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彭格列十代目夫人今天也在混吃等死

　　“葵的家族名为‘凪下’，意为‘神明之祝、万世平和，下至万民（祝に凪、下万民に至るまで）’。原先是一座平平无奇的乡间小神社的名讳，因着村人都以神社名称呼神社里的奉人，久而久之就成了世代专门侍奉此方神明的家族的代称。

　　“那个时候，他们还一心一意地供奉着我。”

　　阿纲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位神明在最初就说葵是“他们家的”了。

　　里包恩注意到的点在另一个方向。他出声问询：“这之后出了变故么？”

　　“那可真是个大变故——不过，还得过一阵子才讲到。”稻荷神揣着和服袖子，“平安时代快结束那会儿，世道不安，战乱频繁，神社的诣客越发增多、赛钱①收入亦是逐日大增。当时的神官一家都对我信仰坚定、并且本性良善，没把钱中饱私囊，反而与本地小寺——榎枝寺——集资救助灾民。由此，为了勾画战图、武士们把神社所在的这块地界直接标为‘凪下’。

　　“原本日子算是蒸蒸日上，可厄运随之而来——神官的妻子生/产，产下的却是一对双生子。”

　　阿纲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不好的事情吗？”

　　他博学多识的家庭教师在一旁道：“日本古代的话，据说双子是妖怪邪魔的化身。”

　　学习一向不咋地、历史成绩就更别提的阿纲同学十分震惊：“为什么！？”

　　“古时候，人们都说‘双子原为一体，因妖异灵力而一分为二’，将双生子的孩童视作邪祟的容器，人人得而诛之，不然必会大祸临头。”鬼女温柔地为他解释，“因而，许多血亲父母不得不将二子取其一杀之、破除双子的二体，由此祓除邪祟。”

　　可惜阿纲对她这一番杂着古语的解释半知不懂、脸上的茫然和着急十分明显。

　　里包恩揪住他的耳朵、疼得小十代目嗷嗷叫：“这下学到用时方恨少了？——蠢纲，意思就是如果谁家生下了双生子，那证明这两个孩子的灵力充裕得不像人类，父母就会为了破除他们身上大概率要寄生上的妖魔鬼怪——选其中一个孩子杀/掉，这样的话孩子就只有一个、妖怪也就没办法招来灾难。”

　　阿纲捂着自己的耳朵——疼痛的影响此时忽地变小：“——这也太不讲道理了！？”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震惊了。

　　就因为这种说法、就要断送孩子的性命吗？

　　“的确是不讲道理，但这说法也并非空穴来风。就我们接触过的双生子来作比，的确是比寻常孩子更能察觉非人的存在、也更有机会驱使‘火’，换言之就是灵能比常人更高。”稻荷神顿了一顿，先是看看晴之阿尔克巴雷诺，再是看了看彭格列的小十代目，“你们就是这类人：能看见我们这些非人、还能使‘火’显露出来——我听说你们将‘火’称作死气火焰，对吧？”

　　红葉手捻衣袖、轻轻挡着唇瓣笑道：“虽然称谓不同，实际并非二物。万物大约都是如此吧。”

　　里包恩听了这话，抬起帽檐又问一句：“除此之外，大概还有别的是互通的？”

　　“多得很呢。不过，要等讲到了才好说。”稻荷神轻门熟路地把话题又拉回来，“——神官虽说是个诚恳的信徒，却更珍爱自己的妻子。那时的那位夫人抱着双生的两个女儿哭得肝肠寸断、在我神前终日祈求，想让我饶过她的孩子。”

　　今大人说到这时候只能扶额。

　　“当时真是让我苦恼得要命——我那时候恰好在那儿歇脚，刚休息没多久就撞上她上门，又不好把这么一个弱女子连母带女一起丢出屋子、又被她吵闹得不行……我又不会吃了她的女儿们，灵力高的小孩儿可是稀罕得很，唉，干什么都这么怕我降罚呢。”

