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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房阳从总旗口中得知人证的证言后,心中也倾向于进喜公公与血帕无关,如果进喜公公真是被陷害的,那么海顺公公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为什么呢?海顺公公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徒弟呢?
师徒关系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啊,进喜公公要是因为谋害太子被处死,海顺公公也逃不脱牵连受刑的下场,到时候生不如死,何苦来哉?
还有,进喜公公那日为何被人追杀?追杀他的是什么人?
房阳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太子的阴谋,那块血帕经过万院使的验证,确为痨血,虽然太子还没有显露出明显的症状,但只要拖得够久,病情就会愈演愈烈,直到深入肺腑,到时就是生死难料了。
万院使已经在更改药方了,大量加入治痨的药材,同时请太子移居到另一座宫殿,之前的寝宫需要进行整体大清洁,该烧的烧,该埋的埋,还要运来大量的石灰喷洒墙面和地面。
房阳对已知信息重新梳理。
一个多月前,海顺公公来东宫看望进喜公公,血帕疑似在此时被带入东宫。
半个月前,进喜公公休沐出宫,遇到追杀,中掌后跌落屋顶,由此伤及肺腑,咳血。
十日前,太子中暑,服药后坚持理政。
八日前,太子昏迷,反复起热,病因难寻。
昨日,海顺公公告发进喜公公。
房阳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是在敲出他心中的疑问。
一个月前,海顺公公可能就将血帕夹带进东宫,可是,为什么直到八日前,太子才陷入昏迷?
故意空置这么长的时间,单纯是为了摆脱海顺公公夹带的嫌疑?不,说不太过去。
血帕带入了东宫,总要有人将血帕带到太子面前,这样才能确保太子中招,那么,是谁来做这一环?
空置这么久,是为了等待更好的时机?
对,必须要有贴身接近太子的时机。
所以半个月前,进喜公公遇到追杀,受伤,咳血,不能近太子的身。
接替进喜公公近身服侍太子的是谁?
房阳马上让人去查:“进喜公公受伤后,是谁接替他?”
结果很快出来,是一个小太监,平时很是奉承进喜公公,进喜公公受伤后,是他熬药送饭细心照顾,还为他换洗了被咳血污脏了的床单被套,因此进喜公公特意推荐他去顶替自己当值,在太子面前混个脸熟。
房阳一声令下,这个小太监就被抓起来了。
从海顺公公与进喜公公对质,到总旗询问叶书晴,再到小太监被抓,不过就是一个白天而已。
房阳亲自审讯小太监,小太监的等级低,根本得不到进喜公公那样的客气待遇,直接抓捕、审问、上刑、再审问,一套流程下来,小太监气息奄奄。
小太监虽然遍体鳞伤,心志却是极坚,竟是一句口供都不肯说。
房阳欣赏有骨气的铁汉子,但不喜欢在办案时遇到这样的硬茬子。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硬扛下去,就能保住什么人?”房阳开始上攻心之术,“你想得太美了,这件案子牵扯到太子,太子是一国储君!不是寻常的皇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你们谋害太子,不管背后是谁,不管真相如何,不管知不知情,无不无辜,冤不冤枉,只要沾上一丁点儿,都是死罪。整座东宫,能活下来的,估计不到一半。”
房阳用鞭子硬柄抬起小太监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和你住同一个房间的人,和你有来往的人,教导你宫规的人,带你入宫的人,通通活不了。”
“你要保住的人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牺牲每一个你认识的人?我不信你在这宫里孤孤单单,连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这样孤僻的人,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我也不信你在宫里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情。你受罚的时候,没有人宽慰你,给你留一块馒头?你生病的时候,没有人给你倒一杯水,给你留一碗粥?”
“你为了自己的目的,愿意去死,但是他们呢?他们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的去死吗?你一个人走得孤单,就非得拖着他们一块儿下去吗?”
随着房阳的话,小太监的唇渐渐抖了起来,眼中也溢出了一丝泪花。
“果然,这世上还是有你不忍心害死的人,你说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一定会留他们一命。”房阳给出承诺。
小太监招了。
原来他入宫前,全家信奉一个教,这个教的教义是今世受苦、来世享福,海顺公公是副教主,父母因疫病去世之后,他年幼不能养活自己,是海顺公公安排他入宫求活的,甚至后来还给他找了好出路,进了五皇子的宫中。
进喜公公受伤后,推荐他顶替当值,海顺公公找到他,给了他一块沾血的帕子,让他随身带着靠近太子。
他虽然心中不安,但也照做了。
太子昏迷之后,海顺公公又来找他,吩咐他将血帕子藏到进喜公公的床板下。
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害了进喜公公,可是他想到进喜公公是海顺公公的徒弟,进喜公公又是独住一间,也许进喜公公早知此事,他会把血帕子直接烧掉,这样就无痕无迹了,于是他又照做了。
“进喜公公没把帕子烧掉吗?是要留着威胁海顺公公吗?”小太监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房阳笑了,回答他:“进喜公公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海顺公公还向我们告发了他,说是进喜公公谋害太子,证据就是那块血帕子。如今,他们两个都在这里,被分别关押。”
小太监愣住了:“怎么会?为什么?”
