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现

　　“你确定能喝酒吗？”
　　陈冬青还是觉得洛予是身体不太舒服，根本不是火锅太辣，“你是不是胃疼啊？”

　　这会儿他们已经吃完饭正往外走。
　　洛予冲他笑了笑：“没有。”

　　“那去哪？”陈冬青问。

　　“小李烧烤？”洛予说。

　　“好。”陈冬青说。

　　他们在火锅店门口打车回到家那边，小李烧烤这个时候人还不少，他们挑了个外面的空座坐下。
　　洛予点了几个串意思意思，主要是来喝酒的。

　　这天挺热，晚风还算温柔，洛予忍住了没点冰啤酒，因为他的胃确实是不太舒服。
　　陈冬青拿了个瓶起子回来，洛予接过来，一气儿起开两瓶，一人一瓶。

　　洛予不记得梦里有哪个场景是关于陈冬青喝酒的，所以他问：“你能喝酒吗？”

　　“能，”陈冬青笑笑，“但酒量不太行。”

　　洛予给他倒满一杯：“那就少喝点，喝不了也别硬撑啊。”
　　又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一口气就干了。

　　陈冬青愣了一下：“你慢点喝。”

　　洛予抹了下嘴，笑了一下：“这么喝才爽。”

　　于是便拦也拦不住了，一杯接着一杯，不到一会儿一瓶就下去了。
　　陈冬青就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最后也只是去旁边商店买了瓶水，离开的时候余光看到货架上还摆着蜂蜜，便买了一罐回去。

　　回来的时候洛予不在座位上，陈冬青吓了一跳，刚想问服务员，洛予就从烧烤店里出来了，看到陈冬青，说：“我去上了个厕所。”
　　陈冬青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喝多了？”回到座位上，陈冬青觉得他眼神有些迷离，应该是已经喝多了。

　　“没，”洛予摇头，停了一会儿，抬眼问他，“你刚才是以为我走丢了吗？”

　　陈冬青笑了一下，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一瞬间闪过的想法有些夸张了：“主要你喝多了……”

　　洛予很倔强地说：“我没有。”

　　“好吧，”陈冬青不跟醉鬼计较，眼睛带着笑意看着他，“你没喝多。”
　　洛予立马又起了一瓶啤酒，继续这么不要命地喝。

　　周围那些前肚子凸后脊椎翘的s形老汉们都陆续战败离场，洛予却还是一副死战不退的样子。
　　但只不过是只纸老虎。

　　“洛予，”陈冬青实在看不下去了，放轻了声音像是哄着一般地说，“别喝了，你已经喝太多了，明天该难受了，好不好？”

　　洛予呆愣了半天没回应，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嘀咕着说：“我想尿尿。”

　　“尿……”陈冬青忽然觉得他这样居然有点可爱，笑了出来，“那你能自己找到厕所吗？”

　　洛予下垂的目光瞬间抬起，好像一个不想被别人低估的小朋友一样拼命证明自己，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我能。”

　　“那好吧，”陈冬青朝屋里抬了抬下巴，“那你去吧。”

　　洛予很不服输地站了起来，噔噔噔地就进了店。

　　陈冬青的话虽这么说，可还是在洛予进店里之后跟了进去。
　　谁能拿一个醉鬼有什么办法呢？

　　洛予晃晃荡荡地走，陈冬青总怕他撞着人，但他最怕的还是洛予一会儿要是找不着厕所随手就拉着个人，脸蛋红扑的就要跟人家说“我要尿尿”。
　　那人准把他当流氓打了。

　　眼看着他就要撞到一个端着好几碗面的服务员了，陈冬青叫他一声，小跑两步上去一把拉住他：“小心。”
　　又转头朝服务员道歉，“抱歉啊，我朋友喝多了。”

　　服务员笑了笑说“没事”后就离开了。
　　陈冬青转头看着洛予：“你还知道自己在哪呢吗？”

　　洛予也看向他，一脸无辜：“我要尿尿。”

　　陈冬青：“……”
　　幸好他不会把洛予当流氓打。

　　陈冬青拉了拉他：“那走吧，我带你上厕所去。”
　　洛予倒也还算乖，不吵不闹的，就这么被他拉着老老实实地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陈冬青说：“你进去吧。”

　　洛予呆愣在原地看着他，就在他以为洛予要让自己帮他上厕所的时候，才转身进去了。
　　还没忘把门拉上。

　　……有进步。

　　陈冬青就在外面等，但等了好半天了也不见他出来。
　　……会不会是大号？
　　那他也没带纸啊。
　　他回去帮他拿点？

　　忽然，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呕吐声，撕心裂肺的那种。
　　陈冬青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皱起眉头敲了敲：“洛予？你怎么了？你没锁门我进来了？”

　　洛予吐完这一下便一直咳嗽，咳得一下比一下狠，也不见停。
　　陈冬青听得心颤，等不了他回应自己了，拉开门直接就进去了。

　　眼前的洛予蹲在地下，整张脸都红得不行，还在不停地咳嗽。
　　厕所里也是一股呕吐物的刺鼻味道，但陈冬青顾不上那么多了，走过去便蹲在他旁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难受了吧？”

