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如吟

　　雪落满庭，暖意盈怀

　　窗外的雪下得正急，鹅毛似的雪片簌簌地砸在玻璃窗上，晕开一片片朦胧的白。客厅里却暖得像一炉烧得旺的炭火，圣诞树的枝桠上挂满了彩灯和彩球，金色的流苏垂下来，随着穿堂风轻轻晃悠，映得满室流光溢彩。

　　林渔静坐在主位的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雪茄，目光落在不远处地毯上打闹的人影上，嘴角噙着一抹难得的柔和笑意。清苓雪挨着他坐着，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时不时抬手理一理鬓边的碎发，眉眼间满是温婉的笑意。

　　“慢点跑，别摔着。”清苓雪柔声叮嘱了一句，看向地毯上的两个少年。

　　林许意正被颜秋吟追着跑，手里攥着一只刚拆出来的麋鹿玩偶，跑得拖鞋都掉了一只，脸上却笑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颜秋吟穿着一身奶白色的毛衣，跑得脸颊泛红，伸手一把抓住林许意的后领，轻轻把人拽进怀里，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林许意瞬间红了耳根，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却没真的推开。

　　“老三，你看他俩，”林梦明端着一盘刚烤好的曲奇走过来，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冲不远处的林墨池抬了抬下巴，“这黏糊劲儿，跟小时候抢糖吃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含悦正靠在沙发上刷手机，闻言抬眼瞥了瞥，笑着接话：“可不是嘛，那会儿许意抢了秋吟的草莓糖，哭得惊天动地的，还是秋吟主动把糖让给他，结果这小子转头就把糖塞嘴里了，半点没客气。”

　　林墨池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闻言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两个少年身上。林许意正踮着脚，把手里的麋鹿玩偶挂在颜秋吟的脖子上，颜秋吟则低头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耳垂。

　　“行了，别闹了，过来吃点心。”林墨池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清冷，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林许意闻言，立刻从颜秋吟怀里挣出来，拉着他的手就往沙发这边跑，拖鞋啪嗒啪嗒地响。颜秋吟稳稳地跟着他，生怕他跑太快摔了，另一只手还不忘帮他把掉在地上的拖鞋捡起来。

　　“大姐烤的曲奇最好吃了！”林许意跑到茶几边，伸手就想去拿曲奇，却被清苓雪轻轻拍了一下手背。

　　“洗手了吗？”清苓雪故作严肃地问。

　　林许意吐了吐舌头，拉着颜秋吟就往洗手间跑，“马上就去！”

　　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客厅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渔静终于把手里的雪茄放下，伸手揽住清苓雪的肩膀，低声道：“这样挺好。”

　　清苓雪靠在他肩上，点了点头，“是啊，一家人都在，真好。”

　　林梦明拿起一块曲奇放进嘴里，酥脆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她看向林含悦和林墨池，“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大，等会儿吃完晚饭，咱们一起堆雪人吧？”

　　“我没意见。”林含悦放下手机，笑着点头。

　　林墨池抿了一口红酒，淡淡道：“可以，不过堆雪人的时候，别指望我动手。”

　　“就知道你懒。”林梦明翻了个白眼，却没真的嫌弃她。

　　没过多久，林许意和颜秋吟就洗好手回来了，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头挨着头，一起吃着曲奇。林许意咬了一口曲奇，觉得有点噎，颜秋吟立刻端起旁边的牛奶递到他嘴边，林许意顺势喝了一口，嘴角沾了一点奶渍，颜秋吟抬手帮他擦去，指尖的温度烫得林许意微微一颤。

　　窗外的雪还在下，圣诞树的彩灯依旧闪烁，客厅里的笑声此起彼伏。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暖意顺着空气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晚饭的时候，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烤火鸡金黄油亮，香气扑鼻；奶油蘑菇汤热气腾腾，浓郁醇厚；还有林许意最爱的糖醋排骨，颜秋吟最爱的松鼠鳜鱼，满满一桌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渔静举起酒杯，里面盛着红酒，“今天圣诞节，一家人聚在一起，高兴。干杯。”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干杯！”

　　林许意喝的是果汁，他举着杯子，跟颜秋吟的杯子碰了一下，小声道：“秋吟，圣诞节快乐。”

　　颜秋吟看着他，眼底盛满了星光，“圣诞节快乐，阿意。”

　　晚饭过后，雪终于小了些。林梦明兴致勃勃地提议堆雪人，林含悦和她一起去院子里找工具，林墨池虽然嘴上说着不帮忙，却还是跟了出去，手里拿着一条厚厚的毯子，准备等会儿给怕冷的林许意披上。

　　林许意和颜秋吟手牵着手跑在最前面，踩在厚厚的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像是撒了一层薄薄的糖霜。

