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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交锋
宏伟壮丽的大殿内,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季情身着干练的长袍,面色冷淡,步入大殿。
在宽敞的宴会厅里,摆放着一张精美的长桌。
妖皇斜倚在宝座上,手中端着一杯颜色艳丽、带着浓郁血腥气的美酒。他身着华袍,袍袖随风轻扬,仿佛与天地相融。见到季情,他脸上漾起邪肆的笑。
妖皇两侧,站着五只形态各异的妖怪:兔妖娇小玲珑,毛色雪白,眼睛灵动可爱,透着几分俏皮;火烈鸟妖身材高挑,羽毛艳若烈火,洋溢着热情;狼妖身形高大威猛,毛发浓密,眼神凶狠锐利,满是野性力量;鬣狗妖身材瘦小却动作灵敏,目光狡黠,透着精明;长臂猿妖身手矫健,双臂修长有力。
这五只妖怪各具神采,围在妖皇身边,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季情。”元朦细细咀嚼着她的名字。
“请称大人为使者。”素简蹙眉——人族规矩里,直呼其名多是不敬的做法。
季情落座,目光扫过餐桌。桌上摆着不少连毛带血的生肉,不知是不是故意刁难。但她毫不在意,拿起刀叉便吃了起来。
周围的妖怪见她面不改色,心里多少有了些改观:嗯,在人族里,算顺眼的。
妖皇指尖轻叩杯沿,猩红酒液在杯中晃出妖冶的弧度:“使者倒是爽快。”他抬眼扫过两侧,“这些是我族最得力的臂膀——兔姬掌文书,火翎管祭祀,苍狼带铁骑,影鬣掌密探,长臂猿守皇都。”
被点到名的妖怪各自颔首,唯有那只叫影鬣的鬣狗妖,目光在季情刀叉上的生肉转了两圈,尖声道:“人族不是最讲究‘熟食’?使者这般吃法,倒像我族幼崽第一次见血。”
季情切下一块带血的兽肉,慢条斯理送入口中,唇角噙着淡笑:“入乡随俗罢了。何况这肉肌理分明,想来是妖域特有的‘奔雷兽’?这般鲜活,比人族后厨里冰了三日的獐子有味多了。”
她话音刚落,苍狼猛地拍响桌面,獠牙外露:“你竟识得奔雷兽?”这兽只在妖族禁地出没,人族典籍里从未记载。
“猜的。”季情放下刀叉,指尖沾了点血珠,“毕竟能让狼将军这般看重的肉,总不能是寻常野物。”她抬眼看向妖皇,“陛下既设宴,总不会只让我看诸位吃生肉?”
元朦低笑出声,袍袖一挥,殿外忽然飘来浓郁的甜香。几只青面獠牙的小妖端着托盘进来,盘里是烤得金黄的巨虫腿,裹着琥珀色的蜜汁,还有冰镇的紫浆果,果皮上凝着细碎的冰珠。
“这是‘蜜炙天蚕’和‘冰晶果’,”兔姬细声细气地解释,“天蚕只吃晨露长大,冰晶果需埋在万年寒泉下……”
话未说完,影鬣突然抓过一只天蚕腿,狠狠咬下一口,油汁溅到嘴角:“兔姬就是啰嗦!”他斜睨季情,“敢尝尝吗?这虫子活着时,可是会吐毒丝的。”
季情没接话,反而拿起一枚冰晶果,指尖刚触到果皮,就见果皮下渗出细密的银光。她挑眉看向长臂猿:“这果子外层的银霜,是猿将军用内力凝的吧?倒是比人族用冰窖藏着新鲜。”
长臂猿猛地抬眼,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这人族使者竟然能分辨得出内力的气息,不简单。
长臂猿的惊讶尚未褪去,影鬣已怪笑起来:“猿将军的冰劲也能被你识破?看来人族使者修为也不低。只是……”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扫向殿外,“听说人族使团住的那破院子,连挡风的墙都凑不齐?莫不是人族大帝舍不得给你拨银钱?”
这话戳中了妖族的心思——战败投降本就憋屈,若能让人族使团在驻地一事上露怯,也算挣回几分颜面。苍狼立刻附和,熊掌重重拍在桌上:“我今日路过使馆,见那屋顶还塌着半边!使者若是缺人手,不妨开口求我,或许我能赏你几个杂役?”
殿内响起低低的哄笑,连兔姬都忍不住垂下眼,掩住一丝幸灾乐祸。季情却放下冰晶果,指尖在果蒂上轻轻一转,忽然看向元朦,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残垣断壁,屋漏天光——这便是妖族对‘盟约’的诚意?”
