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雨季

　　开学的日子来得很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如果说高一高二的日子是魔鬼训练营，那高三才是真正踏入地狱的开始。

　　现在最让季书昀窒息的不是和张小雨分到了不同班级，而是——张子航怎么也在这个班？
　　以他的成绩，明明连年级前两百都进不来。

　　“哟，咱们班混进个珍稀动物！”荀杰突然说，用手肘季书昀让她看

　　“季书昀！好巧，你也在B班” 张子航笑着打招呼。

　　季书昀走到四组第一桌坐下，朝他礼貌的点头：“嗯，是挺巧。”

　　张子航见状想要和季书昀去做同桌，他脚刚迈出去半步，就看见荀杰已经坐到了季书昀身旁。

　　“不好意思啊，”荀杰故作抱歉的说，“已经预订了。”
　　听到荀杰这样说，张子航也只好灰溜溜的坐回原位。

　　“哎，”季书昀放好书包，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走后门来的？”

　　荀杰猛的点头，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这个班好多都是这样式的，而且…大部分人都是以前三班的。”

　　谈话间，新班主任走了进来——这个老师季书昀之前见过几次，看面向只觉得他是个很和蔼的好老师。

　　“大家好，我是这个班的新班主任叫李斌。”他开始自我介绍起来，季书昀其实之前还在幻想要是以前的班主任能来带这个班该多好。

　　“下面，我们开始依次点名。大家答到就好…”她的思绪回笼。
　　“李桥”
　　“到！”
　　……
　　“季书昀”
　　“到！”
　　季书昀在这个班级排第十二，比在A班升了四名。

　　班主任的目光微微扫过她，继续念下一个。
　　荀杰排在第三十八名，在快要到他的时候，季书昀笑嘻嘻的跟他说：“我赌他会把你名字念错。”

　　“怎么个念错法？”
　　“苟杰！”季书昀和李斌同时开口，班里知道荀杰名字的人都开始哈哈大笑，起哄说：“是荀杰！”
　　荀杰一脸埋怨的看着当事人，脸都气红了。

　　李斌尴尬的挠着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师看错了。”
　　“是荀杰！”他又扶了扶眼镜框，重念了一遍。
　　荀杰幽怨的答了声“到。”

　　上高三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在三个年级中，可以第一个去吃饭。
　　食堂不再那么拥挤，也再不用去和高年级的“抢饭”。

　　吃饭当然还和以前一样，就是季书昀跟张小雨他们一起。
　　饭桌上，季书昀无比生动的述讲着荀杰的囧事——

　　“你怎么知道你班主任会念错？”张小雨好奇的问。
　　季书昀自豪的抬抬头： “预感…预感！”
　　说完，几人又不约而同的聊起别的。
　　在荀杰聊到张子航时，李染的眉头察不可微皱了一下。

　　……

　　季书昀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知道陈莹莹在哪个班吗？”今早她就从未见过陈莹莹的身影。

　　张小雨拿着可乐的手一顿，“你不知道啊？昀崽！”

　　“知道什么？”季书昀喝了口汤又问。

　　“我以为你知道？我还想问问你呢。”张小雨紧挨着她，小声嘀咕：“她好像留级了！”

　　“留级？”季书昀皱了皱眉。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谈恋爱…”张小雨摇了摇头，“反正搞得挺严重的！”

　　“还不走？”江远叫她们。
　　俩人快速收拾好餐盘，追了出去。

　　教学楼前人流密密麻麻的，五人同行走回教室。
　　路上季书昀又开始向张小雨小心的打探李染的新同桌——

　　“放心，李染和江远一桌！”张小雨拍拍她的肩。
　　“跟江远？”季书昀拉过她的手，眼睛往后瞟，“那你呢？”
　　后面三人不知道又在讨论些什么，大概又是篮球。
　　李染偶尔插几句话，但视线却直直落在季书昀身上。

　　“我…”张小雨轻咳两声，半晌她说：“我一个人。”
　　“一个人，为什么？”季书昀投去关心的眼神。
　　难道被孤立了？

　　张小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你也知道，我东西多嘛。”

　　“我比较‘自私’”她笑笑，解释说：“所以就占了两个位置…”

　　“但是！”她又补充，“是空座位，我绝对没有‘违规’霸占别人的！”

　　季书昀被她的可爱逗笑，等走到班级交界处，李染像是瞅准机会走到她身边。

　　“干什么？”季书昀看出来了故意问他。

　　“这么开心？”

　　李染弯腰，一张脸就这样凑到她面前。顿时，季书昀似乎忘记了呼吸。

　　“跟张子航在一个班，你很开心？”俩人的距离就这样近在咫尺。

　　她反应过来，迅速别开脸，镇定自若的望向别处，“我跟小雨刚刚讲了好多…”

　　“你…你要听吗？”季书昀选择性的无视他后一个问题。

　　午自习时间段，走廊上人来人往，所以她俩站那不奇怪。

　　“听啊。”李染点点头。

　　“我跟小雨说…”她又看着李染的眼睛，“我们才一早上不见面，就很想念彼此！”

　　季书昀没跟他说实话，想要逗逗他。

　　“那我呢？”李染问。

　　“什么？”

　　什么？什么？季书昀懵圈了。

　　短暂又急促的自习铃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没什么，”他笑着说，“回去上自习吧。”

　　“那我走了，”季书昀朝他挥挥手，“拜拜！”

　　一路小跑到教室门口，季书昀忽然回头，远远注视着他的背影。

　　自习每班都是班主任看，很凑巧，李斌也是教语文的，这点倒是和前班主任一样。
　　但好像在季书昀心里始终有隔阂，所以上李斌的语文课，她总是很不专心。

　　“好了，给大家五分钟时间回忆刚才讲的内容，等下随机提问。”李斌发话，大家都蠢蠢欲动。

　　五分钟后……

　　“时间到，”李斌敲了敲黑板，示意大家抬头，“那么…就请荀杰来说说吧！”
　　因为早上的乌龙，所以他最先记住了荀杰的名字。

　　“文中‘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体现了林黛玉什么心理？”他问。

　　荀杰慢吞吞站起来，挠头嘀咕：“这题选C……吧？”
　　全班哄笑，他物理课总这么蒙题。

　　季书昀小声提醒：“这是分析题！写她寄人篱下的谨慎和自尊……”
　　她边说边在草稿纸上速写关键词推过去，荀杰瞄了一眼，刚要照念——

　　台上的李斌冷笑：“你同桌既然这么热心，不如自己来答？”
　　他走下讲台抽走草稿纸。

　　又补充刁难：“不过我要问更难的——黛玉‘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和宝钗‘行为豁达’对比，反映作者怎样的创作意图？”

　　季书昀从容站起，却故意答错：“说明作者偏爱宝钗。”

　　全班哗然…

　　等老师皱眉时，她话锋一转：“——这是世俗视角。实际上，曹雪芹用黛玉的‘真’反讽了宝钗式‘周全’的虚伪。”

　　老师一愣，勉强点头：“……坐下吧。”

　　荀杰偷偷在桌下竖大拇指，塞给她一颗薄荷糖，小声嘀咕：“下次物理我罩你。”

　　“用不着！”季书昀翻白眼，却在老师转身时迅速把糖塞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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