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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在凤凰社那些不常参与前线任务的成员看来,莉莱克·伊万斯的离开,似乎并没有对战局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甚至,有的人还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一个立场不明、行事诡秘的“不稳定因素”的离去,让组织内部那根因猜忌而紧绷的弦,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们依旧在开会,在传递情报,在执行着那些力所能及的任务。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
但只有那些真正站在与食死徒交锋最前线的人——那些在深夜的街道上与死咒擦肩而过,那些需要时刻提防着被出卖与背叛的战士们——才能切身体会到,莉莱克的消失,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影响,简直太大了。
在一个凤凰社的秘密安全屋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阿拉斯托·穆迪那只魔眼疯狂地转动着,他重重地将一卷羊皮纸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又一次!我们上周的行动,食死徒就像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路线一样,在那里设下了埋伏!弗兰克和爱丽丝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他粗声咆哮着,“我们中间,一定还有鼹鼠!”
“或许……不是鼹鼠,阿拉斯托。”莱姆斯·卢平疲惫地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倦意,“或许只是……我们不再拥有‘预言’了。”
在场的所有核心成员都沉默了。他们都明白莱姆斯话里的意思。
以前,莉莱克还在的时候,他们从未遭遇过如此精准的埋伏。她总能从一些最匪夷所思的、毫不相干的信息中,推演出敌人的动向。她会看着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上,关于妖精贸易的航运路线,然后平静地说:“这个周末,不要走水路去多佛港,那里的鱼腥草价格异常,魔力流向不对。”她会观察着魔法部的天气预报,然后提醒在苏格兰行动的小队:“周三晚上会有罕见的雷暴,那是施展‘障眼法’和大规模幻身咒的最好时机,对方可能会有大动作。”
她从不说自己会“占卜”,她只是“计算”。利用她那深不可测的知识,将整个世界都当成一本可以阅读的书,去算出那些凡人无法看见的、隐藏在草蛇灰线之下的致命杀机。
而现在,那个为他们解读天机的人,不在了。他们重新变成了睁眼的瞎子,只能凭借勇气和运气,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何止是这个!”小天狼星·布莱克烦躁地一拳捶在桌子上,“你们没发现吗?最近食死徒的袭击,开始越来越多地,针对我们的家人了!上周,迪格尔的表弟,一个在对角巷开店的哑炮,都遭到了袭击!”
这才是最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改变。
以前,只要莉莱克在,或者说,只要莉莉被安排在凤凰社的某一个据点里,那么那个据点,在接下来的几周内,就会成为整个战争中,最不可思议的、绝对安全的地方。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魔法。那是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却又无比温柔的守护屏障。任何心怀恶意的生物,都无法靠近那栋房子三十英尺之内。他们不会被攻击,不会被诅咒,只是会单纯地、莫名其妙地“忘记”自己要去做什么,然后就会转身离开。仿佛那栋房子,在他们的认知里,被一层温暖的、善意的迷雾所笼罩了。
有一次,邓布利多亲自去探望过被安置的莉莉。他站在那道无形的屏障之外,久久地凝视着。穆迪看到,这位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那双总是充满了智慧与洞察的蓝色眼眸里,竟然流露出了一种,连他自己都可能没有察觉到的、混杂着极致欣慰与骄傲的神情。
那神情,仿佛一位老师,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用一种全新的、超越了所有课本知识的方式,解开了一道连他自己都感到棘手的千古难题。仿佛在说:原来……原来还可以这样。原来那个传说,是真的。
而现在,那个能构建起绝对安全“领域”的女孩,走了。凤凰社的所有成员,都重新暴露在了獠牙之下,他们不仅要为自己战斗,更要为自己那手无寸铁的家人们,担惊受怕。
压力,在一瞬间,增加了无数倍。
詹姆·波特沉默地坐在角落里,将那张活点地图握得紧紧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份压力的重量。因为莉莱克在离开前,几乎是将莉莉,以及她腹中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用一种近乎威胁的方式,“托付”给了他。
他知道,莉莱克留下的那些护身符,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但那毕竟是消耗品。
真正的、最强大的守护魔法,已经随着那个孤单而决绝的背影,一同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莉莱克·伊万斯的离开,根本不是凤凰社失去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而是他们这艘在惊涛骇浪中艰难前行的船,失去了那座能为他们预警风暴、并提供最终庇护的、神秘而又强大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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