元朦与其对视一眼,指尖一颤,杯中血酒晃出的涟漪骤然平息。他没说话,殿内的笑声却像被掐断的弦,戛然而止。众妖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正从宝座蔓延开来,压得人脊背发紧——那是妖皇动了真意,血脉中潜藏的威慑力让所有妖族本能地收敛了气焰。影鬣讪讪地收回了笑,苍狼也抿紧了唇,连呼吸都放轻了。
季情迎着那股威压,非但没退,反而往前倾了倾身:“三月前妖族战败,签下盟约时承诺‘人族使团所需,妖族当竭力供给’。如今使馆残破至此,莫说议事,连基本的安全都保障不了。妖族不在乎名声就罢了,难道连性命也不在乎了?”
她特意加重“性命”二字,目光扫过众妖:“希望各位谨记自己战败者的身份,牢记人族施舍的仁慈。”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刺在妖族的痛处。当即头脑一热就要冲上来撕碎这群人族,却被更加强势的妖皇血脉死死压制。
元朦终于抬眼,金色的竖瞳在烛火下闪着冷光:“使者想要什么?”
他一开口,殿内的威压更重了几分,苍狼下意识绷紧了肌肉,影鬣更是缩了缩脖子——这是妖皇即将做决断的征兆,任何妖族都不敢在此刻违逆。
季情向后靠回座椅,闭目养神,只指节在扶手上叩了两下。身侧素简上前一步,垂眸时眼帘扫过殿中众妖微变的神色,声音清亮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烦请陛下三日内捐赠三千两白银,用于购置砖瓦木料;五十名石匠、百名杂役,用于修缮房屋建筑。”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需得是妖族里手艺最好的匠人——毕竟万族都看着呢,若因这点活计落了‘妖族匠艺粗劣’的话柄,岂不是平白折了陛下统御万妖的威名?”
元朦盯着季情半晌,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殿内紧绷的气氛松快了些。他抬手挥了挥,金色竖瞳在烛火下明明灭灭:“准了。”
不过两个字,却让众妖脸上同时掠过惊愕。苍狼猛地抬头,似乎想争辩,却被妖皇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影鬣眼珠转了转,终究没敢再吭声。
“除了修缮使馆,”季情睁开眼,语气平淡无波,“使团在妖域期间,需得有独立的传讯渠道,不受妖族干涉。另外,我方人员外出,妖族不得随意盘查阻拦——这些,也该在盟约的‘所需’之内吧?”
“使者倒是得寸进尺。”元朦指尖摩挲着杯壁,猩红的酒液沾在他指腹,像极了凝固的血,“传讯渠道可以给你们,但外出需得有我族侍卫陪同——毕竟妖域不比人族地界,若是你们的人不小心闯入了禁地,丢了性命,反倒显得我妖族待客不周。”
这已是退让的意思。季情没再坚持,只点了点头:“可以。”
剩下的事宜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素简一一与妖皇身边的兔姬核对清楚,从日常饮食供给到使团人员的活动范围,条理分明,半点不含糊。兔姬虽心有不甘,却在妖皇的示意下一一应承,笔尖在文书上划过,留下细碎的沙沙声。
等所有条款敲定,元朦袍袖一拂,算是结束了这场各怀心思的宴席:“退下吧。”
季情起身,不卑不亢地颔首,带着素简转身离开。殿内众妖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们背后,直到走出大殿,那股压抑的威压才彻底散去。
夜风格外凉,带着妖域特有的草木腥气。走在回使馆的路上,两旁的灯笼忽明忽暗,映得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还是报少了。”季情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懊恼,“那妖皇看着虽邪性,手里的余裕怕是比我们想的多得多。”
素简脚步微顿,侧头看她:“大人是觉得……”
“三千两白银,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季情抬手理了理袍角,指尖划过冰凉的布料,“你方才提要求时,眼神里的保守可瞒不过我。怎么,孤身入这妖界,心里终究是怕的?”
素简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认真,摇了摇头:“有大人在,还有岁公子暗中照拂,属下从未怕过。”她顿了顿,解释道,“只是妖域情形与我族迥异,属下此前对他们的财力底细一无所知,生怕开价太离谱触了他们的逆鳞,反而误了正事,才不得不保守些。”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季情,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过殿下放心,往后属下定会拼力打探妖界诸事,摸清他们的底细脾性,下次再议,定不会让殿下觉得亏了。能为大人分忧,是属下的本分。”
季情看着她紧绷却难掩赤诚的侧脸,忽然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好,我向来最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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