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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此失彼
莫远帆打来电话,语气兴奋地说今天会来一个至关重要的客户。
电话那头的欢呼声与苏鸣慧此地的寂静形成尖锐对比。
销售并不理想,虽然跑下来的饭店还蛮多的,但每家饭店的规模有大有小,更多的燃油灶用油量都不大。
这样子的客户,一个月的时间,销售量虽然翻了一番,增加到二十吨左右。
但麻烦事情也成倍增加,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需要苏鸣慧和莫远帆亲自处理的事情多了起来,两人已经疲于奔命了,招人已经势在必行了。
毕竟人的精力有限,生产已经让莫远帆忙得晕头转向,还要处理销售问题,七事不发八事发,顾此失彼的事情常常发生。
莫远帆电话说:“省城有人来找,今天下午我回家来,晚上一起出去喝茶。”
苏鸣慧在大门口遇到了车,就下了自行车,推着自行车走进小区。
莫远帆已经在石桌边和小区里的人聊天,郭副厂长在和莫远帆说着什么,还有其他的人。
钱盛眉飞色舞说:“普者黑的荷花节,老热闹了,厂里的小交通车可以出租,你们想不想去玩?”
高通的大嗓门隔老远都能听到:“我倒是想去,就是没有时间,只有星期六星期日。”
钱盛解释:“星期五晚上去,星期日的晚上回家,可以玩两个白天。”
苏鸣慧停好自行车,还没人走近石桌,老周已经在楼上叫郭副厂长吃饭了。
莫远帆坐在石桌旁,等着苏鸣慧走近。
苏鸣慧走近,笑着说:“我也想去,就是我们车间的休息固定,如果能在7月份就好了,休息能扒上双休日。”
莫远帆也笑:“我媳妇能去,我也去,先报个名。”
喊回家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石桌边坐着的人陆陆续续散了,苏鸣慧和莫远帆一起回家。
苏鸣慧问:“刚刚,郭副厂长在和你说什么?”
莫远帆笑笑:“没说什么,郭师告诉我厂里改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问他有没有可能参与进去?”
“他快退休了,应该没有可能了吧,改制什么时候能开始?”
“他自己也说没有可能了,离退休三年就没有资格了,半年内应该能解决了吧。”
“还要半年啊!就不能快点吗?”
“已经够快啦!你这话少在厂里面讲,多少人怕被下岗,小心被揍。”
“我知道,我是那么没谱的人吗?你放心吧。哦,对了,今天怎么那么兴奋,省城来什么人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约我们晚上喝茶。”
“喝茶,哪里喝?”
“等他们到了,我们再过去。”
“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了,他只说自己是省城的,姓陈,要来找我聊聊天。”
“ 那你激动什么?还说什么大客户?”
“ 开始他说要5吨油,我当然激动啦。”
“ 成吨的买,价格要怎么定才合理?”
“ 到时候再说,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苏鸣慧和莫远帆走进茶室,茶香袅袅,在静谧的雅间里盘旋上升,坐在茶桌前的漂亮女人正在把茶叶倒入白色功夫茶杯里,清透的茶水在白色的茶盏里,丝丝缕缕的茶香袅袅升起。
一个人站起来,满脸笑:“莫老板,你好,我叫陈枫,叫我老陈就行,这是我弟媳,这是我弟弟,叫他小陈就行,这是跟着我的俩个小弟。”
莫远帆莞尔一笑:“你好,我叫莫远帆,这是我媳妇。”
茶室里坐着五人,主事的陈总居于正中,气场沉静如他手中那盏温热的茶盏里的茶水。
陈总的正对面有两个位置,看样子是留给苏鸣慧和莫远帆的位置。
这是留好的位置,苏鸣慧和莫远帆坐下,彼此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彼此都读懂了其中的含义:今日之事,需如水般柔韧,亦需如山般稳固。
坐他旁边的是那位举止优雅、目光却沉浸在泡制功夫茶上,看样子就是专门学习过的,目光不时扫过桌面的弟媳,弟媳旁边是一位眼神锐利的年轻男子,分坐两旁是两位沉默寡言、如同背景的手下。
一阵寒暄,所有人都落座,谈判如预期般展开,陈总话语不多,但句句切中要害。
他的弟弟时而补充,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与野心,而那位弟媳,不时的给所有人的茶盏里续上水,也会时不时插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但不多话。两位手下适时地提供着技术支持。这是一个分工明确、内外兼修的团队。
莫远帆逐一梳理着条款,在核心利益上,寸土不让,言辞温和而坚定;在可以妥协的领域,适时展现弹性。茶壶续了无数次水,话题在推进与僵持间反复拉锯。
最大的分歧,出现在那个关乎未来发展的关键节点上。
陈总弟弟放下茶杯,声音平稳:“我想来做州城的零售市场,关乎的不仅是钱,更是我们双方对这份事业长期投入的决心。”
苏鸣慧理解他的潜台词,这关乎他身后追随者的信心。
苏鸣慧冲莫远帆摇摇头,轻笑说:“这里的零售市场一直是我在跑,你们团队想来做,应该无法保证只用我们厂生产的油吧?”
