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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些
桃夭阁,花颜和听柏恭敬地站立两旁,上首坐着一位男子,正是那位主簿。
“王爷,你的腿好了?”最激动地当数听柏,他从小时候就经常听自家兄长说王爷的英勇事迹,他崇拜着靖王,靖王就是他世界里的神,如今他的神又站起来了,怎能不激动。
“王爷,许老说您这腿要恢复三个月之久,如今才不到一个月,可有不妥。”花颜虽没有听柏那样喜形于表,但眼底流露出来的感情早已将她的内心宣之于众,她高兴之余却有些担心王爷是否操之过急。
靖王慢悠悠地接过身旁桌案上放置的一杯茶,揭开杯盖吹了一下茶汤表面漂浮的茶叶:“无妨,本王自有分寸。”
听柏向来是奉自家王爷的话为圣旨,靖王说无妨他就不会多想,但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王爷,那沈悦,您打算如何处置?”
“属下奉命监视她以来,她并没有不妥之处。”
萧臻抬首,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听柏身上,“若她是装的呢。”
“不会的吧……”听柏双手交叠,揉搓着自己的衣袖。
“嗷!”花颜看不下去听柏这呆呆地样子,给了他一巴掌拍在听柏的后脑勺上。
“闭嘴,王爷自由定夺!”花颜真是怕听柏这死孩子将王爷惹恼了。
花颜决定转移一下话题,“王爷,那钦差估计明日就能到了,是否需要属下去杀掉他,以绝后患。”
萧臻还在悠然地品茶,看起来不是很在意那所谓的钦差,“不急,留着他还有点用。”
“既然这小镇上鱼龙混杂,那就让他来搅得更浑些。”
“是!”花颜唯命是从。
听柏被花颜打了一巴掌,稍微消停了一会,见花颜和王爷对话结束,又急急忙忙插进来。
“王爷,既然属下以后无需跟着沈悦,那可有新的任务安排给属下?”听柏眼巴巴地看着靖王。
“本王还没想好。”萧臻说完这句话后施施然起身离开了。
花颜和听柏注视着那挺拔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后,二人才回头。
听柏有些泄气,“花颜姐姐,你说王爷是不是讨好我了,王爷也不交代我事情做了。”
花颜不以为意,“瞎说什么呢!脑子被鬼吃掉了吗?王爷让你不用跟着沈悦,那是让你暗中监视,不可露面被她发现。”
“真的吗?”听柏没想到靖王有这层意思。
“嗯,沈悦是个不确定的,别让她破坏我们的大计。”
“听柏,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花颜不放心听柏,一再叮嘱。
“可我真的觉得沈悦没有……”
“啊!”听柏话还没说完,又被花颜一脚踹出去老远。
“你真是没救了,以后王爷要处置你,可别找我求情!”花颜愤然离去,独留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听柏。
——
“沈悦,有人探监!”
沈悦是被官差的大嗓门吵醒的,彼时的她躺在那石板床上睡着了。
“沈悦,沈悦!”
竟然是江回和杨启,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
“你们怎么来了?”沈悦对他们的到来感到一丝意外。
杨启心急如焚,“先别管我们为何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回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好不容易将李图飞拉下马,你这是怎么了?你还受着伤呢,怎么就把你关在这里了,是不是那李图飞搞的鬼?”江回眼里充满了着急。
是也不是……
沈悦正要开口,另一间牢房里传来声音,原来是李图飞父子正扒着门,努力地往他们这边看热闹呢
“哦哟,原来你们竟然不知道哦,你们面前的沈悦,可是朝廷的流放犯呢。”醒过来的李元思竟然完全没有死到临头的觉悟,而是嘲笑起沈悦来。
“狗叫什么,自身难保了还这么嚣张!”江回开口就是怼。
站在沈悦身前的三人,只有杨启看起来不甚震惊,他眸光微闪,眉头紧皱,眼里的担忧都要溢出来了。
杨启心里翻起了巨浪,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别担心。”沈悦微笑者看着眼前三人,温声说着。
嘴上安慰着,其实沈悦自己内心已然忐忑。
沈悦将视线缓缓落在最右边的女孩身上。
阿玉似有所感,“沈悦姐姐,我叫阿玉。”
沈悦记得这个女孩,当初和听柏潜入李府的时候曾见过,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公堂之上也见过她,没想到在这又见到了。
江回主动解释:“阿玉是李府的前丫鬟,今天还多亏了她带着李府后院的姨娘们来给我们作证呢。”
沈悦有些狐疑:“李图飞父子下狱后,后院的姨娘们如何安置?”
