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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相信我
“我求你,姑娘,你救救老师,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季礼抽身,直接跪倒在她面前,抓着她的手腕,无助的哀求,“求求你,姑娘……我求你了……”
陆芸垂眸看着跪倒在地的人,男儿膝下有黄金,就这么跪下了?
“杜游与你相交不过三年,何必呢?”远处刀剑相碰以及惨叫声不断在两人耳旁萦绕。
季礼身体还没好全,一路奔波使他此刻脑袋如同一万根针同时刺入,刺耳的声音击碎了他时刻紧绷的神经,眼泪轰然落下。
“姑娘……我求你。”声音发颤,随之而来的还有挂在眼角将落未落的一滴泪。
陆芸突然有些不忍心,叫一个杀手去救人,今日也算是见着了。她轻笑一声,在这个夜晚十分清楚。
“我要你……”
季礼一愣,没想到她答应了,又没想到她的要求是这个。
“好,此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顾不得其他,赶忙答应下来,生怕她下一刻便会反悔。
陆芸抽出被他紧紧抓着的手腕,留下一句:“在这儿等我。”便绕开他向前跑去。
季礼的视线时刻跟随着她,从她身旁看去,正好能看见杜游躲在十里亭里的场景。
一个黑衣人身手灵活,如同暗夜中的游龙,手中长剑如在月光下如寒冰。从空缺处绕开层层守卫,丝毫与旁人争斗的心思也无,目标明确,直奔最里处的杜游。
“不!!!”季礼瞳孔骤然缩小,强撑不住直接往地上倒去,右手如同要去抓住一个虚无缥缈的鬼魂。
黑衣人长剑深深刺入杜游的心口,一瞬便抽出来,周围的官兵被这一瞬的变故弄慌了神,那名黑衣人便趁这一瞬的功夫,再次离开,消失在黑夜。
其余还活着的刺客见任务完成,没有半分留恋,离开了弥漫着血腥气地十里亭。
“走。”陆芸转身捞起季礼就跑,但男人太高,即便是个书生也比她要体型厚实一些,扛不住,背着他的脚又拖在地上,实在是不方便行动。
一记手刀下去,季礼幽幽闭上眼,陷入昏沉。
“出来把他带着。”陆芸把人丢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话音落,身旁草丛中走出一人,身侧的长剑滴着血,并未收进剑鞘。陆芸伸手抽出血淋淋的长剑,目光扫过剑身,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远处的混乱。
“是,阁主。”北弯腰将地上的男人背在身后。
三人朝远处跑去,直到跟宋词一群人汇合后才停下。
灯火昏暗的潮湿山洞内,两名黑衣刺客一左一右站在洞口,深处则分散站着几人,中间是躺着一人。
“他要是知道杜游是你吩咐杀死的,他会怎么做?”宋词蹲在昏迷的季礼身边,感慨出声。
“杀了我。”陆芸拿起水壶喝口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涩,“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看来他是不能给自己老师报仇了。”宋词摇摇头,语带可惜。
血腥气从身后袭来,宋词起身旋转两圈后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北,你幼不幼稚。”宋词瞥了一眼地上尸体冰凉的野鸡,无语凝滞。
陆芸没理会那两人之间的争斗,自顾自抓着野鸡的翅膀,拎着野鸡到了火堆旁处理起来。
处理野鸡这种事儿怎么能轮到阁主亲自来做呢?
北傲娇的对着宋词哼了一声,扭头过来拿过陆芸手上被拔掉半边的野鸡。
“阁主,我来吧。”
陆芸见他们不吵架了,还有人来帮自己处理这个脏兮兮的野鸡,乐得清闲,果断将它丢给北,自己往后面走。
脚步停在昏倒的季礼身边,陆芸左看右看,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弯腰割下季礼的袍子,两只手将碎步拿起,平整地铺在地上,转身一屁股坐了下去。
“也帮我割一块呗。”宋词瞧见她的动作,主动往她跟前凑了凑,下巴冲着季礼点了点。
陆芸偏头,将匕首一扔,不去看她。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芸闭目,突然想起好像没看过季礼穿这身衣服,方才摸了一下,发觉手感还不错。于是将头转回来,眯着一只眼看过去,仔细打量一番,果真是一身新衣裳。
“他这身不便宜吧?”宋词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看过的珍奇宝物不算少,她应该知道。
宋词学着她的动作,手上干净利落地割下一大块,顺手就放在了陆芸旁边,挨着她坐下去。
“你不知道?”宋词恍然大悟,“这料子可不便宜,都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说这,她张开五指,嘴形夸张地说:“江南那边产的料子,专供皇帝使用,而且只有五匹。”
“这么贵?”陆芸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悔意,还有点不好意思。
季礼平日里的衣裳都是来回穿,甚至她这个女主人的衣裳都比他多不止一点。今日好不容易穿了一身新的,居然就被自己给割了。
“第一阁有好一点的料子吗?找出来给他送去吧。 ”
宋词像是见鬼一样,震惊不已地看着她:“你被鬼上身啦?!就一件衣裳你都要赔给人家。你不会真对他上心了吧?”
