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话未完

作者:泣风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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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蒙蒙亮时,谢瑾瑜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往对面床看——夏云培的床铺空荡荡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从来没人躺过。

      “醒了?”门口传来夏云培的声音,谢瑾瑜条件反射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抬头就见对方端着两个搪瓷碗走进来,碗沿还冒着热气,“楼下厨房煮了白粥,配着宏村这边的腌菜,你尝尝。”

      谢瑾瑜没吭声,掀开被子坐起来时故意往床内侧挪了挪,离夏云培刚才站的位置远远的。

      昨晚那些滚烫的质问、还有自己那句“让我想想”,此刻像锅里翻腾的粥沫,在脑子里搅得他坐立难安。

      他抓起枕边的T恤往头上套,布料蒙住脸的瞬间,听见夏云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的轻响。

      “我先出去了,粥凉了不好喝。”夏云培的声音很轻,没多做停留,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外。

      谢瑾瑜扯下T恤,他盯着那碗白粥看了半天,腌菜的酸香混着米香飘过来,是他平时爱吃的味道,可此刻却觉得喉咙发紧。

      正僵持着,房门被“砰”地推开,孟桉玖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我说你俩今早是演哪出?夏云培天不亮就蹲在楼下给你等热粥,你倒好,脸垮得像谁欠了你八百万。”孟桉玖挑眉,视线在两个碗之间转了圈,“哟,连碗都一模一样,啧啧,真是好‘兄弟’。”

      “姐!”谢瑾瑜抓起枕头就扔过去,“你能不能别瞎念叨?”

      “我瞎念叨?”孟桉玖接住枕头扔回去,在他床边坐下,“昨天祠堂里夏云培唱那歌时,你耳朵红得跟染了色似的,当我没看见?还有昨晚打雷,我隔着墙都听见你俩房里有动静,别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动静都没有!”谢瑾瑜急忙打断,抓起粥碗猛喝一大口,滚烫的米粥烫得他舌尖发麻,也没敢吐出来,“就是打雷吓着了,夏云培安慰了我几句,仅此而已。”

      “哦?安慰需要靠那么近?”孟桉玖拖长了调子,“我听萧逸说,今早看见夏云培在院子里站着,跟个望夫石似的,眼睛就盯着你这窗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昨晚吵了架。”

      谢瑾瑜的手顿了顿,粥勺在碗里搅出一圈圈涟漪。

      他确实在躲着夏云培,可被孟桉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心里反倒更乱了。正想反驳,门外传来萧逸咋咋呼呼的声音:

      “瑾瑜!夏云培!孟姐!导游说今天去看月沼,再不去要赶不上早饭了!”

      萧逸人还没进门,脑袋先探了进来,看见谢瑾瑜就嚷嚷:“你可算醒了,夏云培说你没起,非让我们先等着,结果徐彦辰那家伙已经去抢了俩茶叶蛋——”

      话没说完,徐彦辰也挤了进来,手里果然攥着俩茶叶蛋,看见谢瑾瑜就塞过来一个:“给,刚出锅的,宏村这边的茶叶蛋放了桂花,你肯定爱吃。”

      过来,就谢瑾瑜刚接见夏云培跟着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件外套:“早上凉,披上。”他把外套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谢瑾瑜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这一下动静不大,却被孟桉玖和萧逸看得清清楚楚。萧逸挠了挠头,傻乎乎地问:“你们俩咋了?跟触电似的?”

