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渡

　　这几日，顾沅芷都呆在涣月殿。
　　帝尊不让她出去，婚期将至，他怕顾沅芷又跑出去不见踪影。
　　原以为顾沅芷会闹腾，破天荒的听话，连帝尊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
　　帝尊心里在想什么，顾沅芷也懒得猜。
　　前几日天天往外跑，都没怎么休息过，难得无事，不睡觉做什么？
　　顾沅芷是这样想的，那日参加完叶木凝的婚宴回来过后，连着几日顾沅芷都在睡觉，醒着的时候也是深夜，膳房不时发出声响，帝尊知道是她，表面说了几句，倒也没阻止。
　　今日她躺在涣月殿外的梅树上，她的殿宇在碧海神域最北边，雪季也是最长的。
　　顾沅芷手里拿着一壶酒，是她自己酿的梅子酒。
　　喝着确实同果汁相差无几。
　　闲着的时候拿梅子酿几壶，一个月后就能喝了。
　　梅树下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幅画。
　　题字是：疏影横斜承醉卧，梅香一枕入清樽。
　　一有闲情，顾沅芷就会把酒言欢，做一幅画，兴致好还会提一两句诗。
　　她酿的酒，却更似果汁，上了些意境，但她很喜欢。
　　后日就要成亲了，这几日她想了很多。
　　她本来是不同意的，林轩槿说的对，这是他们已经商量好的事，叫他们过去是告诉他们，板上钉钉的事，说多少也无济于事。帝尊和天帝为什么要这么做，说的好听是什么指腹为婚，其实都是虚言。帝尊有事瞒她，他不说，她也不想去猜。
　　算了，就当是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吧。而林轩槿，也碍不了她多少事。
　　时机成熟，立马了断。
　　反正他们彼此都无感，都是权宜之计。
　　她将腰间的铃坠取下，这是帝后留给她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弄丢。
　　铃坠是银色的，圆球是炼化后的无垠石制成的，是半透明的，刻着图纹，能看见里面银色的蝴蝶，蝶尾挂着小铃铛。银翼轻晃，就会有清脆的铃声。不是随着风响动的。
　　顾沅芷看了看，又将铃坠挂回腰间。

　　天光微熹，还残留着夜色朦胧。琼楼殿宇间流转的雾霭遇玉雕栏处凝作银露，坠落时溅起细碎光尘，彩雾缠绕在山川之间，游鱼飞鸟穿梭云海之上。
　　顾沅芷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给她梳妆。
　　本就是出水芙蓉，又增添了几分色彩。
　　顾沅芷看着镜中的自己，杏眼一眨一眨的，眉毛弯弯的，不似小鹿，倒像是一只猫咪。
　　若是没有情绪，就显得有点冷淡，给旁人一种疏离。
　　侍女给顾沅芷挽好发髻，将凤冠给她戴上，艳红的婚服穿在身上。她很少穿艳色的衣服，看惯了清淡的衣袍，还有些不适应。
　　红鸾推门走进，瞧着顾沅芷，笑着走过来，“难得见你着艳衣，甚是好看。”
　　顾沅芷笑笑没说话。
　　“本就是个美人，成日穿的清淡。”红鸾在一旁坐下。
　　“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清淡些怎么了？”顾沅芷转头看她。
　　“清淡些好啊，不庸脂俗粉，浮夸华贵，超脱世俗啊……”红鸾絮絮叨叨说着。
　　“行了，越说越离谱了。”
　　红鸾站起身，屏退侍女，然后将殿门关上。
　　看着她一番行动，顾沅芷困惑。
　　“你做什么？”她问。
　　红鸾走到她面前，神神秘秘地掏出一本册子，封面一字没有。
　　“给你个宝贝，能用得上。”红鸾将册子展开给顾沅芷看。
　　顾沅芷看到上面的图片和字迹，先是惊讶，恼怒地瞪着红鸾。
　　“瞪我作甚？不要害羞这是很正常的事，都会经历的。”红鸾将册子直接凑到顾沅芷眼前，“多看看，有用。”
　　“……”顾沅芷伸手将册子推开。
　　红鸾将册子放到桌子上，手托腮凑到顾沅芷面前。
　　“你这怎么一点反应没有？”红鸾左看看顾沅芷，又瞧瞧顾沅芷。
　　“你想要什么反应？脸红羞赧？”顾沅芷歪着头问她。
　　红鸾觉得没趣，只当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顾沅芷托腮，不知在想什么。

　　帝尊早早地就去了灵阔天池和天帝交谈了。红鸾是姻缘神君，比顾沅芷年长，和她关系也不差，帝尊就让她过来陪顾沅芷说说话。
　　迎亲队伍快要到了。
　　红鸾将团扇递到顾沅芷手中。
　　顾沅芷看着这把团扇，镶嵌着东海珍珠，金片将边缘包裹，扇面是用金丝线绣的“囍”字，扇柄处是金子制成的凤凰翅膀，将扇子包裹住，柄是昆仑寒玉所琢，浸着千年雪魄的凉，扇面却燃着赤霞仙绫——织纹是上古连理枝，翠蓝尾羽垂着的不是珠串，是凝结的星子碎光，晃一下便淌落满轿的流萤。扇骨掐的海棠纹里嵌着蓬莱贝珠，每颗都蕴着一捧月华，流苏是斩魂红绫混了九天云絮，垂落时能扫得仙轿悬铃轻颤。
　　当真是极品，集结了六界珍宝制成这么一把团扇。
　　团扇是婚礼的喜扇，是佳人共同择选出的，寓意和美。
　　那日她没去，没人告诉她什么时候选扇子，这应该是林轩槿选的。
　　顾沅芷看着手中的团扇，确实是上上品。
　　她和林轩槿有很多不对付，但林轩槿做事，她是最放心的。
　　司仪站在殿门外，和红鸾说着什么。红鸾转过身，吩咐侍女将顾沅芷扶出来。
　　顾沅芷举着团扇，司仪转身对外面喊：“红毡铺地，喜轿临门----”
　　顾沅芷走出殿，红鸾走在她身边，身后跟着侍女。红袍着身，霞帔长长地拖在后面。婚服上金丝暗纹绣着凤凰，牡丹。
　　林轩槿站在婚轿前，远处的红影慢慢靠近。
　　婚轿很大，就像船，前面是迎亲队伍站的位置，后面的软榻是新人坐的地方。中间隔着绸缎，站在外面看里面不甚清楚。
　　顾沅芷在他身前停住。林轩槿看着她，眼前的女子不过到他胸膛位置，透过扇面，隐约能看见她的面庞，和平常相同，但又有些不同。顾沅芷垂眸，未察觉林轩槿的目光。
　　司仪小跑过来。将托盘上的同心绸递到他们二人手中。
　　“新人上轿----”
　　顾沅芷转身，走上轿，林轩槿跟在她后面也上了轿。
　　待他们坐好后，司仪又喊：“起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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