“为什么?”房阳拨开小太监眼前的乱发,“这个问题只有去问海顺公公才知道了。”
房阳转身去了隔壁的刑房,没过一会儿,海顺公公就被两个金雕卫拖了进来。
上架、上刑,海顺公公也走了一套完整的刑讯流程。
“怎么样,能说实话了吗?”房阳没什么耐心,因为凭他的经验,海顺公公这种等级的人,是轻易不会认罪的,死扛到底才正常。
海顺公公喘着粗气,不回答。
房阳早有预料,示意下属继续上刑,同时派人去查海顺公公,他的房间,他的物品,还有他的各种人情关系,全都要查。
有了明确的调查目标,宫中的金雕卫几乎全员出动,新一轮的大搜检开启了。
夜已深沉,宫中却无人安寝,每个宫人都在瑟瑟发抖的等待搜检,后宫各处的灯烛照亮整夜,就连宫妃也惶恐不安,生怕自己宫中的太监宫女被牵涉进此案当中,自己也要吃苦头。
到了第二天清晨,房阳向宣宁帝禀告进展。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让太子染上肺痨之毒的那块血帕子,到底是谁带进宫的?”宣宁帝昨日就已从万院使那边知晓太子染上痨病一事。
房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回禀陛下,是海顺公公夹带进宫,让一个小太监带到太子跟前,据小太监交代,海顺公公还是一个教派的副教主。”
“教派?什么教派?是真神教那样的教派吗?”宣宁帝立即警惕起来,这种打着宗教名义的邪乱歪教是最容易搞出大事坏事的,真神教就是其中名气最大,也最难以理解的一个。
房阳:“尚在调查。”
“尽快查清!”宣宁帝当即下命,“若是属实,格杀无勿,不管背后牵扯到谁,就算是皇子,也是死罪,绝不宽恕!”
“是!”
将整个宫城搜检了一遍后,金雕卫从宫城之中,转移到了京城,尤其是平民聚集多的坊巷,这样的地方人员流转最快,最容易藏污纳垢。
为了尽快查清情况,金雕卫镇抚司衙门,凭着圣谕调动了兵马司和巡捕营的人马,以最大的速度,全面铺开搜检。
教派是有一定的场合要求的,首先地方要大,要能容纳教众,其次要单独一院,不能与外人混居。
金雕卫要求直接关闭坊门,一处一处的搜。
坊长里长都对各自的地盘心中有数,一说要搜检这样的地方,心中立即就有了大致的方向,金雕卫分成几支小队,随着坊长里长突击搜检。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恐慌。
往日里,那些宽阔的长街上车水马龙,如今,变得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辆赶着回府的马车经过,街边的商户也一家接一家的关闭了店门。
街头巷尾没有了帮人跑腿送物的小孩们,都被父母拘回了家,打零工的力汉也回了家,人人闭门锁户,不敢外出,等待搜检。
这样的大搜检,一旦开始,就要面对各种突发情况。
搜到拐子窝点了,先抓再说。
搜到地下赌庄了,先封再说。
搜到私下给人兑换银两铜钱的不法银楼,先封再说。
各种与血帕案无关,但必须得处理的案件,层出不穷,跟着收尾的兵马司和巡捕营忙得人仰马翻,两个衙门的大牢也跟着不停收人收人收人。
到了第二日,金雕卫终于抓到了一处可疑教派窝点,不分男女老幼,直接一窝端了,送入镇抚司大牢。
顺着这个窝点的线索,金雕卫又找到了两处相关窝点,其中一个窝点还爆发了激动的反抗,金雕卫紧急呼叫支援,强力镇压。
当日,那个窝点所在的坊巷,有一半的人家都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不知有多少人吓得语无伦次、手脚发抖。
房阳一日两次的进宫向宣宁帝禀告进展,宣宁帝听到竟然有不法窝点敢武力反抗,一怒之下,下令护卫皇城的神兵营出兵。
有了神兵营的加入,金雕卫的搜检范围更大了,平民区已经要搜完了,马上就要进入东城。
所谓西贵东富,东城居住着大量的四品及以下官员,还有富商们,搜检起来倒是比平民区要清爽一些,各家府邸都很是配合。
金雕卫在一座外租的院子里,找到了可疑教派的窝点,里面的人已经撤离了,但因为走的匆忙,还是留下了不少线索。
宣宁帝终于知道这个可疑教派的名字——山河会,以传教为名,实为复辟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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