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

　　第三百零一章
　　曹美人生下一个男婴，初为人父的李连山非常高兴，但是没能高兴多久，还没等孩子满月，就被送来的军令招回西山大营。
　　吴国又来求援。
　　原来越国久攻吴国不下，游说随、大岳、东平三国，一起出兵伐吴，务必把这个为郑国提供低价粮草的富庶国家给灭掉，从而消减郑国国力，免其做大。
　　不到一个月时间，已夺吴国庐江郡五座城池，加上去岁夺的两座，如今吴国已失七城，是以向郑国求援。
　　越国此举意在郑国，郑国再也不能置之不理，加之西北部初平，大军又经过数月休养，稍解疲乏，可以出征。
　　郑国与吴国使分别代表两国国君谈判交锋，最终达成一致——郑国派两万军队，军饷粮草由吴国负责。
　　清宁王爷亲自为帅，率两万军队协助吴国抗越。
　　李连山、颜箴、李无忌重归军队，随之同来的还有清宁王爷的六郎。
　　两万军队进入吴国，驻军安陆，协同吴军抗越。
　　此番清宁王爷为帅，吴将不敢轻慢，待遇比李连山独来时好百倍，先发足两个月军饷，给予充足粮草，请求郑军为主力，收回被越国占领的城池。
　　清宁王爷不允，称己国军队连年征战，疲惫不堪，正值休养之际，应王令前来协助吴国抗越，实不堪主力重任，只能协同策应。
　　吴国将再三央求，许以重金，清宁王爷方勉为其难，令李连山率五千人马，会同吴国十万军力，攻打被越国占据的蓼城，越军在蓼城据守不出，吴军围城，越军从被占吴地其余城池分派兵力解围，自己带着六郎李连霃率余部闪电般攻打靠近吴越边境被越国占领的重要渡口虎望渚。

　　李连山的铁雁军再一次立了大功。
　　西羯天武城一役，铁雁军损失惨重，清宁王爷认为此军与其他军部不同，不宜在公开战场上使用，正如他的金狮军不宜敌后刺探、诛杀，只适合在正面战场上冲杀，因此在训练铁雁军时，不再要求多，只求精，近两年的功夫，只让宋寨主训练了百十人，此次出战，他也只带了五十人。
　　在还没有被吴国“请求”收回被占城池前，他已经和众谋士商讨过，如何在尽量减少己国兵力损耗的前提下取得胜利，又把李连山叫来，叔侄俩的不谋而合，略把目光盯在吴越边境如今被越国占领的那个两江交汇的渡口——虎望渚。
　　虎望渚，因江中有巨石似猛虎回望而得名，如今，叔侄俩打算一举平伏这个被敌国占领的重要渡口，而且不打算再还了。
　　因此李连山带领五千人和吴国十万军队明里攻打蓼城，而清宁王爷早在计策定好后便让铁雁军化整为零混入虎望渚，做好策应，等他率领军队以迅速不及掩耳之速兵临虎望渚城下时，还没等城内反应过来，铁雁军已经以各种手法解决掉越国大小官员将领，打开城门，让清宁王爷部众进入。
　　这是越国军队进入吴国的要道，在此设下重兵据守，如今被清宁王爷占领，大惊，立刻召集军队，打算不计代价地夺回，不想又听闻一个令人胆寒的消息，据守虎望渚的一万军队被清宁王爷全部斩首沉江，无一逃脱。
　　随、大岳、东平三国立刻想到此人在西羯天武城一役时天武城十万军民幸存者廖廖，而且他侄子也是那个在南伽岳水一战中让南加十万士兵死伤过半，岳水为之断流，同样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不由两股战战，想打退堂鼓。
　　可是越国不肯，这几国中越国最强，以武力要挟，随、大岳、东平不敢不从，但暗中告诫自己部下，事事退人后，做事留一手。
　　越国大怒，又无可奈何。
　　虎望渚的胜利令吴国大喜过望，立刻派官员和将领前去接手，但清宁王爷此刻却又告病，派余延出面与他们周旋。余延笑容满面，言辞和气，深切斥责越国的凶残，把好好的城邑给弄得十室九空，不成样子，又坚决向吴国将领表示要负起盟国的责任，按照吴国的指挥，一定要把蓼城给夺回来。然后又跟吴国官员探讨如何进一步深化两国的关系，互通友好，共同发展，还没等吴国官员就此把话题往交接上引，又跟他谈起这里的景物风俗，诗书文化……
　　朗朗谈了一天，期间置酒饮茶，殷切热情，等到吴国人实在受不了，强行打断他的话题，准备开门见山需要他们交出虎望渚的军政大权时，一个号兵急匆匆赶来，道“派出的斥候传回消息，发现对面江边越国大军有集结现象，王爷病重，无法主持军事会议商讨防守大计，请余参军代王爷主持会议”。
　　余延脸色大变，立刻向众人拱手，让他们赶紧回去禀告吴国君，一定要将吴国境内的越国兵力给消灭掉，以免虎望渚两头受敌，再把这拼死浴血夺来的重要城邑丢掉。