      “没咋。”谢瑾瑜抢先开口,把茶叶蛋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手滑了。”他抓起外套往身上套,故意避开夏云培的目光,“不是要去月沼吗?走啊。”

      几人往楼下走时,谢瑾瑜故意走在最前面,孟桉玖跟在他身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跑那么快干嘛?后面又没鬼追你。”

      “我饿了不行?”谢瑾瑜梗着脖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夏云培和徐彦辰并肩走在最后,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夏云培的视线时不时往他这边飘。

      到了月沼边,晨光正好洒在水面上,青石板路被夜雨洗得发亮,白墙黑瓦的倒影在水里轻轻晃,像幅没干的水墨画。

      导游正给其他同学讲徽派建筑的马头墙,谢瑾瑜却没心思听,找了块离人群远的石阶坐下,盯着水里的倒影发呆。

      “在想什么?”夏云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他。

      谢瑾瑜没接,从自己包里翻出一瓶,“啪”地拧开:“没什么。”

      夏云培也不尴尬,把水放在他旁边的石阶上,在他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能再塞下一个人的距离。“月沼是明朝时挖的,形状像半月,所以叫月沼。”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以前村民在这里洗衣洗菜,现在成了景点,倒比以前清净多了。”

      谢瑾瑜没搭话,心里却莫名想起昨晚夏云培贴在他耳边说的话。同样的声音,此刻听着却没那么烫了,反倒像月沼的水,轻轻漫过心尖。

      “喂!你们俩躲这儿偷懒呢?”萧逸的大嗓门打破了沉默,他和徐彦辰、孟桉玖一起跑过来,手里还举着手机,“快来看,我刚拍的照片,夏云培你看你这张,眼神跟粘在瑾瑜身上似的!”

      谢瑾瑜猛地抬头,抢过手机就划。照片里夏云培站在他身后半步,他正低头看水面,夏云培的目光落在他发顶上,嘴角还带着点没藏住的笑意。

      背景里的白墙黑瓦明明亮亮,可那道目光却像加了柔光滤镜,看得谢瑾瑜心里咯噔一下。

      “删了!”他手忙脚乱地要按删除键,手腕却被夏云培按住了。

      “别删。”夏云培的指尖微凉,“挺好看的。”

      “好看什么好看?拍得跟偷拍似的!”谢瑾瑜想挣开,可对方没松手,力道不重,却让他没法动弹。两人僵持着,孟桉玖突然“咦”了一声,指着水面:“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都往水里看,只见一群小鱼游过来,围着他们的影子打转。徐彦辰蹲下身,戳了戳水面:“这鱼不怕人啊,是不是饿了?”

      萧逸立刻从包里翻出面包:“我这有!喂鱼玩啊!”

      面包屑撒下去,小鱼们争抢着,水面泛起一圈圈碎银似的涟漪。

      谢瑾瑜的注意力被引开,等反应过来时,手腕已经自由了。夏云培正低头看鱼,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很柔和,和昨晚闪电下那片滚烫的认真,竟一点都不冲突。

      “对了瑾瑜,”徐彦辰突然开口,“下午去写生,你还跟我一组不?昨天你说要画村口那棵老樟树的。”

      谢瑾瑜刚要点头,就听见夏云培说:“他下午跟我一组。”

      “啊?”徐彦辰愣了愣,“你们不是说好了……”

      “计划改了。”夏云培看着谢瑾瑜,眼神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却又没昨晚那么咄咄逼人,“我想让他看看南湖书院的匾额,你一个人画樟树也一样。”

      谢瑾瑜刚想反驳“谁要跟你一组”,孟桉玖突然咳嗽了两声,冲他挤眉弄眼。

      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那团乱麻又开始缠。

      谢瑾瑜把脸扭向水面,假装研究那些抢食的小鱼,耳尖却控制不住地捕捉着身后的动静。

      夏云培没再说话,可他总觉得那道目光还落在自己背上,像晒过太阳的棉絮,暖烘烘的,又带着点让人发痒的重量。

      “喂,你们说,”孟桉玖突然开口,踢了踢脚下的青石板,“其他学校研学都是抱着笔记本记建筑结构,要么就是听导游讲得头头是道,怎么到了咱们这儿,就成了喂鱼、看风景、还要为分组吵架?”

      她故意把“吵架”两个字咬得很重,眼睛却瞟着谢瑾瑜的后脑勺,“我咋感觉咱们这趟根本不是研学,是来公费旅游的?”