　　洛予的咳嗽慢慢轻了些，最后终于平息，他看向陈冬青，眼睛也都是被激出来的红，哑着嗓子说：“你进来干嘛？”

　　“我……”陈冬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洛予别开脸：“你别看我，我现在肯定丑死了。”

　　陈冬青没搭理他这话，只说：“你还想不想吐了？不吐了我给你拿点水去。”

　　洛予按了按自己胃感受了一下，慢吞吞地说：“应该不吐了。”

　　“你之前就胃不舒服是不是？”陈冬青表情不太好看，但语气还是温柔的，“还非要喝酒。”

　　洛予觉得自己快要委屈死了。

　　陈冬青出去拿了一包纸一瓶水回来，让洛予漱了漱口，又让他洗了把脸，然后擦干净。
　　回到饭桌，还剩几瓶酒，陈冬青说什么也不让洛予再喝了。

　　洛予也确实是喝不动了，虽然吐了一场，清醒多了，但他的头还是晕得发疼。
　　他把脸埋进胳膊里，陈冬青轻轻拍了他一下说：“你在这呆着别乱动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洛予点了点头，但其实什么都没听清。

　　陈冬青结完账回来之后发现他还在那趴着一动没动，有点不忍心叫他，便站在那没动。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洛予这时候抬起头，脸上又多了几道印子，懵懵地说：“你回来了？”

　　陈冬青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把他拉起来，说：“嗯，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洛予觉得自己脚下有些飘，刚一站起来就要倒下。
　　“哎。”陈冬青扶住他，“能自己站稳吗？”

　　洛予稳了稳身子，点点头：“能的。”

　　陈冬青看他的样子也看不出个“能”来，叹了口气说：“我扶着你走吧。”
　　于是架起他的胳膊，一瘸一拐的往路边走。

　　“陈冬青……”洛予耷拉着脑袋，嘴里含混不清地叫他。

　　“怎么了？”陈冬青闻到他身上的一股酒味。
　　然而没了下文。

　　过了一会儿，又叫道，“陈冬青……”
　　陈冬青架他走道走得实在是费劲，便停下来歇一会儿，低下头从下往上看洛予：“哪不舒服啊？”

　　洛予睁开眼睛侧头去看他，他们的距离极近，可这时候他也根本反应不过来这件事，只缓缓摇了摇头，小声说：“我想回家。”

　　“现在就要回家了，”陈冬青拉开与他的距离，轻声道，“先把你送回家好不好？”

　　洛予听到这话，愣了半天才猛地摇起头：“不好。”

　　“那你想去哪啊？”陈冬青还是耐着性子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家了好好休息。”

　　洛予说：“去你家。”

　　陈冬青：“？”

　　洛予便不说话了，只盯着他看。

　　“……你要来我家住吗？”陈冬青问。

　　洛予理直气壮地点头：“嗯。”

　　陈冬青：“……”
　　谁能拿一个醉鬼有什么办法呢？

　　“那走吧，”陈冬青长舒一口气，重新架起他，“回我家。”

　　洛予似乎这才满意了，连走路都比刚才利索了点。
　　陈冬青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洛予可真不是故意的，他简直难受的要死，栽栽歪歪爬上了楼梯，一进家门走了两步就直接栽进了沙发里。
　　这个沙发他现在已经躺得很熟练了。

　　陈冬青在他后面进来，打开灯，白炽的灯光照下来，洛予哼唧一声，把脸埋进胳膊里。

　　陈冬青走过去蹲在他旁边，问：“你晚上不回家要不要和你妈妈说一声？”
　　洛予蹭了蹭脸，还是哼唧，不回答。

　　陈冬青轻轻戳了戳他露出来的半边脸，又问了一遍。
　　洛予含混不清地回答：“你帮我说。”

　　“你手机在哪呢？”陈冬青摸了摸他的一边裤兜，没有，而另一边裤兜被他压在身下，“你抬一下。”

　　洛予配合着抬了抬身子，身下那个兜里的手机露出一个角，陈冬青废了好大劲儿才把被他半压着的手机抽出来。
　　洛予又像滩肉泥似的重新倒回去。

　　陈冬青点开手机：“密码是多少？”
　　洛予：“零零零零零零。”

　　陈冬青：“？”
　　够省事儿的。

　　他输入了6个0进去，锁屏就开了，找到和他妈妈的聊天框，上面的聊天记录只有零星几句简单的话。
　　他删删减减斟酌了好半天，才编辑好信息发出去。

　　-妈妈我晚上在同学家住了就不回去了。
　　也不知道洛予平时和他妈妈是不是这么说话。

　　陈冬青发完便关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回过头来说：“我跟你妈妈说完了——你胃还疼不疼了？”

　　一听这话，洛予声音都带上了点委屈：“疼……”又拿开一直遮着眼睛的胳膊，向下捂住了胃。

　　陈冬青能看出来他是真的难受，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知自己胃疼还要喝这么多酒，他说：“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他站起身，去厨房烧了点水，把新买来的蜂蜜冲成了一杯蜂蜜水。摸着杯壁还是挺烫的，所以又拿来一个杯子来回倒，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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