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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车外的风吹得脸发凉，贺缃叶收回思绪，放下帘子。
不多时，兽车便到了祭司府门前。
只是，月魄敲了许久，那大门才缓缓打开。
“少祭司可在？我家山君昨日递过拜帖了。”
闻言，那小厮恭敬行了个礼，解释道：“早些时候，我家大人和小姐都被宣进王宫了，小姐交代，若是您来了，叫我替她说声抱歉，让您莫要担心，她会择日登门。”
进宫了？
今日她约了鸣珂，应是早晨突发状况，会与云青冥的婚事有关吗？
“走，进宫。”贺缃叶拔腿就走。
月魄跟在她身旁，问：“山君，咱们去找王后吗？”
她猛地停住脚步，又觉得不太妥当，王后在这场婚事上估计也无甚立场，还是不要去给她添麻烦了。
“算了，鸣珂既然说了不必担心，那我便等着，先回去吧。”
贺缃叶突然想起那个铺子，又说：“去那成衣铺子看看。”
”是。”月魄将车赶到了青衣阁门前。
如今天冷，外头人少，故而铺子里生意不太好，贺缃叶进门后，一个中年男子热情相迎。
“姑娘随便瞧瞧，咱这店里衣裳质地上乘，款式新颖，都是好货！”
她打眼一看，确实如此人所说。没想到外头瞧着毫不起眼，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这铺子一共有两层，一楼摆了成衣，大气端庄，温婉贤淑，小家碧玉，各种风格应有尽有，且都看着很精致。二楼则放了许多昂贵的布匹，诸如浮光锦，鲛绡纱之类的，还有许多首饰。
贺缃叶随便指了一件：“这件多少钱？”
“姑娘眼光真好！”掌柜脸上堆满了笑，“这是由雪兔毛制成的，眼下穿着十分暖和，只需一百个下品灵石。”
雪兔……
虽然不是一个品种，但贺缃叶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冷。
“掌柜的，有没有其他的？”她趁机环视了一圈。
“这些姑娘都看不上？”那男子指着屋子里的衣裳问。
月魄适时插了一句，语气趾高气扬的：“我家主子不差钱，掌柜的只管拿出最好的。”
这副欠欠的模样，虽是演戏，但贺缃叶还是瞥了她一眼，意思是不要太过了。
“那姑娘请上二楼，小店有珍稀布料，想要什么样的可以定做。”男子略弯着腰将她们引向二楼。
琳琅满目的布匹和首饰差点晃花了贺缃叶的眼，她原本是想看看这里的结界如何破，但铺子里又找不到什么线索，只得作罢。
给月魄递了个眼神，她随意指了一种布：“就它吧。”
“姑娘眼光毒辣。这是咱们铺子里最好的锦，名唤紫云锦，一百上品灵石一匹。”
“这么贵！”月魄忍不住咋舌，都赶上涿光一月的租子了。
她抱着布出门的时候，还在心疼。
贺缃叶见她的模样，打趣道：“左右花的不是咱的钱，不若再给你做个十件八件的？”
“奴婢可不是自己想要，这么贵我都得供起来。”月魄撇撇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咱家山君就该穿这么好的料子，只是这也太贵了，昨日我买的好几件加起来才一个上品灵石。”
“给你和晴山一人做一身，我不要。”贺缃叶笑起来，“是你说的，我不差钱。”
月魄一脸肉痛：“山君，咱虽有钱，也得省着点花。”
“好，听你的。”贺缃叶接过她手中的布，上了车。
行到无人之处，月魄才在外头问：“山君方才可有发现异常？”
“并未发现。”
这也正是贺缃叶不解的，铺子里又感受不到灵力波动了，也无特别之处，难道是她想多了？
“奴婢瞧着就是个普通的铺子，哦，不对，像黑店。”
这丫头还在耿耿于怀，贺缃叶无声笑了笑，许是她看错了吧。
今日未见到鸣珂，时辰尚早，她回去后直接去了温泉山洞。
花盆里的落日花种子还没有动静，她一边等一边想到那日和鸣珂一同泡温泉的场景，心中禁不住隐隐担忧，也不知她眼下情况如何了。
妖都王宫，烈天殿之中，妖王云玄天和楚妃楚栾华端坐在上，下面跪着一人。
“冥儿，莫要胡闹，快起来！”楚妃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
这桩婚事是她同哥哥通过气，好不容易才得到妖王准允的，眼下儿子却极力反对，也不怪妖王发怒。
“母妃，儿子心中已有太子妃人选，并非蓝儿。”
此话一出，一旁的几人都变了脸色。
楚霁蓝泪眼婆娑地看着云青冥。月鸣珂低着头，心中微微紧张。
“你从小同蓝儿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此事不必再说。”楚妃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母妃，儿子只将蓝儿当作自家妹妹，并无男女之情。”云青冥声音更冷。
“你！”楚妃娇媚的脸上怒意丛生，却又顾忌着妖王和自己哥哥在场，不好发作。
“那你说说，你想娶谁？”云玄天突然不辨喜怒地问了一句。
“儿臣心悦之人乃少祭司。”云青冥脊背笔直，声音坚定。
“哦？”云玄天缓缓看向月琅玕，“大祭司，此事你可知晓？”
月琅玕立即上前，垂首回道：“臣并未听小女提起过此事。”
言罢，他的视线斜着落在自家女儿身上，示意她上前。
月鸣珂只好无奈走出来应道：“臣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太子妃之位。”
看起来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云玄天看了一眼楚妃，意有所指道：“此事容后再议，都先回去吧。”
“是。”
众人都退了出去。
月鸣珂提着一颗心，快速往宫外走，生怕后面有人追过来，好在出了宫一路相安无事。
楚妃心里憋着气，带着沉默不语的儿子和一路低声啜泣的侄女回了承露殿。
“你是想气死母妃？”她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好像头一次看不懂他。
“儿臣不敢。”云青冥的视线落在地面，语气十分恭敬但带着疏离。
