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了，穿成短命丫鬟

　　粗布短打的衣摆扫过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溅起细小的水花，她不敢回头，帽檐压得比之前更低，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快——她怕那穿玄色劲装的人追上来，怕刚到江南就被抓回侯府。

　　乌镇的镇尾和镇中心截然不同，没有小桥流水的热闹，只有几间零散的土坯房，沿着河岸往芦苇荡延伸，路上少见行人，连狗吠声都远得很。苏晚绕着镇尾的小路走了三圈，每走一段就停下来回头看，确认身后没人跟踪，才把目光落在一间最靠里的小破屋上。

　　那屋子的屋顶铺着半旧的茅草，有几处已经塌了角，露出里面的木梁；墙皮斑驳得厉害，大半黄土裸露在外，门口堆着半捆干柴，柴捆上落满了灰，一看就是常年没人住的地方。苏晚心里松了口气——这样的屋子，既便宜，又不会有人注意，正好藏身。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拐杖“笃笃”的声响。回头一看，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穿着藏青色的旧布衫，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她：“小伙子，你站在这儿做啥？这屋子是空的，没人住。”

　　苏晚赶紧低下头，故意让嗓子变得沙哑，像染上风寒似的：“阿婆，我是从乡下出来找活的，想找个便宜的地方落脚，您知道这屋子是谁的吗？我想租下来。”她的指尖悄悄攥紧了怀里的碎银，生怕老婆婆多问，暴露了她的身份。

　　老婆婆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她身形单薄、模样老实，没多怀疑，慢悠悠地说：“这屋子是我的，之前租给过一个樵夫，后来他走了就空着了。你要是想租，每月五十文，得先付三个月的租金，我给你钥匙。”

　　“够！够！”苏晚连忙应声，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金——是之前老夫人赏的那枚，边缘磨得发亮。她递过去，声音带着急切：“阿婆，我没带够铜钱，这碎金您看能兑吗？多出来的就当押金，我肯定好好照看屋子。”

　　老婆婆接过碎金，用牙轻轻咬了咬，确认是真的，才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一把铜钥匙，钥匙柄上还系着根红绳，已经褪成了粉色：“这钥匙你拿着，屋里的东西你别乱动，就是床和桌子还能用，漏风的地方你自己想法子堵堵。”

　　苏晚接过钥匙，指尖忍不住发颤——这是她逃出来后，第一次有属于自己的“钥匙”，哪怕对应的只是间漏风的破屋，也比在侯府寄人篱下强。她对着老婆婆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阿婆，我会好好住的，绝不添麻烦。”

　　老婆婆没再多说，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苏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掏出钥匙，插进锈迹斑斑的锁孔里，“咔嗒”一声打开门。屋里一股霉味混着尘土味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对着河岸，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第一时间反手插上门，先绕着屋子走了一圈：靠墙放着一张旧木板床，床板有些松动；窗边有张缺了腿的木桌，用石头垫着才勉强平稳；墙角堆着几个破陶罐，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

　　苏晚走到床边，蹲下身，指尖敲了敲床底的青砖——她记得在侯府时，杂役说过，老房子的床底青砖大多能撬开。她找了块尖锐的石头，对准青砖的缝隙，慢慢撬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把一块青砖撬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土坑。

　　她从怀里掏出剩余的碎金，用之前缝在内衣里的绢布仔细裹好，塞进土坑里，再把青砖盖回去，用手拍实，又从门口抱来几捆干柴，拆了些稻草铺在青砖上，掩盖住撬动的痕迹——这碎金是她的全部家当，也是她在江南活下去的底气，绝不能丢。

　　接着她又走到窗边，看着窗缝漏进来的风，从包袱里翻出换下的浅青色襦裙——她没舍得扔，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她把襦裙撕成布条，一点点塞进窗缝和门缝里，直到风声小了很多，才停下来。

　　做完这一切，苏晚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窗外传来芦苇荡的风声，还有远处船夫的吆喝声，没有侯府的丝竹声，没有侍卫的脚步声，更没有萧彻冰冷的眼神。她摸了摸床底的青砖，心里终于有了点踏实的感觉——这屋子虽破，却是她逃离侯府后的第一个“家”，只要她小心些，总能在江南活下去。

　　她又想起茶馆里那穿玄色劲装的人，眉头重新皱了起来。她走到窗边，撩开一点布条，看着外面空荡荡的河岸，心里默念：不能放松，萧彻的人还在找她，她得尽快找份活计，彻底融入这里，让谁都认不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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