      萧逸立刻举双手赞成:“孟姐你可算说到我心坎里了!昨天去祠堂,导游讲那木雕讲了半小时,我光顾着看夏云培唱歌了——哎对了,夏云培,你昨天那嗓子可以啊,平时没见你唱过歌,藏拙呢?”

      夏云培的声音隔着半步传来,听不出情绪:“随便唱唱。”

      “随便唱唱能把调子拐得那么……”萧逸咂咂嘴,没找到合适的词,倒是徐彦辰接了话:“是挺特别的,尤其是看瑾瑜那眼神,我还以为你俩要当场结拜呢。”

      谢瑾瑜差点被嘴里的矿泉水呛着,猛地回头瞪人:“结拜?你武侠片看多了吧!”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音量太大,夏云培正看着他,眼底漾着点浅浅的笑意,他又慌忙转回去,耳根子有点发僵,“要写生就赶紧看景,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

      “哟,这就开始催了?”孟桉玖笑出声,“刚才不知道是谁对着水面发呆,喊三声都没反应。”她往谢瑾瑜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怂包,有本事瞪我,没本事看夏云培?”

      谢瑾瑜的手在身侧攥紧了,又松开,最后抓起块小石子扔进水里,惊得那群小鱼“唰”地散开:“我是在观察水景,懂不懂写生的基本素养?”

      “哦——观察水景。”孟桉玖拖长调子,故意让身后两人听见,“那你观察出月沼的水为啥看着比别的地方清吗?是因为底下铺了青石板,还是因为鱼多吃杂质?”

      这问题把谢瑾瑜问住了,他确实没在观察,满脑子都是夏云培那句“他下午跟我一组”。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夏云培忽然开口:“都不是。月沼是活水,连着村外的南湖,水流循环快,加上村民以前有约定,不许往里面扔脏东西,才这么清。”

      “还是夏云培靠谱!”萧逸拍了下手,“不像某些人,明明在发呆,还嘴硬说观察。”

      谢瑾瑜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刚要怼回去,眼角瞥见夏云培正往他这边挪了挪,膝盖差点碰到他的,他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缩,结果动作太急,差点从石阶上滑下去。

      “小心!”夏云培伸手扶了他一把,掌心贴在他胳膊上,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过来。

      谢瑾瑜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踉跄着退开半步,站稳后梗着脖子说:“不用你扶!”

      这一下动静太大,连水里的鱼都被惊得游远了。

      孟桉玖捂着嘴偷笑,萧逸和徐彦辰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俩人又怎么了。

      “我就是怕你摔着。”夏云培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收回手时,指尖微微蜷了蜷。

      “我好得很!”谢瑾瑜别过脸,心里却像被那只碰过的胳膊肘硌着,又麻又痒,说不出的烦躁。他干脆转身往人群那边走,“导游好像要带我们去看祠堂的石雕了,走了!”

      “哎等等我!”萧逸和徐彦辰赶紧跟上,孟桉玖走在最后,经过夏云培身边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挤眉弄眼地说:“加油啊,革命尚未成功。”

      夏云培看着谢瑾瑜急匆匆的背影,嘴角勾了勾,眼底的无奈里掺了点笑意:“急什么,反正还有好几天。”

      谢瑾瑜走得飞快,想把身后的人甩开,可耳朵却像长了钩子,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夏云培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紧不慢,隔着几步的距离,像在跟他较劲,又像在默默陪着。

      “你说咱们这研学,是不是真的太松散了?”孟桉玖追上来,跟谢瑾瑜并排走,故意大声说给后面的人听,“昨天中午看祠堂,下午自由活动,今天上午看月沼,下午还要去南湖书院画画,哪有一点研学的样子?我有个朋友他们学校去西安,每天排得满满当当,又是看兵马俑又是记笔记,回来还得写五千字报告呢。”

      “五千字?那也太惨了。”萧逸咋舌,“还是咱们学校好,知道劳逸结合。再说了,写生也是研学啊,感受徽派建筑的美,用画笔记录下来,多有意义。”

      “得了吧你,”谢瑾瑜忍不住怼他,“昨天自由活动,是谁拉着徐彦辰在村口小卖部买了三袋辣条,蹲在墙角吃完的?还好意思说意义。”

      “那不是补充能量吗!”萧逸不服气,“再说了,夏云培不也跟着吃了吗?”

