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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局
尹煦悦看着那几个远去的小小背影不由地和曌启攸感叹:“这么热情可爱,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曌启攸问她:“你上次不还说像我一样。”
尹煦悦点头肯定,下巴抬得老高:“对啊,坏的像你,好的都像我。”
......
随后两人找了个罩着棚的街沿坎蹲坐着,尹煦悦借了刀借了勺,西瓜 “咔” 地切成两半,红瓤里嵌着黑亮的籽,一半稳稳搁放在腿上挖着吃,一半放旁边。边吃边问曌启攸:“你不吃吗?”
“现在不想吃。”曌启攸心静自然凉。
尹煦悦盯着她,挖了满满一勺递到她嘴边:“赏你。”
曌启攸头往旁边偏了偏躲开:“我真不要。”
尹煦悦举着勺子追着喂,手腕灵活地转着圈,像逗小狗似的,嘴里还念到:“嘬嘬嘬,吃一口。”
曌启攸被缠得没法只好:“你很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吗?”
很好,这句话成功让尹煦悦的手僵在半空,撇着嘴收回勺子,自顾自吃起来,总算换得片刻清净。
街上人来人往。一人举着凳子路过两人,走出三步却猛地顿住,像被什么拽住了似的,倒着小碎步退回来。
她歪头盯着尹煦悦手里红瓤流汁的西瓜,又伸着脖子去瞅她胳膊上的字,忽然笑起来:‘哟,是雪啊,这可太巧了!”
把板凳往地上一搁,她弯腰凑近,熟稔得像是见了多年好友:“给我来一口解解暑。”
尹煦悦抬头看看她又低头看看瓜,有点迟疑地挖了一勺,才刚刚抬起一点,面前这人已经自觉地凑上来嗷呜一口吞下,含混着说:“谢谢。”然后继续举着板凳前进。
尹煦悦举着空勺愣了愣,转头看向曌启攸:“她谁啊?我们认识吗?”
看了全程的曌启攸:“认识,是亲人。”嗯,乡里乡亲怎么不算亲呢。
于是,接下来,尹煦悦成了自动喂瓜机,启动指令:“来一口”、“再来一口”。
一个瓜就开始自己吃了两口,后面全“赏”给路过的亲人了。
看着剩下的两个干干净净的绿瓜皮,尹煦悦无比崩溃。
曌启攸只好把自己的瓜给她。
尹煦悦大为感动,抱着新瓜拉着曌启攸躲到了一个偏僻的屋子后檐,警惕地探出头张望三次,确认前后无人。这次她要偷偷开,偷偷吃。
划开,挖起最中间第一勺,给曌启攸:“你必须吃”坚定地看着她:“你的瓜,你不吃,我不吃。”
曌启攸心里嘀咕:这是什么奇怪的坚持?你不吃就不吃呗,不吃了最好。
但还是顺着她的要求张口吃下。
然后尹煦悦乐滋滋地抱着剩下的西瓜沉浸式地“品尝”起来。到最后,除了第一口,曌启攸真的没再吃上半口。
......
花村收稻后,便碾米加工,石碾子慢悠悠转着,糙米外层的麸皮簌簌落下,露出莹白的米心。
将得到的米浸泡、捞起沥干,放上蒸笼时蒸腾的热气裹着米香漫过半个村子。加入酒曲密封发酵制做基酒,再加入处理过的鸨羽花瓣。
一坛坛或大或小的酒坛被小心搬进酒仓,曌启攸和褚栖迟也在其中。
看着慢慢堆起的坛山,两人很是欣慰,像回到了最初闯祸的那天,修仓,烧陶,种稻,收花......一转眼,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在这里经历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仍事历历在目。
“我们该等不到开春启封了。” 尹煦悦摩挲着底层的坛身,尾音裹着点怅然。
曌启攸正弯腰摆最后一只坛,闻言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没关系,我们又不喝。”
妘煦悦猛地转头,白眼翻得利落:“你故意的!” 她叉着腰“我是说 ——” 声音忽然弱了下来,眼神扫过补好的仓顶:“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曌启攸暗笑,这人真感性——分明几个月前,这人天天晚上抱着帽子抽噎着说想家呢:“那你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吧。出去了可难有门路再进来了。”
曌启攸越说,尹煦悦越不舍:“你真讨厌。”
是的,等最后的阶段收完尾,她们就算完成债务,要继续上路了。
......