　　林渔静和清苓雪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打闹的孩子们，相视一笑。

　　雪落满庭，暖意盈怀。

　　这大概是最好的圣诞节了。
　　院子里的积雪足有半尺深，踩上去软软的，像是踩在蓬松的棉花上。林许意跑了两步，忽然脚下一滑，惊呼着向后倒去，颜秋吟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人稳稳地圈进怀里。

　　“慢点。”颜秋吟的声音带着笑意，温热的呼吸拂过林许意的耳畔，“雪地里滑，别莽莽撞撞的。”

　　林许意的脸颊蹭着颜秋吟的毛衣，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他抬手捶了捶颜秋吟的胸口，小声嘟囔：“还不是雪太滑了，又不是我故意的。”

　　“好好好，是雪的错。”颜秋吟顺着他的话哄着，指尖却在他的腰侧轻轻挠了一下，惹得林许意瞬间绷直了脊背，咯咯地笑出声来。

　　不远处，林梦明正和林含悦合力滚着一个大雪球，雪球越滚越大，林梦明累得气喘吁吁，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冲林墨池喊道：“老三，快过来搭把手！这雪球快滚不动了！”

　　林墨池站在廊下，闻言挑了挑眉，却还是迈步走了过去。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大衣，踩着及膝的长靴，弯腰握住雪球的一侧，手腕微微用力，就带着雪球往前滚了一截，动作干脆利落，半点不见吃力。

　　“还是老三厉害。”林含悦笑着夸赞，抬手拍了拍手上的雪。

　　林许意看见他们滚雪球，也来了兴致，拉着颜秋吟的手道：“秋吟，我们也滚一个小雪球，做雪人的脑袋。”

　　颜秋吟点头应下，陪着他蹲在地上，拢起地上的积雪。林许意的手冻得通红，却毫不在意，兴致勃勃地把雪团成球，颜秋吟看着他，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将他冰凉的指尖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

　　“手都冻僵了，怎么不说？”颜秋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却还是低头，用温热的呼吸呵着他的指尖。

　　林许意的指尖传来一阵暖意，他看着颜秋吟低垂的眉眼，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连忙别过脸，小声道：“不冷，一点都不冷。”

　　颜秋吟低笑一声，没拆穿他的口是心非，只是握着他的手，陪着他一起滚雪球。

　　没过多久，一个胖乎乎的雪人就初具雏形了。林梦明不知从哪里翻出一顶红色的绒线帽，歪歪扭扭地戴在雪人的头上，又找了两颗黑纽扣，嵌在雪人的脸上当眼睛。林含悦则摘了一根胡萝卜，削尖了插在雪人的鼻子位置，远远看去，憨态可掬。

　　林许意看着雪人，忽然灵机一动，拉着颜秋吟跑回屋里，翻出两条围巾。一条是浅灰色的，一条是奶白色的，他踮着脚，把浅灰色的围巾系在雪人的脖子上，又把奶白色的那条递给颜秋吟，“我们也系一条，跟雪人配对。”

　　颜秋吟失笑，却还是依言接过围巾，低头让林许意帮他系上。林许意的指尖带着凉意，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脖颈，惹得颜秋吟微微一颤，他抬眼看向林许意，正好对上他弯起的眉眼，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

　　廊下的林墨池看着他们，抬手将手里的毯子裹得更紧了些。她的目光掠过院子里打闹的几人，最终落在窗边的林渔静和清苓雪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清苓雪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冲她招了招手，林墨池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清苓雪递给她一杯温热的姜茶，轻声道：“外面冷，喝点姜茶暖暖身子。”

　　林墨池接过杯子，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抿了一口，辛辣中带着一丝甜意，暖意顺着喉咙一路蔓延到心底。

　　“他们玩得倒是开心。”林墨池低声道。

　　“是啊。”清苓雪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少年，林许意正踮着脚，把一团雪轻轻按在颜秋吟的脸颊上，颜秋吟也不恼，反手抓了一把雪，轻轻揉成球，递到林许意的嘴边，“尝尝？甜的。”

　　林许意真的凑过去舔了一下，冰凉的雪融化在舌尖，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他皱了皱鼻子，“才不甜呢，你骗我。”

　　颜秋吟低笑出声，俯身凑近他，在他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温柔，“现在甜了吗？”

　　林许意的脸颊瞬间爆红，抬手推了他一把，却被颜秋吟顺势握住手腕，两个人在雪地里闹作一团。

　　林渔静看着他们，转头看向清苓雪，低声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清苓雪点了点头，眼底满是欣慰，“是啊，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夜色渐沉，院子里的彩灯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芒映着皑皑白雪，美得像一幅画。林梦明提议放烟花，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颜秋吟抱着一箱子烟花走到院子中央，林许意跟在他身后，眼睛亮晶晶的。颜秋吟点燃一支烟花棒，递到林许意的手里，火星四溅，在夜色中绽放出点点星光。林许意举着烟花棒，在雪地里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砰——”