　　喜欢跟人聊天的鬼女适时捧哏：“除了能与我们相通的一些以外，古来的人类都是这个样子呢。”

　　“所以啊，为了避免把还没出月子的夫人和新生儿们吓傻，我可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稻荷神顺手抚了抚自己头端的狐耳、态度却像只是抚摸装饰物，“母亲在神下哭，女儿们却乖巧地待在襁褓里、一点都不吵闹。我刚想着既然你不走那还是我走、刚从祭坛后边踏出步子要离开时，那两个孩子却跟我对上了视线。”

　　阿纲见稻荷神露出一个复杂的、淡淡的表情，仿佛他接下来那句话是幻梦中的锥心之事：

　　“她们从那一刻开始、与我这个神明结缘了。没法随意地一走了之，我只好在那座神社暂时歇下步子。神官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对两个女儿都不公平、但也不失为能保住她们命的良策：他们给女儿取名‘绫目’②，对外只称自家的双生子夭/折了一个，而后把其中一个身体更健康的女儿藏起、只让更加病弱的女儿示人。人们都知道他们的女儿绫目体弱多病，鲜少有人去触病霉头，也无需请医生、毕竟神官夫人自身便懂医术；再来，由于诞下双生子这事情、诣客也慢慢又变少，这种半与世隔绝的生活对她们而言是好事，两姐妹相互玩闹的生活虽然只能局限在寝室内，但也已经不错了。

　　“神官夫妇唯恐取两个名字的行为照样会触犯我的神罚，便只取了一个名字。说来也可怜，他们尽力地告诉两个女儿这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为的也是想她们不用担罪过，但这样做的结果便是：两个孩子自小就认为自己的姐妹就是自己，只不过自己能看得见摸得着、无法知道对方的心思。我耐不住，告诉她们这是不对的，但两姐妹把这大概当成了游戏……

　　“是我的错。我的阐明事实让她们开始把‘扮演绫目’当成了玩闹。

　　“两姐妹逐渐长大、再也不满足于寝室的玩闹，开始向往‘外面’。某天她们奔向了自己的命运之途，我不能阻止——身体健康的那个孩子顶着绫目的名字出去庭院玩水，而后是身体孱弱的那个孩子；她们按着猜拳的顺序慢慢将自己的步子踏远，直到某天她们的父母听说‘神社的绫目小姐性情多变’的传言后才逮住她们。

　　“两个孩子自此被双双禁足，但越被限制越会想要打破界限，她们从小被娇养长大、从不知道自己的姐妹就是给自己判/死/刑的证据，于是在新年初诣、神社最忙的那段时间里，她们设计一并在夜色中跑了出去。”

　　阿纲咽了口唾沫——他有很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然后呢……”今大人稍加沉默了后才道，“……然后，村人们发现了这个事实。当时的战/乱太烈、鲜少有人能躲得过刀/剑/凶/杀，再有饥荒与水火灾，无人不是精神紧绷、信仰涣散。村人们发了狂、认为就是神官夫妇招来了种种祸患，于是举着火把穿林扫木、抓住他们后将其活/埋/坑/杀。两姐妹被父母护着逃进森林深处——而后，她们用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看着我、告诉我其实这一切都在她们的预料中。一切都命定如此。

　　“这两姐妹从一开始就能看见未来。至此，我先前对她们的所有评价忽然被全盘推翻了。”

　　里包恩抛出尖锐的问题：“你说你是神明、却被小孩子骗得团团转？”

　　“哈哈……真惭愧，原本是不至于被骗的，谁能想到她们身边跟住了一位意外的大人呢。”稻荷神无奈地笑笑，“那是连神明都束手无策、只好敬仰三分的大人——说是神明，也不算是神明这般的存在，但这位大人或许比三名造化大神还更早存在。没有这位大人，搞不好三位大神也无法莅临高天原了。不，或许从一开始就无法发生天地开辟这般大事。

