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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交完试卷,学生们渐渐离开考场,谢若棠走上来搭话:“考得怎么样?”
薛绫收拾着桌上的笔,眼睛都没抬一下,“赢过你没问题。”
谢若棠低头,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明明知道薛绫是在欲擒故纵,但这个人似乎具有让他产生兴趣的天赋,说的话做的事,总能引发他强烈的好奇心。
即便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反复靠近、试探,想知道薛绫对他的底线在哪里。
或者说,他想知道自己对薛绫的底线在哪里。
“不是要勾引我吗?”谢若棠单手扣在桌面上,“你最近好像没有努力。”
薛绫睫毛微动,像两把浓密羽扇缓慢上抬,呈现出一双漆黑清艳的眼睛。他慢慢说:“因为男朋友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谢若棠笑着,“那男朋友不在的时候呢?”
薛绫突然问:“谢会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勾引别人出轨的第三者。”薛绫目光戏谑。
*
薛绫和谢若棠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在谢若棠的刻意控制下保持着一段距离,介于陌生人和熟人之间的微妙。
两人同时看见走廊上的陆望洲。
陆望洲所处的位置正对教室侧面的窗户,半人高的玻璃窗,透过玻璃可以看清教室里的一切。
背靠渐渐沉下的夕阳,陆望洲像浸在一片暗红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听见声音:“你们聊得挺久。”
这句话不具备指向性,但陆望洲的眼睛只看着薛绫,索要着谁的回答,不言而喻。
“嗯。”薛绫简单地回应了声,完全没有解释的想法,也不觉得有什么解释的必要。手机震动了两下,薛绫低头看屏幕,经过陆望洲面前停了停,“走吧,回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仰头看着陆望洲,这个角度愈发显得眼睛圆圆下巴尖尖,眼尾一粒小小的黑色泪痣清晰可见,像溅落在雪白宣纸上的一点墨。
陆望洲一下子说不出话,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短暂地恢复理智。他认真思考,薛绫有什么问题呢?薛绫只是从泳池里救了谢若棠,对着谢若棠笑了笑而已。
薛绫对着狗都会笑。
有问题的是谢若棠。他干嘛当着薛绫的面掉进水里?在明知道薛绫有对象的情况下,还和薛绫聊天。他安的什么心?
陆望洲心中冷笑,按捺着没有发作。当着谢若棠的面,他搂过薛绫,粗糙的指腹摩挲着薛绫的泪痣。薛绫皮肤脆弱,眼尾立刻浮现一道红痕,像被揉碎的花瓣。陆望洲说:“你去车上等我。”
薛绫盯着陆望洲看了一会,抽身离开得干脆利落,全程没有在意过身后的谢若棠。
走廊上,两人对峙。
“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薛绫一走,陆望洲直接撕掉那层拙劣的伪装,暴露阴冷凶狠的本相。
谢若棠似乎是觉得好笑,眉眼弯弯:“解释什么?”他搭了只手在陆望洲肩上,姿态放松地拍了两下,“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太神经敏感了?”
砰!
谢若棠还没来得及反应,视野突然黑了两秒,天旋地转,头上传来钝痛,温热猩红的血液沿着额角一滴一滴地落在四分五裂的屏幕上,亮起的画面,是那晚薛绫和他在泳池边的照片。
从拍摄的角度看,薛绫就像抱着他似的,两人显得很亲密。
这么好看的照片,没发给本人,真是可惜。
谢若棠肩膀小幅度地抖动两下,歹毒的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
只是这样而已,就被刺激到这个地步。如果他真的把薛绫抢走,陆望洲岂不是要杀人?
谢若棠按着头上被手机砸伤、汩汩流血的伤口,缓了缓才说:“那天在派对上,我受伤后不小心掉进了泳池,是薛绫入水救的我。今天在考场刚好碰到他,所以跟他道谢,多说了两句话。”
他嗤笑:“这么紧张,弄得好像我对薛绫做了什么似的。”
解释得坦坦荡荡,滴水不漏。陆望洲听完没有说话。
谢若棠笑了下:“信不信随便你。不过,陆望洲,为这么点事大动干戈,你是不是昏了头了?玩玩可以,别把自己玩进去,忘了身份。”
“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陆望洲表情森然,青筋暴起,“不管你有什么念头,以后离他远点。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谢若棠明白,陆望洲没有全信,也没有全不信。
鲜血沿着额头缓缓滑下,在谢若棠脸上凝成数道血痕,如同诡异的花纹,散发瘆人的寒意。
他柔然一笑:“看在朋友的份上,我给你一点建议,怎么样?”
“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薛绫,就应该斩断他的所有出路,隔绝他的所有交际,把他牢牢困在你的羽翼之下,让他习惯你的豢养。除了你以外,他谁也接触不到;除了你的身边,他哪里都去不了;没有你的供养,他就什么都做不成。”
“让他彻彻底底离不开你。只有这样,他眼中才会永远只有你一个人,永远不会背叛你。”
谢若棠的话如同一段禁忌而疯狂的咒语,描述着近乎梦幻的画面,令陆望洲陷入短暂的恍惚。
仿佛把薛绫困在黄金铸成的华丽牢笼之中,他浑身上下都是精巧的枷锁,只有牢笼的主人,才能永恒占有他赤裸的美丽。
*
薛绫坐在车内,一下一下地按着打火机。不是谢若棠送的,而是他自己的那枚。他习惯在想事情的时候,手里拿着样东西把玩。从别人眼中看,就像单纯地发呆分散注意力,而不会想到他在思考什么。
不知道陆望洲和谢若棠能把彼此刺激到什么地步。
如果能一步到位,两人罔顾家族背后的利益合作,直接翻脸,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薛绫心里清楚这种可能很小。陆望洲对他的好感高,本身有病,所以容易被挑动,发起疯来不管不顾;但谢若棠不一样,他没那么喜欢自己,还远比陆望洲理智务实。
只要陆望洲还有万寰继承人的这层身份,凭借陆谢两家的利益合作关系,谢若棠就不会正面与陆望洲为敌。
除非……有更好的选择,能引诱他彻底背刺陆望洲。
一切还需要耐心,而薛绫擅于等待。
薛绫合拢打火机的盖子,与此同时,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弹出屏幕:“你男朋友下手真重。”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薛绫心里却很清楚是怎么回事。莹白指尖在键盘上触动几下,他回复:
“做第三者就该有这种觉悟。”
薛绫关掉手机,没一会儿,听到系统提示响起:
【叮,叮。】
【谢若棠当前好感度为:20%。】
耳边似乎传来谢若棠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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