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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满意的答案吗
周源跟在沈非身后,刘琦握着枪留在原地,跟陆亦轩一起对付那几只狼。
鸟羽又重新划过浓白,沈非向后伸出手,大喊一声:“周源!”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两人同时使用能力,沈非感到了一瞬的失重,黑白色的鸟羽仍然扎眼,她一把薅了下来,正要按住对方的时候,色彩回归,时停失效了。
时间恢复流动后,模拟器才将鸟羽收回,响起【任务完成】的提示,但是沈非不敢放松,穿着长款灰色运动套装的女人打了个响指,沈非竟然从她的笑里感到了一点满意的情绪,她对自己很满意?怎么回事?
刘琦扶着陆亦轩,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周源立刻迎上去,对她们发动重置,沈非手里的枪稳稳举着,对方手无寸铁,却丝毫不慌,甚至还有闲心整理炸出来的发丝。
“认识一下吧,沈非,”她这么说道,“我叫徐来。”
沈非警惕地盯着她。
“别这么不礼貌嘛,”徐来在一块岩石上坐下来,“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你也是玩家吗,”倒是刘琦先开口了,仰着头,“模拟器究竟是什么东西?”
安静一会儿,徐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向刘琦的眼神堪称爱怜:“真没想到。”
周源的眉蹙得更深了,大概谁也无法在听完这么云里雾里的话后仍然保持平静,徐来收敛了笑意,表情严肃起来:“你们就这么想知道?那么来吧。”
她抬手虚空一点,大雾散去,沈非发现脚下地面变成了虚幻的网格,好像建模网站里的模版,天空,树林,远处的飞鸟,乃至刘琦本人都镀上了荧光绿的网格。
刘琦惶恐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泛着奇异的光泽,好像介于虚无和存在之间,沈非伸手去抓,成功握住了她的手腕,勉强松了口气。
“你做了什么?”沈非怒道。
“我只是把修饰去掉,让你们看到真实的世界,”徐来摊摊手,“如你所见,地球不过是一场游戏。”
“什么?”陆亦轩愣愣地盯着脚下的网格地面。
“为什么模拟器称呼你们为‘玩家’?为什么特殊能力总跟游戏有关联?为什么几乎每次任务,你们都能成功被选为临时工?为什么你们的能力在碰上玩家的时候更容易失灵?”徐来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你们就从来没想过吗?从来没怀疑过吗?”
沈非皱起眉,确实,她说的这些,自己早就怀疑过,但是说地球只不过是游戏世界……
“何以证明?”周源藏起震惊,冷着脸问。
“这些,”徐来一手指着网格状的蓝天,一手指着网格状的大地,“还不够吗?”
“谁知道是不是你制造的幻觉,”沈非接话道,“反正我不信,而且,如果我们真是玩家,那退出游戏的按钮在哪?跟路人对话的选项在哪?别跟我说死了自动退游。”
“小姑娘,你叫刘琦是吧?你很幸运,明明是NPC,却意外获得了部分玩家权限,这种情况,我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徐来哂笑一声,从巨石上跳下,绕着刘琦转了一圈,“不过你的结局会是什么呢?湮灭,还是真正拥有自我意识?”
她打了个响指,刘琦僵在原地不动了,呆立着瞪大眼睛,沈非离得最近,能清晰地看见刘琦的瞳孔涣散,失去神采,陆亦轩吓得后退几步,周源的冰块脸也有了点裂痕。
枪口对准了徐来的额头,沈非眼神晦暗不明。
“你就这么在意?沈非,虚假的东西值得吗?”徐来抬手握住枪管,大拇指塞进枪口里,她见过许多玩家,说过许多遍类似的话,那些人听说一切都是游戏后无一不震惊,或是狂笑不止,或是掩面哭泣,或是沉默不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沈非的反应跟她们都不一样。
“你以为你真的能预见未来吗?其实那只不过是早就设定好的程序,一旦遇上玩家,预演的准确性就很难保证,我没说错吧?”