　　“没有确切的形态与面影、没有性别或种族之分、更无自己的名姓，历经无可数的年月洗礼、直到与其结缘的那位‘绫目’同其相遇为止。

　　“——那位曾被神明们随意俗称为‘千鳥居常磐’的大人②。你们将来会与这位大人打照面的，姑且就让我留个悬念吧。”

　　稻荷神说着，端起茶杯抿了抿。

　　阿纲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保持着沉默。这般古老之前的回溯如潮水般而来、冲刷在他身上。这故事尽管听不出有哪里与葵相连，却抓得他心脏紧缩：因为他知道的，其实就是有关系。

　　很恐怖。——他忽然感到。

　　“一对能预见未来的姐妹——多么庞大的灵力才能支撑住如此的感知力？我当即明白了：她们肯定无法活得长久。”

　　今大人再度启开唇齿。

　　“那时候的我作为不怎么与人打交道的大众神明，没有干预人子的意思，只是一昧看着。

　　“父母死后，那一对姐妹各自踏上自己的人生。一个自愿跟着大妖怪八云紫③离去，一个留在了被愤怒的村人烧毁的神社中、靠着一己之力将其复原。

　　“战火蔓延得很快，留在原址的那个孩子被榎枝寺④的老尼偷偷收留，直到她十三岁时跟着令她怀/孕的旅人离开。在山中的居所里，她生下又一对双生子。夫因害怕被诅咒而逃离，那孩子用着凪下绫目这个名字、与山中原就居住的天狗一族及其他物怪神明交好，久而久之被附近村落的人避之不及，逐渐传出‘此处妖怪云集’的传言，这座山也被称作了‘妖怪之山’⑤。

　　“绫目十五岁生辰时恰逢日食与严重的大地震。这两种异象持续了惊人的四十九日，除了绫目本人、最终无一人身死，堪称奇迹。”

　　“绫目的孩子没有了预见力、却有着相当强的直觉，在当地火山大喷发⑥前夕惊险地搬离了妖怪之山，虽说坎坷不是没有、但多少是比较安稳地迁居到了诹访，并与当地神明二人、八坂神奈子大神与洩矢諏訪子祟神结缘⑦，短暂受到神明二柱的庇护。

　　“而后相隔七代，凪下一族转移到一处遍地石岩的无名山中，再度诞生的二代双生子分别被取名为凪下元、凪下彦，拥有预见力的二人效仿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⑧，共同诞下对方的后裔共三子，将其托付给団団——啊，就是跟在我身边的那位凶巴巴的神使——之后，同样一并于十五岁过世。自他们二人之后，他们的直系血亲开始代代拥有预知力。

　　“除此之外，他们在世期间还与身担大因果的人子——继国缘一⑨，结下一缘。这份因缘一路朝着二十世纪前进、直至大正时代。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需要说道的一位：元与彦的孙辈、与我们家刀神⑩结缘的凪下神有——她的儿子，凪下神無君。”

　　鬼女红葉接上话来，柔柔一笑：

　　“——也就是，我的夫君。”【11】

　　阿纲脑袋里那根一直在超负荷运转的弦“嘣”地断了。

　　“您的……也就是说、丈夫吗？”

　　“是的。”

　　“那、那小葵……！？”

　　鬼女摇摇头、高耸的双角也随之摆动：“实话说来，犬子憂一【12】一点儿像我的地方都没有呢。虽说我是鬼之鬼、那孩子却全然是人的模样，完全没有非人的特征。所以说，葵大人约莫也只是人子而已……至少，看上去是的。”说着说着，她的话却忽然暧昧起来。

　　里包恩抱起臂来：“你说的‘鬼之鬼’是？”