“那月鸣珂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死心塌地，不惜为了她违逆母妃？”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险些将手边茶杯砸出去。
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从小到大虽寡言了些，但一直是对她言听计从，不曾想如今竟为了个女人公然忤逆她。
楚栾华抓着茶杯，将手攥得发白。
“只是因为儿臣未能按照您的心意去选妃，所以母妃就自作主张让苍艾去除掉她是吗？！”云青冥猛地抬起头，质问出声。
原本他不欲将此事拿到明面上说，但这一次他不想再妥协。
而一旁正伤心的楚霁蓝愣住了，她突然想到上次苍艾说临时有事先走，难道是刺杀月鸣珂失败，还被表哥知晓了？
难怪表哥彼时那般奇怪。
“她已经影响到你了，母妃是替你扫除那些不稳定因素。”楚妃脸色仍然难看。
“母妃到底是为我着想，还是怕儿臣不再受您摆布？”
“你！”楚妃“噌”地一下占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怒吼出声，“滚出去！”
“母妃好生歇息，儿臣告退。”云青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楚霁蓝还想去追，被楚妃拦住了。
“姑母，表哥他...”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楚妃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尽在掌握，没想到唯一的变数竟是自己的儿子。
妖王本是不同意选楚家女做太子妃，是她软磨硬泡好久才让其松了口，如今亲事不成，妖王自然不会再去促成，毕竟大将军府势力太盛，此等联姻于他不利。
“蓝儿你莫要灰心，姑母只认你，除非冥儿不认我这个母妃。”她握着楚霁蓝的手，轻拍安抚。
“可是...”
“别多想，先回去好生歇息，等姑母的信。”
说完她唤来千嬷嬷将人送了回去。
没过多久，千嬷嬷又急匆匆地回来了。
“怎么了？”
“回娘娘，殿下去了祭司府。”
“你说什么？”楚妃猛地拍了下桌子，刚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提了起来。
她的指甲紧紧抠着桌面，脸都因为生气而微微变形：“这个逆子是要气死本宫。”
“娘娘莫要气伤了身子，殿下一时被迷了心窍，您切莫因此事与殿下生分了。”
“你说得对。”楚妃抚了抚心口， “本宫不能自乱阵脚，以免着了他人的道。明日你将祭司夫人请进宫一趟。”
“是，娘娘。”
祭司府。
月琅玕满脸忧愁地坐在上座，身旁美妇人正在倒茶。
“珂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敛眉看向下方站着的女儿。
“回父亲，女儿与太子殿下说的很清楚，并无结亲之意。”月鸣珂微微俯身，回道。
妇人，也就是月鸣珂的娘亲，慕莺儿递了杯茶给自家夫君，一脸不在意地插了句：“要我说，就是云青冥那小子一厢情愿，仰慕我家珂儿，珂儿并未做错什么。”
“夫人.....”月琅玕一脸无奈地接过茶，“你这话说得...”
“我话虽然说得难听，但这不是事实么？对吧，珂儿？”慕莺儿笑眯眯地看着女儿。
月鸣珂正欲解释，突然有下人来通报云青冥来了。
“珂儿你先下去，为父听听他怎么说。”
“是，父亲。”
月琅玕站起身来，笑脸相迎：“臣见过太子殿下。”
慕莺儿也在一旁见礼：“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二位快免礼。”云青冥弯腰扶起。
“殿下请坐。”月琅玕做了个请的动作，“来人，看茶。”
几人坐下后，云青冥少见地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情：“此番冒然前来，多有叨扰。”
“殿下说的哪里话。”月琅玕笑道，“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是？”
“我想娶少祭司，望二老成全。”云青冥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
月琅玕没想到他如此直接，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似在认真斟酌他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倒是慕莺儿回了一句：“殿下要娶珂儿，可想过后果？”
若是两方联姻，届时楚家定不会再支持太子，说不定还会倒戈，而祭司府首当其冲。
云青冥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会保护好鸣珂和祭司府。”
“殿下拿什么保护？”慕莺儿毫不客气。
“我会让二位看到我的诚意，青冥告辞。”他说完，瞧了一眼内室，转身离开了。
月鸣珂走了出来。
“瞧这架势，他倒是有些誓不罢休的意思了。”慕莺儿说道。
月琅玕叹了口气：“从前竟没发现太子是这般执着之人。”
“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吧。珂儿...”慕莺儿话音刚落，有侍女送来一封帖子。
“谁送来的？”她接了过来。
“回夫人，是楚妃。”
侍女退下，慕莺儿打开帖子，楚妃邀请她明日去王宫赏梅。
“母亲，楚妃这是要...”月鸣珂眼中露出忧色。
“不妨事。”慕莺儿拍了拍她的手，“娘亲心里有数，咱们行得端坐得正，不怕。”
月鸣珂忽的想起，进宫之前交代下人传口信，于是午后去了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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