陈总沉默了,对面所有人都沉默。
苏鸣慧知道,今日无法跨越这道鸿沟,如同彼此之间看似接近却始终未能完全交融的意愿。
时间在沉默中流过几秒,弟媳缓缓为桌上所有人斟上不知第几盏茶,茶汤清亮。
“陈总,这不可能。”莫远帆开口,打破了寂静,“我完全理解您的考量,也看到了您和您团队对这次合作的诚意与远见。一个稳固的合作,确实需要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基石。
但是,我不可能让你来做州城的零售市场,这块零售市场我们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即使你全部用我们生产的油,不管谁来做,都不可能,我都会打出去,不可能让出这块零售市场。”
陈总调侃着说:“我们会尽量用你们厂生产的油,”
莫远帆笑着说:“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陈总,你可以看看其他的城市,和州城差不多的规模,我给你的价格肯定会比省城的价格低。”
莫远帆没有坚持死磕,而是选择了顺势后撤,但有底线。
陈总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他旁边的弟弟,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当然,”陈总接过话头,气氛为之一松,“今天的交流非常有建设性。我们在大部分方向上已经达成一致,这已是很好的基础。”
最终,彼此没有签下那份承载了所有意愿的协议,只是口头上达成了供货协议。
握手,笑容里没有失望,只有对对手的尊重和对未来的期待。
起身送别时,陈总的弟弟甚至主动与莫远帆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低声道:“来省城一定通知我,我带您尝尝地道的功夫茶,还有吃好吃的。”
“可惜了,差一点。”苏鸣慧轻声道。
“不可惜。”莫远帆看着远处渐次亮起的灯火,“种子已经埋下了。今天没谈死,就是最好的结果。我们让他们看到了我们的专业和底线,也看清了他们的格局和诉求。下次再谈,基础会完全不同。”
苏鸣慧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彼此都明白,有些合作,如同烹茶,火候未到,强求不得甘醇。今日这一壶,初泡虽略带涩味,但回甘已然显现,余韵悠长,足够期待下一次的倾注。
走出茶室,晚风拂面,吹着夏日的风,莫远帆和苏鸣慧并肩而行。
苏鸣慧扯动嘴角:“还以为他们是来批发进货,结果竟然是来当对手竞争零售市场。”
莫远帆似笑非笑:“如果只是来跟我们竞争零售市场的话,就没有这场见面了,因为根本没有必要,他的重头戏应该是想进货。”
苏鸣慧满脸惊诧,脱口而出:“真的吗?会来批发吗?如果他不管不顾的来当我们的竞争对手,你会于批发价给他油吗?”
莫远帆低笑一声,苦笑:“不知道了,应该还会联系,别管了。”
苏鸣慧担心:“会不会又像上一次那人,用我们的油铺市场,然后拉别的厂的油来市场上烂我们的口碑。”
曾经有人直接找到厂里,毛遂自荐要当销售人员,莫远帆和人谈好了提成的比例,发货统一厂里发货,出货单也用厂里的单子。
如此小心翼翼,竟然还是着了道,那人用厂里的货铺市场,然后就用其他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油,好像是煤焦油来冲市场。
煤焦油气味太大,让饭店里都无法坐人吃饭,被客人投诉。
结果省城刚刚好有人来谈销售,想做零售市场,莫远帆吃一堑长一智,拒绝了。
莫远帆轻嗤一声,眸中似凝了寒霜:“我就是怕再出现上次的情况,才坚决拒绝。”
苏鸣慧咧嘴一笑,虎牙尖尖如小兽:“零售市场太繁琐了,如果不专门有人送货的话,照现在这样子可能不行。”
莫远帆唇角微勾,侧首轻笑:“是啊!现在厂里的产量猛增,刚刚增加的工人不熟悉,我要看着才放心。”
苏鸣慧扬眉轻笑:“我也是,又要上班,又要跑销售,还要记账,忙成陀螺了。”
莫远帆垂首轻笑:“快改制了,不管怎样,慢慢来,现在虽然赢利还行,但我们的资金还是不多,根本屯不了货。”
苏鸣慧抬眸一笑:“赶紧改制就好了,我就可以全心全意跑销售,照这两个月的赢利看,我们很快就发财了。”
莫远帆也笑起来:“还可以增加产量,我琢磨了又琢磨,产量还可以再增加。”
苏鸣慧眯眼,眼波里漾起笑意:“真的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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