“怎么了公主。”
再次出声询问着,她的语气中略带着慌张。
轻轻掀开床帏,阿元瞧见了双眼通红的时莞。
心痛得仿佛有针在刺。
看着阿元担忧的脸,时莞赶忙用袖口擦干了眼角。
她以为雨声可以掩盖细碎的哭泣。
“没没事…阿元,我…欸”
紧紧将公主抱住,好似暖风入心。
“阿元不知道公主为什么哭,阿元只想要公主笑。”
温柔的话伴随着轻抚的安慰一点一点击溃着时莞心里建起地坚硬防线。
泪水抑制不住地打湿了阿元的衣襟。
月亮被乌云遮住,浅浅的月光映照着阿元的半边脸颊。
“阿元,我好累…”
“我不知道我做的一切到底对不对。”
阿元轻轻抚摸着时莞的头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公主,她的声音哽咽。
“公主,这得问问自己的心。”
遵规守纪的人也会因为自己凌乱的心改变自己端正的面目。
“无论公主怎么做,阿元都会陪着公主走到底的。”
她不知道那晚时莞和拓跋泓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她也不在乎,她只想自己的公主别再哭了。
“阿元…我的好阿元…”
女孩抽泣的热气洒落在阿元的脖颈处。
“以后你有什么事都不准骗我…”
看着哭得厉害的公主,她垂眸点点头。
“好,阿元答应公主,永远不骗公主。”
手里攥着阿元的衣角,女孩的哭声才渐渐收敛起来。
清冷的雨声依旧,透过窗户射进房间,月光的推移让醉人的时间过去。
第二日清晨
天都还没亮,窸窸窣窣的响声就在耳边渐渐清晰。
“阿元,怎么了。”
揉了揉眼睛,时莞从床上坐起身来。
看着在房间里来来往往阿元,她疑惑地问道。
赶紧清点好手里塞进包袱中的衣物首饰,阿元只得一边擦了擦手,赶忙朝床上刚醒的人走去。
“公主,赶紧穿好衣服,我们得先走了。”
有些着急的动作让上身的衣服变得有些东倒西歪。
将最厚的外套给公主套上,阿元揽着蒙圈的人就直接往外面走。
“阿元,这是出什么事。”
跟着阿元穿过后院,看着所有人急忙的脚步,时莞有些不安地问道。
“来不及细说了公主,我先送你上车。”
快步将公主带到马车前,阿元回答着。
早就等在马车边的拓跋泓一看来的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将时莞一下抱上了车。
只怕是再等一分钟,他才不会顾及那奴婢嘴里的什么礼义廉耻直接冲进去将人带走。
“拓跋泓,你说……啊”
还来不及追问眼前的男人,她就被一股力量拉进马车里。
“晏邺北?”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抱紧了自己,时莞不可思议地出声询问着身后的人。
“嗯阿莞,是我。”
微弱的声音伴随着发白的嘴唇,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回答着。
急忙转身看着身后的人,时莞双手捧起他有些冰凉的脸颊。
“想你了。”
早就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和难闻的药膏味,不敢去找是哪一处的伤痕,时莞只是心疼地贴上他的额头。
“对不起,我…”
“闭嘴,让我抱抱。”
乖乖地垂头靠在女孩的肩头,晏邺北感受着想念已久的拥抱,满身的刀伤似乎不怎么疼了。
“诶诶诶,你们干嘛呢!”
一进马车就看着这一幕,拓跋泓火大地吼道。
“给我撒开!”
他伸手想要去拉开放在时莞腰上的手,却被女孩拍开。
“时莞!”
看着眼前“护犊子”的时莞,拓跋泓真的有些气得无可奈何。
“他受伤了,你别为难他。”
“他受伤了又不需要你照顾。”
“我不照顾他,你照顾啊。”
“好啊,我照顾就我照顾,你撒开先。”
再一次用力地将时莞抽离某人的怀抱,赶紧夹在俩人中间,拓跋泓幽怨的眼神狠狠地看向一旁的晏邺北。
“受了伤就给我老实点。”
“拓跋泓,你有病啊!”
有些不满地看向身边“插队”的人,时莞出言道。
刚进马车的阿元一看车里三人的架势就赶忙退了出去。
“公主,我跟着车队骑马走,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
不掺和这复杂的局面,阿元一跃翻上了马。
“阿元,你注意安全。”
将身上披着的厚外套递了出去时莞朝着跟着马车旁的阿元说道。
“公主这是给您穿的,阿元…。”
“这是命令。”
有些无可奈何地接过时莞手里的大衣披上,阿元心里激起无尽的暖流。
“好的公主,阿元知道了。”
朝阿元笑了笑,时莞撤回车里,紧张的气氛依旧蔓延着。
“行了行了,别瞪了。”
在两人暗暗较劲的眼神下挥挥手,时莞开口道。
“拓跋泓!”