　　“平安时期时，有医师偶然调配出使人能变成物怪的药剂来、喂给了一名贵族的幼子，使其不再为人、只食人血肉。那阵子真正的鬼族正蠢蠢欲动，于是朝内各人都将莫名暴起的食人事件归咎于鬼。为了区分这类人转变为的鬼与我们，鬼族的首领们都放话出‘人之鬼’与‘鬼之鬼’的区别巨大这一说辞呢，当真是被气着了。”

　　红葉道。

　　“人之鬼的大患在战国时代猛增一气。那时有一系的凪下族人因全家人人白发、直觉强烈的异能而被招入朝，后贡献大功、已被赐姓‘神篱’【13】。他们虽然没有我夫君一系的预知力、却时常用鎹鸦请求我夫君等直系的指示。得到指示后，他们决定与朝中虽好似被诅咒却财力雄厚的短命贵族產屋敷代代联姻，谈好条件、组建了一支清剿人之鬼的队伍，名唤‘鬼杀队’。在此之后……”

　　红葉张张嘴，却忽然哑然无声。

　　“……三连殿，您说得对。”她忽地扭头看向稻荷神，“现在想来，都是我们的错。”

　　——“从一开始，就是我们诛/杀了御糸。”

　　阿纲没由来地感到心口一凉——两位非人侧头瞧着他、不知怎的仿佛在说“你与我们一样”。

　　“红葉和她的夫君都相当于不在世了后，他们的孩子憂一被继子，也就是神無的徒弟——藤晖郎——暂且抚养着。”

　　今大人缓缓地将前言连上、却明显省略了许多。

　　“而后，憂一也于十五岁身死。目睹他逝世的挚友凪下冬篭【14】——没错，那孩子是千里迢迢前来要带回直系凪下血脉的使者，却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变革家、此番前来本是更重视与神篱氏联手合作的，谁知道却被这样一名少年困住……在那之后，凪下冬篭以天生的城府与几近预知的直觉感编织真假参半的高明谎言、持续地诓骗最初的人之鬼——俗称的‘鬼王’，鬼舞辻無惨【15】——与他明面上达成互利。

　　“花费了数十年时间，凪下一族被凪下冬篭以外压内的铁/血/手/段划分为三。

　　“奥座敷一脉渗透商/政；名前一脉包括神篱一氏在内，渗透祓魔福祈，顺带因冬篭对我的私怨、几乎把我的所有神体都囚在同一处榨/取‘火’，直接把我赶出了我的本殿；而凪下，负责孕育预知未来的神明，那‘神明’，被他们统称为‘御糸’，寓意为‘联结神明之索’。

　　“被前代与先代御糸请求，某位挚友椎名朱夏带着葵的父亲出逃、将他的名姓都做了更改。葵的伯伯，也就是她父亲的哥哥，因其双生的姐妹接任了御糸而得以解脱、使了手段入名到名前一脉，与那位挚友一起将葵的父亲深藏在凪下一地。

　　“直到葵的父亲长到十五岁，哥哥将弟弟强硬地带回家族中，以追回下任御糸候选之名牢牢地护住他。但他没想到名前本家会有如此一个默不吭声的死/士——名叫玉響的十八岁少女【16】——葵的伯伯庇护她生下葵的哥哥，同时也是他将这女孩顶上了御糸的位置、保住了葵的父亲的性命；然而，她就在殒/命那天点燃如满天大雾般迷蒙万物的‘霧之火’、帮数以万计的物怪撕开结界、放他们进了名前的本家宅邸，造成可怖的伤/亡。”

　　鬼女似乎恢复好了心情，再度柔和地搭起话来：“要不是多亏浩一大人迷住了‘灾雪的雪京氏’【17】二位，名前家或许难有人活下来呢。”

　　“哈哈，小蓟一直对温润的类型没有抵抗力。小橘明明性情多变、却没想到在阿一这儿栽了跟头。不愧是名前的‘迎神火’、奥座敷的‘人柱’、凪下的‘御糸’、全家族三位一体的‘囲者’呢……”稻荷神将下半句话给了阿纲，“阿一很幸运，若是他没能来这里的话，届时就会惨死在亲生哥哥的杖下、被一分为三。同样地——小葵如果没有到你身边来的话，大概会跟阿一不差分毫吧。”

