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梦

　　“时辰将至。”白衣女子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仍是那副清冷语调，人却不知何时已站在祭坛边缘。她收起油纸伞，伞沿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你们可想清楚了？这一世的记忆越是鲜活，下一世忘却时便越是痛苦。”

　　星陨渊底狂风呼啸，四周悬浮着无数破碎的星辰碎片，每一块都折射出刺目的冷光。花千语跪坐在祭坛中央，指尖摩挲着白衣女子3临别时赠予的鹅黄色小花。那朵花始终鲜活如初，花瓣上的蝶纹在幽暗中泛着微光，像一只缩微的眼睛注视着她。四周悬浮着无数破碎的星辰碎片，每一块都折射出刺目的冷光。花千语跪坐在祭坛中央，看着潇梦河将蝶形玉佩嵌入阵眼。玉佩接触青铜纹路的瞬间，整座祭坛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将他的身影照得近乎透明。

　　“不要！”花千语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触手冰凉一片。潇梦河回头对她微笑，眼尾却闪着晶莹：“这是唯一能断开共生咒的方法。”他指尖抚过她心口的蝶印，那里正源源不断向外渗出金红色的血丝，“你每痛一次，我都能感受到十倍于此的痛苦。”

　　阵法开始自行运转，古老符文从地底浮起缠绕住潇梦河的身体。花千语看见他背后的蝶翼正在瓦解，金色鳞粉像流星般簌簌坠落。她想抽回被攥住的手腕，却发现两人手掌早已血脉相连，扯动时连筋带肉都纠缠不清。

　　“看着我的眼睛。”潇梦河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有力。花千语被迫与他对视，瞳孔深处倒映着彼此破碎的身影。她看见初见时他化作白蝶停在自己肩头的模样，看见冷宫窗棂外被雨打湿的蝶影，看见戈壁滩上他用身体挡住箭雨的背影……所有画面最终定格在他此刻含笑的眉眼。

　　“记住我真正的样子。”潇梦河松开她的手，退后三步站定。阵法光芒陡然增强，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皮下流动的金色灵脉。花千语突然发现那些伤痕的形状，竟与自己心口的蝶印完全一致。

　　“你说名字只是代号……”花千语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在颤抖，喉咙像被人灌了滚烫的铅水。她踉跄着上前，脚下踩碎满地星辰碎片，“可我知道是你！从第一次在花田遇见那只白蝶就开始知道了！”泪水混着血液滴落在他的手背，烫得潇梦河微微一颤。

　　潇梦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蝴蝶形状。他抬手想要擦拭花千语脸上的血迹，却被阵法力量禁锢在原地。就在这时，天际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因果轮盘的巨大虚影笼罩住整个星陨渊。

　　“时辰到了。”司命星君的声音从云端传来，手中黄金权杖指向祭坛。无数荆棘藤蔓破土而出，要将两人拖入轮回深渊。潇梦河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残存的蝶翼完全展开，将花千语严严实实地护在羽翼之下。

　　“最后一次了……”他贴着花千语的额头呢喃，气息弱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阵法达到临界点的刹那，花千语看见他心口的蝶印突然绽放耀眼金光——那是他们初见时，他在寒潭边留给她的半片蝶翅所化的印记。

　　“潇梦河！”花千语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个名字。声音出口的瞬间，天地为之震动。祭坛上的符文突然停滞，因果轮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潇梦河的身体开始寸寸崩解，却在听到名字的瞬间露出释然笑意。

　　“真好……”他化作漫天金色光点前的最后一刻，将额头抵住花千语的眉心。所有关于痛苦的记忆突然涌入她的脑海：剥鳞之刑时的锥心刺骨，寒潭冰封时的彻骨寒冷，还有无数次为她挡下的刀剑拳脚。这些记忆没有带来痛苦，反而让她的心口涌出温暖的泉流。

　　光点消散处，一朵巨大的迦兰花破土而出。花千语抱着花瓣跌坐在地，发现每片花瓣上都映着潇梦河的身影。远处传来孟婆苍老的叹息：“痴儿何苦……”她抬头望去，只见奈何桥头的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晃，灯罩上赫然映着两只交叠的蝶影。

　　晨曦穿透星陨渊的雾霭时，花千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铺满花瓣的河岸。怀中抱着朵新鲜的鹅黄色小花，花瓣上还沾着夜露。她摸向心口，那里的蝶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株嫩绿的新芽。花千语起身时发现脚下石板刻着两行小字：“花开花落终有时，缘起缘灭总相恋。”她将小花别在发间，走向晨雾弥漫的渡口。这次她的步伐不再迟疑，因为耳边始终回响着那个铭记了生生世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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