上心?陆芸在心里冷嗤一声,陆芸扪心自问还是能分清自己的感情,她只不过是觉得季礼有些可怜,好不容易有件新衣裳,就被自己撕烂了。
而且……他穿这身还挺好看的。
“记得送蓝色的。”
“你连他喜欢什么颜色都知道了?”宋词继续震惊,一张脸就差直接贴上来。
陆芸翻了个白眼,地上那件破碎的衣裳不是蓝色的?宋词脑子是不是闲下来变傻了?
“游其山你接触得怎么样了?”
八卦之心一下破灭。宋词老老实实缩回去,甚至屁股往另一边挪,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那样呗,他出门的机会少得可怜,我们的人跟踪他,每次的目的地就是右相府。”宋词弱弱的汇报自己的发现,最后瞥了一眼陆芸的脸色,弱弱提出自己的意见:“要不我们别蹲他了吧?知道他跟右相府有牵连就行了,我们直接观察右相府就好,目标还大。”其实宋词就是自己不想再跟游其山接触了,这个男的像是有毛病一样。简直是让她两眼一黑。再这么下去她真得疯。
“嗯,可以。”
“真的呀,他这个……”宋词已经做好她不答应的准备了,预先设想的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连忙转变话口:“真的吗?”
“真的,接下来你去皇宫,照看殿下。”
宋词本来跳动的心嘎嘣一下就碎了。她缓缓闭上眼睛,双手交叉盖在胸前,背靠在石壁上,唇角还勾着一抹安详的微笑。
她真是嘴贱,突然觉得游其山这个任务还挺好的,起码在宫外头自由。这下好了,她这只渴望自由的小鸟被可恶的女人关进了铁笼里。
“阁主,我最最最亲爱的阁主,您的心是铁做的吗?怎么忍心将我送进十八层地狱。”
陆芸斜眼看她:“嗯,恭喜你猜对了。明日宫里会送一批宫女过去,记得赶上哦。”
宋词心已死。
洞穴中飘起一股香味,深处的两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北拿出一只烤好的野鸡过来,上面撒了一些盐,味道不会太单调。
要问盐从哪儿来的,那就说来话长了。
“不是要蹲人吗?吃干粮跟直接吞泥巴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就叫他们带了点盐。”宋词不客气地撕下一整只鸡腿,囫囵吞枣吃起来。
北一脸无语:“饿死鬼投胎吗?”
宋词没理他,继续享用大鸡腿。
“阁主,剩下的你吃吧。”北将剑换了个方向,剩下的鸡腿便放在了陆芸面前。
陆芸刚想拒绝,就听见身后传来隐隐的咳嗽声,五人纷纷看过去。
躺在地上的季礼撑着手坐起来,用力甩了甩头,意识清醒后,也向五人看来。
宋词匆忙将鸡腿叼在嘴里,捂着脸去找帷帽。扣好之后背着他们继续吃。
“老师呢?”季礼一眨不眨地看着陆芸,声音嘶哑。
陆芸不语,匕首一划,剩下的鸡腿边缘完整地被割下来。她抓着鸡腿,三两步走到季礼面前,手一伸:“吃。”
“老师呢?”季礼看也不看鸡腿,依旧执着地看着她,重复问道:“老师呢?”
“你吃了我就告诉你。”陆芸将鸡腿向前递了递。
季礼双眼血红,眼里容不下其他,此刻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死了。”
陆芸偏头,不明白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还要不死心的问。
“对。”
“是你们做的吗?”季礼直勾勾地盯着她双手握拳放在身侧,如果此刻面前这人敢承认,不顾一切也会杀了她。
陆芸摇头,黑色的垂纱也跟着晃动:“不是。”
“是谁?你一定知道。”
北轻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季礼的追问。阁主是不会告诉他的。
陆芸摇摇头:“不知道。”说着,将手中的鸡腿放在季礼眼前,差一点冒着鸡腿上的油就会碰到季礼的皮肤。
这下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他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眼前还是老师被人刺杀的一幕。眼睁睁看着一柄长剑没入老人体内,他的全部力气也被抽出的长剑一并带走。
“你吃了我就替你收尸。”陆芸提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但见季礼依旧未动,默默补充一句:“你以为那群废物官兵能替他收尸?我敢说,不出二里地便会被灭口。”
季礼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对所有人都抱有怀疑的态度,当然也包括面前这群同样穿着黑衣的人。
以第一阁的手段,想杀一个人并不难,尤其是杀掉杜游的那个男人,身手明显高过旁人。
在燕国,有此等手段的,季礼只能想到第一阁。
“这批人与感应寺的杀手是同一批。”陆芸声音清淡,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季礼相信她,“上次你问是我吗?我说不是,这次你也应相信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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