　　阿纲只觉得有什么掐住自己的脖子、推着他逼问出声：“哪来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应该！凭什么、凭什么是小葵啊！？什么叫一分为三、太不讲道理了——”

　　“你冷静点，阿纲。”里包恩觉得自家学生略有点不对劲、伸手熟练地抽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说的‘一分为三’是什么意思？”随后，他诘问起神明来。

　　今大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不要被吓到噢”后才缓缓道来：

　　“所谓的‘一分为三’——就像你们所听到的一样，指‘把尸/身分成三份。’

　　“头颅为一份，躯干为一份，四肢为一份。负责将御糸‘分开’的一向是名前选出的‘送神火’；很可悲的是：这么漫长的时间中，有资格被任为‘送神火’【18】的始终与御糸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也许是亲子，也许是兄弟姐妹，总之这样的血亲几乎不可避免地要作为‘阻止至亲彻底化神’的司仪。”

　　今大人若有所指地看向阿纲与里包恩：

　　“这么说或许你们不能理解。那么就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吧：所谓的‘化神’是——彻底消失在橙金火焰中的过程。

　　“为了能够留下他们——历代御糸——的尸/身，用以入土为安，凪下冬篭在昭和年间找到了一个办法：如果截断‘火’的轨迹，那么就能侥幸留下一部分御糸之人的肉/体。

　　“既然是要‘截断通径’，那么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

　　里包恩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既然你们的所谓‘火’与我们的死气火焰是同种元素——是吗，所以采用了直接‘截断肌肉和经络’的方法啊。”

　　“Bingo，是这样没错。”

　　“但你们却又特意地将头部给整个切下来了。多此一举？”

　　鬼女适时地接上话头：“并非白费功夫。事实上，灵力多聚于颅顶，因此……”

　　稻荷神与她配合默契：“因此，已经改换姓氏成‘奥座敷’的冬篭要求切/下/头/颅、将代代御糸被死亡提纯过的具象灵力——也就是、‘火’——聚在一起，充当神体，代代供奉并适当利用。那被大量头/颅组成的神体就被供奉在奥座敷神宫的正殿地底、在供桌的正下方。到那儿参拜的人会感到被很多‘看不见的双眼’注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剩下的部分哪——四肢供奉给四方物怪作为收买性质的上等佳肴，躯干作为葬/物入土。好不容易才找到方法能入土为安，说起来还是要多亏冬篭那小少爷。

　　“也因此，凪下一系逐渐变得没有被频繁利用的价值、逐步淡出了奥座敷氏与名前氏的视线。不然的话，阿一是、小葵和小武亦然——想必他们这辈子都会作为神明的容器与延续血脉的一份子被软/禁/至/死吧。”

　　今大人微微顿一顿，似乎能从他的神情中读出“落幕”的意思。可没多久，他便将短时骤降的沉默轻轻拨开、向着阿纲（亦或者某个“无法被感知的存在”？他实在难得能有这种感觉——真稀奇，居然连神明都无法感知。这是什么呢？）缓缓开口：

　　“人的花婿唷，你要做好觉悟。第一个觉悟是，你要知道——历代御糸、不论男女，都是神明之索的花嫁。一旦葵意识到自己的宿命在何处，哪怕是与她缔结婚约的你——但凡是一介人类，都无法破坏她的道路啊。”

　　而那第二个，催生出了仿佛是他的、又好像只是浮在空中的——出奇的愤怒——抗争的念头——夹杂着从未有过的鲁莽。

　　神明缓慢道：

　　“第二个觉悟——纲吉君，忍气吞声、不去细究、稀里糊涂地过上幸福的日子，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

　　神明，是这么告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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