拓跋泓带着鄙夷的眼神撇过脸去,一旁的晏邺北也低下头整理着衣襟。
“所以…有谁先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离马车渐行渐远的军营,她问着。
时莞看着拓跋泓,这人口风不严,所以得先拷问他。
女孩紧紧相追的眼神惹得眼前的男人脸颊微红。
“是…陛下。”
倒是一旁的晏邺北先开的口。
“陛下派了新的军队来…”
他将怀里的信件和玉佩拿了出来。
“陛下告诉我你已经被辽燕的皇帝掳走了,让我带兵将你救回来,”
出神地看着他手里的玉佩,时莞的心里一凉。
这玉佩是母亲的,只是与她随身的一枚即为相似,本就是同一块玉料,所以水头都差不多,要不是小时候顽皮,在母亲的那枚上用小砣具划过一道细痕,这两块玉佩可谓是一模一样的。
“真是父皇叫人给你的。”
她冷静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微微的颤动。
“是。”
看得出此刻的时莞是强迫着自己冷静,但晏邺北也不想骗她。
陛下是君,他是臣。
君臣本就有别,如若臣功大过于君,就算是忠臣也会被君疑心。
他不是不知道陛下这些年捧杀下隐约地选择,他只是没想到时莞,他唯一的女儿,也会成为他清算时舍弃的对象。
“来的人太急着让我出兵了,我怀疑事态不对,便悄悄派人给拓跋泓送信…”
他顿了顿。
“还没等回信到,半夜就来一群训练有素的蒙脸刺客。”
时莞的眼角已经渐渐红润,晏邺北见此也就停下了嘴里想要继续的话。
“真是啰嗦。”
推了一把晏邺北,一旁的拓跋泓有些见不惯这群大临人的磨叽。
“重点就是我救了他,他替我挡了一刀,现下你俩都得逃命。”
说到自己救了晏邺北,他还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行了,别骄傲了。”
“切!要不是我救了你俩…”
“行了,又没说不谢你。”
“哼,敷衍。”
“嗷!”
熟悉的巴掌拍在背上。
“你就先说说现在的计划是什么,这些有得没得的功劳等安顿下来了自然会给你算。”
清了清嗓子,拓跋泓恢复了正经。
“自然是你们先随着我回辽燕,这家伙受得的伤可不轻,”
嫌弃地盯了眼身旁的晏邺北,他说道。
“况且,那大临皇帝一定会继续追杀他,你也一样,所以现下除了辽燕,你们哪也去不了。”
从怀里掏出两份符牌,上面印着不同的名字。
拓跋彦、拓跋玥瑶
“这是什么。”
“这是你和冰块在辽燕的身份。”
将符牌一齐递进时莞的手里,拓跋泓开口道。
“我会对外称你们是我在外救下的先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这样我便可以借着皇室血脉的由头将你们正大光明地带进皇宫里,就算是派兵守着你们,也不会有人察觉异样。”
毕竟他这老爹活着的时候也着实是风流事一堆。
“……”
无奈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时莞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晏邺北,她将自己的那副符牌收好。
算了,现下得把晏邺北身上的伤处理好了再说。
“我知道了。”
冷静地点了点头,越过拓跋泓,时莞把手里的一副符牌仔细地系在晏邺北的腰间。
“阿莞…我自己可以的…”
“行了你别动,我马上就要系好了。”
“好。”
有些不满地朝晏邺北看去,拓跋泓心里狠狠地臭骂着这个装柔弱的男人。
他身上确实伤得重,但以他的功力来说就算是自己骑马骑到辽燕都不算问题,到底在装什么啊。
“呵,”
有些戏谑地发出了声响,他忍不住开口道。
“临王殿下和刺客过招的时候遇见我怎么和现在的模样是两幅面孔,”
“是收复蜀地的时候顺道学过脸谱戏法吗。”
晏邺北的眉头微皱,他压着心里的火气冷声回击着。
“拓跋公子没有心意想通的人自然不懂这种见到爱人时候的幸福感。”
看着拓跋泓怒火中烧的表情,他的嘴角微扬。
“晏邺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丢下车去!”
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拓跋泓气得指着晏邺北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拓跋公子心里必然清楚我和阿莞的关系。”
“男未娶女未嫁,我警告你,你别乱讲话!”
“行了!别吵了!都闭嘴!”
看着两个幼稚的男人,时莞被吵得脑仁疼。
“我们能安安静静地赶路吗,都什么时候,能不能让我老实逃命啊!”
抬头看着气急败坏的拓跋泓,又盯了眼一旁心虚低头的晏邺北,她有些困倦的怨气发散在顿时寂静的马车里。
时莞的话就像是警世钟一般,让车里瞬间安静下来。
“能不能让我安心地休息一会儿。”
“阿莞你睡吧,我不说了。”
“我把床榻给你铺好。”
两人纷纷老实回答着。
皱着眉躺在宽敞的床榻上,时莞摸索着手里的玉佩,缓缓闭上了眼。
父亲的伪装。
母亲的死。
当年的所有事…
现在,她会一步一步地去找到这些事的所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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