这天,花木两村,齐聚一堂开宴,一是庆祝这一年圆满的丰收,二是为“天降的外村人”送行。
宴上,在众人的注视下,三人站在中间,竹一为三人解下胳膊上的字条。
众人鼓掌。
一个“瓜友”戳了戳尹煦悦:“嘿,雪,我才认识你你就要走了。”
尹煦悦记得她,那天就她吃得最多。
尹煦悦一点儿也不想她,弯腰与她私语:“终究是缘分浅了些,有缘再见。”不约不约。
随后,花故,木村长,分别对两村进行了总结。
花故卷了个喇叭拿着:
“大伙儿都先静一静。经过大家共同的努力,地里的庄稼、圈里的牲口,最重要的是咱们的酒,都有了结果”
花故清了清嗓子:“首先,我们依然得感谢竹一——”
话音一落,底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竹一难得有些害羞,两手不知往哪儿放,低着头,嘴角绷着,耳尖红得透透的。
曌启攸三人不免有些好笑,真风光,这小鬼头难得像个小孩儿一样。
这下,几人才知道为什么竹一小小年纪就能担任两村的管事:
一来是记性好,脑子好用,小孩儿尽力也多。
二来是因为她刚正不阿,安排事情均正,不会屈服于两村任何一个人。所以叫“竹”一。
这确实,三人想想之前,想走后门都走不了,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尹煦悦摸摸下巴,有模有样地:“虽然整得我特别苦,但是个人才啊,我娘肯定喜欢这种,比记东西在纸上方便多了。”左瞟右瞟“不知道能不能把她带回去。”
曌启攸:“你娘让你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人,见到谁都想带回家,修炼是假,真正的身份其实是“猎头”吧。
接着,花故话音陡然一转,眼里漫着笑意,拱手作揖感谢起了秋雪二人,说两人不辞辛苦,任劳任怨,一个人当是十个人用,出了大大的力。
夸到自己身上,这下尹煦悦也不好意思了,忙不迭拉过身旁的曌启攸:“应该的应该的。”曌启攸到没什么感觉。
“上酒!”花故一声招呼,端上两碗幽深的蓝紫的鸨羽酒。
两人连连摆手,表示不想喝这难喝的“阴影酒”。
花故却笑得更欢了,她端起其中一碗晃了晃,像她们坦白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实不相瞒,那日酒仓里放的根本不是鸨羽酒,全是调了色的蓝紫染料。”
多年前,时局动荡,女性和男性还在激烈打仗,烽火连年,赤地千里,民不聊生,一群人在躲避战乱时,偶然进入了双仙岛,建起房子,播下种子,在这里居住下来。
岛上还有两个入口:
位于花村的入口极小,只能勉强过人,并且每次的出口位置都会随机变动。用于村长每年外出找有缘之人。
位于木村的入口较大,出口位置固定,这几年用于出口村里的特产和寻找村里没有但需要的物品。
这有缘之人一直规定寻女不寻男,村里没有出生率,外出寻新人便是增加人口的唯一方法。
但是如今社会安定,盛世太平,女性有着极好的生存条件,想来“避世”的人也没过去多了。
导致现在村里人口较为紧缺。
在曌启攸她们“从天而降”的前几天,花村村长莫名收到一封信,信上说,过几天会来几个苦力,让她们把握住机会。
于是,花故就想了个法,用蓝紫染料冒充鸨羽酒设下圈套,把两人给忽悠来当劳动力了。
听完,之前对花故的感激瞬间被这惊天骗局冲得荡然无存。
尹煦悦瞪着花故,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曌启攸唇边的平静也终于裂开一丝缝隙,眉峰微蹙。
原来平时花故总是笑嘻嘻的是在憋笑?
当初邀请她们吃饭也纯是因为愧疚吧!!
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好人呢。结果是最坏的那个!
尹煦悦咬着唇,心里把花故翻来覆去骂了千百遍。
愤愤地盯着面前的“阴谋酒”,方才还觉得诡异可怖,此刻却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不喝白不喝,尹煦悦抓起碗沿,手腕一仰,生气地给它一口干了。
“咦,还挺好喝的?” 尹煦悦咂咂嘴,舌尖残留着一丝清冽的甘味。她愣了愣,方才的怒气被这意外的味道冲散了大半。
又续了一碗和曌启攸一起退出了这一虚假的夸奖环节。
花故总结完,就到木村长讲了。
欸,真奇怪,这种场合就应该是村长上啊,像木村的木村长。
可花村,怎么是花故?
盯着花故旁边坐着,依旧抱着草一派清闲,眉眼垂着,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的花村长。两人疑惑。
褚栖迟已适宜地把凳子往她们这边挪了半尺,清清嗓子:“这里面可有着几十年解不开的爱恨纠葛。”
尹煦悦眼睛瞬间亮了,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曌启攸,两人几乎是同步朝褚栖迟倾过身去。
毕竟,陈年佳酿或许挑人,可陈年八卦的诱惑,没人能抵挡。
褚栖迟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讲了起来。
那时候,两村还没有现在所谓的禁行令,只是明确了分工合作。
花村长花清和木村长木曲从小便一起在双仙村生活。
春时嬉闹花丛,夏间共觅清凉,秋来同享丰收,冬临依偎取暖,岁岁年年,她们总在彼此身旁,亲密无间。
二十岁那一年,两人同先辈一起外出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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