      谢瑾瑜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瞪夏云培:“你也吃了?”他记得夏云培平时不爱吃这些重口味的东西。

      夏云培被他瞪得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你说味道不错,我就尝了尝。”

      他别过脸,闷头往前走:“幼稚。”

      “哎不是,你俩今天到底咋了?”萧逸终于忍不住了,挠着头问,“从早上起来就怪怪的,谢瑾瑜你老躲着夏云培,夏云培你老盯着谢瑾瑜,你们俩……是不是昨晚抢被子了?”

      “抢你个头!”谢瑾瑜和夏云培异口同声地反驳,说完又同时愣住了。

      谢瑾瑜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了夏云培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像被抓包的小偷似的慌忙移开视线,心脏却“咚咚”地跳起来,比昨晚打雷时跳得还凶。

      “看吧看吧,”孟桉玖在旁边煽风点火,“连说话都这么有默契,还说没事?我看啊,你们俩就是闲的,等会儿到了祠堂,让导游给你们布置点任务,抄十遍《朱子家训》,保管就没空闹别扭了。”

      “抄家训?饶了我吧孟姐!”萧逸哀嚎起来,“那字儿我都认不全!”

      夏云培也跟着笑:“其实《朱子家训》挺有意思的,‘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刚才我说月沼的水是因为村民守规矩才这么清,说不定就是受这个影响呢。”

      “还是我们夏学霸有文化。”孟桉玖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瞟了眼谢瑾瑜,“不像某些人,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走路都快顺拐了。”

      谢瑾瑜低头一看,自己果然差点同手同脚。

      他加快脚步,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可心里那股烦躁却像祠堂门口的石狮子,沉甸甸地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却又莫名地……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夏云培正看着他,阳光落在他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柔和得不像话。见他回头,夏云培还愣了一下,随即冲他扬了扬嘴角。

      谢瑾瑜,赶紧转回去,大步往前走,嘴里却忍不住嘀咕:“神经病……”

      谢瑾瑜埋着头往前冲,青石板路被晨露润得发滑,他差点踩空,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慢点走。”夏云培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谢瑾瑜猛地甩开他的手,步子迈得更大:“别跟着我。”

      “我没跟着你,”夏云培几步跟上,与他并肩走着,刻意保持着半臂距离,“这条路是去祠堂的必经之路,总不能让我绕路吧?”

      “你……”谢瑾瑜语塞,眼角瞥见孟桉玖他们慢悠悠跟在后面,萧逸正举着手机不知道拍什么,孟桉玖则冲他挤眉弄眼,那副看好戏的模样让他更烦躁了,“那你走快点,别跟我并排。”

      夏云培没动,脚步始终与他保持一致:“谢瑾瑜,昨晚的事,我想跟你解释。”

      “我不想听!”谢瑾瑜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怕被后面的人听见,“说了让我想想,你能不能别揪着不放?”