“监镇官大人做主放她们离开了,阿玉目前也是自由身。”
沈悦若有所思,阿玉惯会察言观色,看出了沈悦的顾虑,“后院的姨娘们大多苦李氏父子久矣,作为奴婢的我也深受其害,有此良机,我们也想尽力为自己博一次……”
这边四人还在说着话,另一边却突然穿出动静。
“快点,进去!磨蹭什么!”隔壁传来衙役粗放嗓音,带着些不耐烦。
衙役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沈悦的思考,朝着声音源头的方向望去。
“呜呜呜,爹,我们怎么办啊?”杨小菊期期艾艾的声音传来。
竟然是杨二狗一家,杨启看见他们如今的模样,直觉狠狠出了一口气。
杨二狗没理会杨小菊,他进来的第一时间看向李图飞父子,见那对父子只是形容有些狼狈,精神头是好的,他眼珠子一转,心里大概有数了,只要李图飞不倒,他作为李图飞的亲家,自然跟着鸡犬升天。
但被视为靠山的李图飞却没有给杨二狗一个眼神,甚至在这一家人被押送进来后,脸上怒气渐起。
他们父子二人出于如此境地,何尝没有杨二狗那封认罪书的原因。
杨家共四人皆被收押,只有杨二狗的媳妇幸免。
原本空空荡荡的牢房,因为有这几人的加入,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而杨启却是愈发担忧起来,牢里环境艰苦,连一张像样的床榻都没有,他心里充满自责,若不是因为他,沈悦怎会受这无妄之灾。
沈悦似乎感到杨启炙热的目光,她从杨启脸上看到了掩盖不住的愧疚,福至心灵,她把杨启拉到一个角落,凑近他,“你若是觉得愧对于我,就帮我找一种让我不知不觉死去的毒药,记得哦,一定要那种让我感觉不到一点痛苦的!”
沈悦又一次强调一定是那种感受不到痛觉的!
杨启一听这话,嘴巴张的老大,一脸不可置信,以至于他下意识把面对面的沈悦推开,沈悦重心不稳,连忙扶住一旁的墙。
杨启又伸手去扶,却没来得及,看见沈悦站稳后默默地收回了手,言语间却满是不赞同和不知所措,“这怎么行,我…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小声些,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杨启这不稳重的样子,沈悦恨不得拿块布把杨启嘴巴堵上。
突然,脑子里有束光一闪而过,
“你能帮我弄到假死药,假死脱身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沈悦若有所思着说。
杨启更沮丧了,脑袋埋的极低,江回和阿玉看着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忧心忡忡地往这边看。
沈悦敏锐地注意到他俩的动静,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打算和杨启继续说悄悄话了。
她拍了拍杨启的肩膀,“我就是个流放犯人,被告发是迟早的事,无需担忧了。”
视线一一扫过三人,沈悦莞尔一笑。
“流放在我朝也算是大罪,怎么,你们都不怕我是个杀人放火罪大恶极之人?”沈悦一脸玩味,正蹲在地上拆包裹,包裹大大小小有三个,都是眼前这三人带进来的。
“你这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啥杀人不眨眼的人。”就在沈悦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就传来杨启闷闷的声音。
江回也跟着附和:“是啊,沈悦,你肯定是身不由己被流放的。”
他们这个镇是离流放村最近的,流放村的事有时候会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传入他耳中,他知道有些流放之人是被连坐的。
江回虽然不知道沈悦为何流放至此,但他潜意识里认为沈悦就属于这一类。
阿玉沉思片刻,也出言安慰,她也不信面前这个勇敢无畏的女子曾犯下重罪。
三人竭力安慰着,反观沈悦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阿玉的包裹多是衣物,她将这些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床角,江回带了些干粮和一些……纸笔。
看着厚厚的一沓宣纸和几根炭笔,沈悦有一瞬间的迷茫。
“在这牢里无事可做时打发时间用。”江回看着沈悦手上拿着那一沓纸,有些扭捏地挠了挠后脑勺,出言解释。
沈悦会心一笑,表达感谢。
杨启也带了很多干粮,还有一个鼓鼓的钱袋子,掂量一下重量,沈悦咂摸一下,这银子怕是给她赎身都够了。
杨启怕她误会,连忙解释,“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能用钱解决的就用钱,别亏待自己。”
“这些钱来路很干净的,放心用。”杨启又补充了这一句。
……
四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衙役来催,三人依依不舍地告别。
江回和杨启满脸不舍,江回甚至拉着沈悦的衣袖,迟迟不肯松开。
“沈悦……”江回嘴巴一扁,声音中充斥着哭腔,回头看杨启也好不到哪去,阿玉脸上也挂上愁容,三人这样,莫名给沈悦一种她命不久矣而这是最后一面的感觉。
最终三人还是被衙役赶走了……
牢房的高处,有一块砖开了个洞,洞的那一边,萧臻将几人见面的场景看了个边,他死死地盯着那一只被江回拉过的衣袖,心里翻腾着令人烦躁的情绪,他紧紧蹙着眉,他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情绪,他为这种莫名的情绪感到烦躁。
杨启三人走后,他平复了一下思绪,慢慢往外走,听柏见状,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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