　　一声巨响，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红的、黄的、蓝的、紫的，五彩斑斓，照亮了整片夜空。紧接着，更多的烟花接二连三地升空，此起彼伏，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流光溢彩。

　　林许意仰头看着烟花，嘴角的笑意从未停下。颜秋吟站在他身边，目光却没有落在烟花上，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烟花的光芒在林许意的眼底跳跃，像盛着一整个星河，美得惊心动魄。

　　颜秋吟忍不住抬手，轻轻拂去落在林许意睫毛上的雪花，指尖微凉，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阿意。”颜秋吟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林许意的耳朵里。

　　林许意转头看他，“怎么了？”

　　颜秋吟看着他，眼底满是认真，“明年的圣诞节，后年的圣诞节，以后每一个圣诞节，我都想和你一起过。”

　　林许意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看着颜秋吟的眼睛，里面映着烟花的光芒，也映着他的身影。他踮起脚尖，轻轻吻上颜秋吟的唇角，声音软糯而坚定。

　　“好。”

　　夜空的烟花依旧绚烂，院子里的笑声此起彼伏。林渔静和清苓雪相视一笑，林梦明和林含悦靠在一起说着话，林墨池抿着姜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雪落无声，爱意汹涌。

　　这个圣诞节，注定会成为所有人心中，最温暖的回忆。
　　藏在姜饼里的心愿

　　壁炉里的火焰烧得噼啪作响，暖融融的火光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将圣诞树挂着的彩灯衬得愈发璀璨。林许意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一张油纸，上面摆着好些刚烤好的姜饼人，有的歪着脑袋，有的缺了胳膊，模样憨拙可爱。

　　他手里捏着一支糖霜笔，正小心翼翼地给姜饼人描红脸蛋，鼻尖沾了一点白色糖霜，像颗小奶豆。颜秋吟靠在沙发边，手肘撑着膝盖，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阿意，”颜秋吟忽然开口，声音被炉火烘得温软，“圣诞节是不是该有礼物？”

　　林许意的笔尖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睫毛上沾了点细碎的糖粉，眨了眨眼睛：“嗯？大姐她们送的围巾手套，我都收到了。”

　　他说着，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手链，那是清苓雪亲手编的，坠着一颗小小的银铃铛，“妈妈也给我准备了礼物，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颜秋吟低笑一声，俯身凑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惹得林许意的耳尖瞬间泛起红晕。他伸手，指尖轻轻点了点林许意鼻尖上的糖霜，然后凑到唇边，轻轻舔了一下。

　　“甜的。”颜秋吟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她们的礼物是她们的，我要的是你的。”

　　林许意的脸更红了，他别过脸，假装专心致志地给姜饼人描嘴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没准备。”

　　他哪里想过要给颜秋吟准备礼物，这些天光顾着和家里人闹，忙着烤姜饼、装饰圣诞树，早就把这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颜秋吟却不急，他伸手拿起一块缺了角的姜饼人，咬了一口，酥脆的饼干混着姜香在舌尖化开。他看着林许意紧张得攥紧糖霜笔的模样，故意拉长了语调：“哦？没准备啊……”

　　林许意的耳朵垂了下来，像只犯了错的小兔子，他偷偷抬眼瞟了瞟颜秋吟，见他脸上没什么不悦，才小声嘟囔：“那……那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去准备。”

　　颜秋吟放下姜饼，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轻轻抬起，让他看着自己。壁炉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跃，映出一片温柔的星河。

　　“我想要的礼物，”颜秋吟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只有你能给。”

　　林许意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目光落在颜秋吟的唇上，那唇瓣因为咬过姜饼，沾了一点糖霜，看起来格外诱人。他的脸越来越烫，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攥得糖霜笔都快掉了。

　　“什……什么啊？”林许意的声音都在发颤。

　　颜秋吟没说话，只是俯身，一点点凑近。他的鼻尖快要碰到林许意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姜饼的甜香和壁炉的暖意。

　　就在林许意紧张得快要屏住呼吸的时候，颜秋吟忽然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逗你的。”颜秋吟拿起林许意手里的糖霜笔，在他描了一半的姜饼人脸上，添了一对弯弯的笑眼，“能和你一起过这个圣诞节，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林许意愣住了，他看着颜秋吟温柔的眉眼，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他忽然反应过来，伸手推了推颜秋吟的肩膀，脸颊泛红：“你又耍我！”

　　颜秋吟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过，要是阿意觉得过意不去，”他顿了顿，低头在林许意的耳边低语，“亲我一下，也可以当作礼物。”

　　林许意的脸瞬间红透了，他埋在颜秋吟的怀里，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却还是悄悄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

　　像啄在一颗温热的糖上。

　　壁炉里的火还在烧着，圣诞树的彩灯闪烁着，姜饼的甜香弥漫在空气里。颜秋吟抱着怀里的人，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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