      “我不是揪着不放,”夏云培的声音放轻了,带着点认真,“我只是怕你误会,觉得我是一时冲动。”他侧过头看他,阳光穿过马头墙的缝隙落在他脸上,“祠堂唱歌的时候,我确实是故意的,但喜欢你这件事,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谢瑾瑜的心跳又开始乱了,他盯着脚下的石板缝,声音闷闷的:“我不管你是突然还是早就有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有用,”夏云培停下脚步,语气很坚定,“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以前没说,是怕吓到你,怕连朋友都做不成。昨天在祠堂……看到你跟徐彦辰聊得那么开心,我突然就怕了,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你胡说什么!”谢瑾瑜猛地回头瞪他,脸颊发烫——不是羞的,是气的,“我跟彦辰就是讨论游戏方面的,什么叫聊得开心?你少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夏云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跟别人笑的时候,和跟我笑的时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笑吗!”谢瑾瑜嘴硬,心里却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不一样,”夏云培的目光很亮,“你跟他们笑的时候,眼睛里是敞亮的,跟我笑的时候……”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带着点不耐烦,又有点藏不住的亲近,就像……就像上次见到小橘猫炸毛,看着凶,其实没什么杀伤力。”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谢瑾瑜被气笑了,刚想再说点什么,身后传来孟桉玖的声音: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走快点?再磨蹭导游都该等急了!”她慢悠悠走过来,胳膊肘往谢瑾瑜身上一搭,“聊什么呢这么投入?夏云培,你该不会是在给小瑾赔罪吧?昨天抢被子是不是你先动手的?”

      萧逸和徐彦辰也跟了上来,萧逸一脸好奇:“赔罪?什么罪?夏哥你欺负他了?”

      “没有的事!”谢瑾瑜急忙否认,脸颊更烫了,“表姐你别瞎编!”

      “我可没瞎编,”孟桉玖挑眉,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圈,“刚才看你俩站这儿眉来眼去的,还以为是在说悄悄话呢。”

      “谁眉来眼去了!”谢瑾瑜的声音都变调了,夏云培却突然开口:

      “我们在说《朱子家训》,刚才提到‘兄弟和睦’,我跟谢瑾瑜说,以后要多向家训学习,互相包容。”

      这话半真半假,却把话题引开了。徐彦辰果然接话:“对,‘兄弟敦和睦,朋友笃诚信’,这句话我昨天在祠堂看到过,写得真好。”

      “还是夏云培会找话题,”萧逸笑嘻嘻地说,“不像我们,除了吃就是玩。”

      对了瑾瑜,刚才夏云培说你跟徐彦辰聊得开心,是不是在说下午写生的事?要不咱们四个一起吧,我跟夏云培一组,你跟徐彦辰一组,正好互相有个照应。”

      谢瑾瑜刚想点头,就听见夏云培说:“不行。”

      “啊?”萧逸愣住了,“为啥不行?人多热闹啊。”

      “南湖书院的匾额需要仔细看,人多了容易分心,”夏云培说得一本正经,“我跟谢瑾瑜一组,你们俩一组,下午画完了在门口集合,这样效率高。”

      “行吧,”萧逸没多想,拍了拍徐彦辰的肩膀,“那咱们下午去画老樟树,听说那棵树有几百年历史了,树干得三个人才能抱住,肯定好画。”

      徐彦辰点头:“好啊,我带了广角镜头,正好拍下来当素材。”

      孟桉玖在旁边看得直乐,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偷偷拽了拽谢瑾瑜的袖子,压低声音说:“可以啊你俩,聊家训都能聊出这么多花样,夏云培这借口找的,我给满分。”

      谢瑾瑜瞪了她一眼,心里却乱糟糟的。

      夏云培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一点点清晰起来——夏云培总是记得他爱吃的零食,会在他画画时悄悄递过来一杯温水,会在他被老师批评时不动声色地帮他解围……以前只当是兄弟情谊,现在被点破,竟全都变了味道。

      “走吧,”夏云培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导游在前面招手了。”

      谢瑾瑜没说话,跟着往前走,眼角的余光瞥见夏云培始终与他保持着半臂距离,既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

      他心里那股烦躁还在,却像被晨雾打湿了,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酸酸甜甜的感觉。

      祠堂门口的石狮子依旧威严,谢瑾瑜经过时,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忽然觉得那狮子的表情,有点像夏云培刚才看他的眼神——看似严肃,眼底却藏着点温柔。

      “神经病。”他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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