　　“我觉得，余参军这是在拖，他们不想把虎望渚还给咱们。”吴国文官斗心眼虽然没斗过，但能明查秋毫。
　　“你想得太多了。虎望渚在我国东南境，如果他们不还虎望渚，东面隔江是越，其余三面是我国，四面受敌，又无粮草，围也围死他们！军队无粮，打个屁仗！郑国军队再勇猛，也不能隔着我吴国在此占领此城。你多虑了。”吴国武将从军事上进行反驳。
　　吴国文官想想也是，但心里仍然没底，“郑国必有阴谋。你莫看余参军满脸是笑，其实笑里藏刀，咱们几次欲要他归还虎望渚，他都把话题扯到一边，就是就谈此事。清宁王爷还称病，他攻虎望渚时还生龙活虎，怎么就突然病了？还有他那侄子，动辄生病，其实都在暗中行事。前年一病，去探了西戎的路，隔年就把西戎灭了。去年称病，没几个月就联系北区域部落，把北历给灭了。这叔侄俩没好人，心狠手辣，行事果断，咱们得小心点，别落了他们的圈套。”
　　“这倒也是……”
　　“嗐！只恨咱们吴国没有精兵良将，不然何以借郑国军队……”吴国文官不由感慨。
　　“你他娘的懂得狗屁！有本事你们这帮子文官去打个仗看看！”吴国武将暴怒。
　　“……你怎么出口伤人？我又没说你……”
　　“老子就是带兵的！你说吴国没有精兵良将，说得不是老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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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望渚，余延向清宁王爷禀报交谈结果，清宁王爷沉吟，思忖如何在异国守住这水陆关隘，又是一番商议，清宁王爷决定动用镇守郑国东南的军队，仍然先让铁雁军事先布置，然后与东南一万军队突然袭击与郑、吴国边境相接小国乌平，理由是李连山代表郑国出使乌平国时，该国对郑国使不敬，有扣郑国使为质之图。
　　突袭乌平的真正原因却是该国与郑、吴接壤，其东部边境离虎望渚不足百里，可为依据。
　　事发突然，乌平国没有防备，与郑国接壤处又无险可依，几天功夫便失了两郡十三城，等该国集结好全国兵力，终于拦截住郑国入侵军队时，清宁王爷又趁该国军力全部投入到西北部，东南部空虚，突然率一万人马于夜间长途奔袭，闪电般夺取临近望虎渚的五个州府，其中一个州府有乌平国的一个粮仓。