徐来好奇地眨着眼睛,仿若婴孩发现有意思的玩具,急切地想得到它,然而她眼中毫无纯真,满满的全是恶意,几乎要溢出来,滚烫地砸在地上,腐蚀所有接触到的物件。
“刘琦不是虚假的,我不在乎地球到底是不是游戏,哪怕它是也无所谓,”沈非坚定地握着枪,“我在这里长大,这里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所经历的一切就是真实。”
“极端唯心嘛。”徐来嗤笑。
“你口口声声说这里是游戏,是虚假的,那你为什么不去你所认为的‘真实世界’?你又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沈非毫不相让。
徐来的眼神骤然冰冷,抓着枪管的手猛地发力,沈非扣动扳机,一枪打入她的右手,血肉横飞,她眉毛都没皱一下,“呵呵”冷笑两声,白光闪过,便没了踪影。
“沈非?刚才怎么了?那个人呢?”刘琦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沈非身上。
“……我们走吧,”沈非拉住她,慢慢地复述一遍徐来的话,“总之,她说你是NPC,我是不信的,你也别信。”
刘琦的脸色苍白如纸,僵硬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
世界只是一场游戏吗?沈非突然也很想回家,回家见一见妈妈。
“神谕医药公司。”在车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周元突然开口。
“什么意思?”沈非偏头看了他一眼。
“神谕医药公司,小太阳福利院的孩子应该就是被送到了这里。”
“人体改造?”她猜测道。
周源点点头,沈非笑了起来:“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啊,一个说是实验,一个说是游戏。”
感觉还是实验更靠谱一些,沈非垂眸思索,但是徐来的话又很清楚的解释了为什么模拟器的能力如此超模。
回到出租屋,她立刻收拾东西,坐上了高铁。
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沈非才想起来没有提前给妈妈打个电话,她在地毯上站定,然而,家里传出的声音让她没有急于开门。
“我早就说过数据不会那么稳定……”
“她是最成功的一个,这些年来哪个实验体能比得上她?”
“嗯,好吧,我知道了。”
听起来妈妈正在和人打电话,沈非拧动钥匙,看见妈妈放下手机,转向自己的目光有点惊慌。
“宝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想你了,就回来了。”沈非关上门。
“那,那你先休息着,我去做饭。”沈凌冬系上围裙,往厨房走去。
“妈,你刚才跟谁打电话了?”沈飞放下包,挽起袖子,跟在她身后。
“没什么,你最近怎么样?工作有没有出差?”沈凌冬起锅烧水。
“都挺好的,你呢?”沈非从塑料袋里摸出两个西红柿。
“我?我也挺好的呀。”锅里的水沸腾了,沈凌冬丢了两把面条进去。
沈非低头切西红柿,鲜美多汁,一挨刀子就扑簌扑簌地往外冒汁水,她手一滑,不小心切到了左手食指。
“哎呀!”沈凌冬立刻拉住她的手腕,放到眼皮底下看了看,然后松开,匆匆跑去卧室。
沈非找了点卫生纸包住,血从伤口洇出来,把卫生纸染红了一大片。
“怪我,太不小心了。”她带着歉意笑了笑。
“把手给我,”沈凌冬用棉棒蘸了碘伏,小心地涂在伤口上,贴好创可贴,推着她远离灶台,“你去歇着吧。”
沈非老老实实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西红柿鸡蛋面,还是以前的味道,沈非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以前的事,比如过年一起去集上买年货,自己闹着一定要吃糖葫芦;比如在学校把男同学揍了一顿,老师气势汹汹地叫妈妈来学校接受批评,结果听着听着觉得女儿没错,于是妈妈亲自跟老师吵起来了;比如忙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又把她塞到陈姨店里,她从倒数第二层货架上的铁盒里摸出玉米糖。
沈凌冬笑着点头应和,跟平常一样,但是,沈非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心事……
同样的,她自己何尝没有心事。
吃完饭,沈凌冬去刷碗,沈非肚子胀气,干脆就起来走走,晃晃悠悠到了主卧,沈非手痒,又起了小时候的毛病,开始乱翻她的抽屉,七八岁的年纪她最喜欢这样干,翻出妈妈的破烂首饰书信石头针线盒乱七八糟一大堆,然后被沈凌冬痛揍一顿,下次有机会,又会再翻。
她的右手拨开漏墨的圆珠笔、小玻璃瓶、带着虎斑花纹的圆润鹅卵石,一直往下翻到最底层,莹莹的红光倏忽一闪,她捏出来。
是枚戒指,红宝石戒指,鸽子血一样艳丽。
沈非掏掏裤口袋,摸出她在百货危楼捡到那枚的戒指。
一模一样。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去看银环内侧的小字。
神谕。
“啪嚓”,门口传来碗被摔碎的声音。
沈非抬眼看过去,沈凌冬盯着女儿,她的脚下是一地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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