　　一万人在乌平期间攻城掠地，虎望渚内空虚，越国趁机出兵渡江攻打虎望渚，余延率部拼死守城。
　　清宁王爷庶子六郎李连霃从来不张扬，但在守城战中却显示出虎父无犬子风范。
　　六郎不傲慢跋扈，清宁王爷临行前，把军务交由余延接手，对待余延的命令，李连霃从未有丝毫怠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使见惯了李连山总是喜欢自以为是时不时发个脾气使个性子动不动就违犯军令，清宁王爷的命令也偶尔要不遵一下的余延暗自点头。
　　在守城战中，余延让李连霃守住东城门，李连霃用长石条堵住城门后，亲自披甲到城门楼参与杀敌，杀得浑身是血。
　　如果换了李连山，才不会这样，没准早就跑到城外大杀四方去了。
　　越国不光从本国渡江攻城，留在吴国内的军队也趁机攻打虎望渚，吴国军队不去相救，仍然死围蓼城，而且把消息瞒得死紧，不让李连山部众知道。
　　清宁王爷攻克五座城池，各留一千人马驻守，自己又率五千人绕道渡江，直取越国都。消息传来，攻打虎望渚的越国军队立即分拔一半回防，清宁王爷不战而退，转攻越国重要渡口丹阳渡，回撤的越军立刻追赶。
　　清宁王爷又转攻其他城郭，沿途大肆掠夺烧杀破坏，越国无奈，只得从虎望渚撤军，四面围追堵截。
　　虎望渚解围。
　　余延这边刚喘了口气，又下令，令李连霃率两千人马渡江接应清宁王爷。李连霃走后，虎望渚内郑国军不足一千，立即紧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就连天上的飞鸟也不准飞过，发现有泄秘嫌疑者当场格杀。
　　十天后，清宁王爷和六郎李连霃从远处安全渡江，回归虎望渚。等越国和吴国知道不久之前虎望渚郑国军不足一千后，扼腕痛叹，早知虎望军力如此之少，应该派兵把它给夺回来！

　　李连山得知后，也扼腕懊恼，悔不该接这围城的任务，他更喜欢勇猛豪迈的率兵厮杀，如同在南伽战场上一样，如同在北历战场上一样。
　　可是别人都不许他如此，当初的高元帅是这样，如今的清宁王爷也是这样，每次带他打仗，都要把他看得牢牢的，就算派他上战场，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计划周详，再由多人把他护在中间，把意外降到最低。
　　这次让他带人攻打蓼城前，跟他说了一句话，“先保得自身安好，以免你皇兄担心。”
　　这句话便如同烈马上了辔头一样，把他牢牢地拴住了。
　　私下里，清宁王爷也特地嘱咐了颜箴和李无忌，一定要保证李连山的安全，如果他冲动起来，冒行险事，一定要制住他。
　　“你老说你王爷对你不好，我看着怎么不是这么回事？他把你的安危看着重得呢。”同样喜欢在战场上肆无忌惮厮杀的李无忌也同样的懊恼，但他对李连山的安危同样看重，于是在又一次听到李连山气急抱怨时替清宁王爷说话。
　　“我也这样觉得，你看咱们这次，只捱了一次打，就刚进营那会，你三叔把咱们狠狠地责打一番，然后就把咱们先打杜将军再拒追兵又打康平众府之事放过了，要是从前，怎么也得脱上几层皮。我觉得你三叔还是很看重你和你皇兄。对你们严厉，是为你们好……我在师门的时候，听师父说，江湖上一些门派的师长越看重哪个徒弟，便对哪个徒弟越严厉……”
　　颜箴毕竟是治病救人的郎中，虽然摆架子冷心肠的时候居多，但对战场上抬下来的伤员可从来没有置之不理过，而且深知战场上的危险，因此对李连山喜欢上战场的行为深为痛恨。当看到李连山因为没能攻打乌平和牵制越国军队以解虎望之困而愤怒时，进行解劝，从自己的角度来分析清宁王爷对他的关心。
　　“怪不得你不成器，原来你师父没把你当成最看重的徒弟。”
　　颜箴正说得顺嘴，被李连山冷冷地打断，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李无忌乐得哈哈笑，指着颜箴道：“原来你也会说这般长的话。不过你说得没错，我干爹就是这样对我的，骂我骂得最凶，打我打得最狠，但是背后老是夸我，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干娘早就偷偷告诉我了。七郎，我觉得王爷也是这样对你，不然让我和阿箴拼死也要护住你。”
　　“我才不会拼死护住他，”颜箴斜眼看李连山，等李连山凶猛地瞪起眼来，慢条斯理地加上一句，“我会看好他，不让他有任何危险。”
　　“放屁！老子明天一早就去攻城，老子要第一个登上城墙……”
　　“如果你不说出来，也许还能做，但是你说出来了，明天你就别想醒了。”颜箴威胁。
　　“你他娘的敢！无忌，弄死他！”
　　“这是你俩的事，老扯我干啥？我说你们闹腾吧，老好扯上别人，在府里就这样，我和小杨吃了多少亏？在这里还这样！你俩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闹来闹去！也亏得九郎把大公子带走了，不然他俩跟着来，你们四个岂不把这大营闹得底朝天！”
　　“……滚！”
　　“成，我现在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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