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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殿外的明月站在贺燕回右侧,她实在貌美,引得宾客噤声片刻,全都盯着她的脸庞。贺西慈冷漠的扫过在座宾客。
宾客相互交谈:“来梦鹤山三个月,还未见过她,她是谁呀。”
殿内的侍女快步走出来,停在明月跟前,贴着她耳边交谈。
明月面不改色,抬起右手示意侍女退后,腕上的铃铛跟着晃。
听见铃铛声,沈南枝惶惶不安,他看见席间的赵知命拍桌站起,抓住邻桌的吴远游的后颈砸在桌上,吴远游倒在地上,赵知命脚踹在他腰上,大声责骂,“你无非是想渔翁得利,若我败在燕回手上,你就有机会争首席,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怎么又打起来了。”明月抬手扶额,腕上的铃铛接着晃。
何年卷起桌上的酒壶砸向赵知命:“赵知命,你停手。”
赵知命收脚,抬手抹去被砸出血的额头,紧盯着何年,“你不就是想趁此机会踩着我往上爬吗,要不是你杀了蒋思齐,根本不会有今日的事。”
满座宾客面露惊愕,何年慌乱中抓起邻桌的酒壶再次砸过去,历声狡辩,“你胡说。”
赵知命侧身躲过砸来的酒壶:“昨日我下山寻人回来,刚好遇到蒋思齐昨夜回房,是你躲在柱子后面,用酒壶敲中他的后脑,他晕厥后,你还不肯罢休,抢过筝多次砸他,直到筝断裂,你才停手。”
“原来是你。”贺西慈怒目看向何年,身后的贺方快步走过去。
“贺大公子,他在撒谎,你不要信他。”何年脚步连连后退,身后的宾客伸手把他按倒在地,何年挣扎着推开压着他的人,爬过桌子,却被贺方抓住。贺方踹他膝窝,他跪倒在地,看着满座宾客质问,“你们敢说你们没伤人!我初来梦鹤山,宾客三百余人,每隔几日,便少一人,时至几日,便少一人,在座的各位,装什么清高,你们身上都背负着人命。要我说,该都抓起来。”
明月惊诧:“你…你说什么?”
“他在胡说。”宾客黄览反驳,“把他赶下山。”
“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你说让我走我就走!”何年挣开贺方的束缚,扑过去,扑倒黄览,咬住黄览耳朵用力撕扯……
宾客惊呆眼,何年吐出嘴里的耳朵,“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何年盯着所有人:“论诗词歌赋,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你们不就是想趁此机会把我赶下山吗?要走一起走,我才不会一个人走。”
说完,何年掀翻桌子,抓起桌子砸向最近的宾客,宾客险险躲开,举着桌子砸过去,贺方退后……大殿乱作一团,宾客缠斗在一起,殿上的人冷眼旁观,醉倒的谢吟荷在地上爬行,慢慢缩到柱子后面。
“你们觉不觉得这些人有些不对劲?”沈梅不解,他们之前刚打了一架,这才多久,又打起来了。
沈南枝:“灵蝶迷恋尸香,明月小指上涂的豆蔻上沾有尸香,她手腕上的铃铛可以控制灵蝶,铃铛响,心思不宁,所以他们才打起来。”
胡沉月补充:“她是通过铃铛控制灵蝶,只不过不是控制外面的,是控制他们体内的,这些人各个头发花白,是因为被抽走了部分灵蝶,抽走灵蝶后身体会变成痴傻,就像谷底的那些中毒的人一样,明月应是抽出她们的灵蝶,又用尸香喂养,再放回去,现在他们一闻到尸香就蠢蠢欲动,而加入铃铛声是明月以前养灵蝶时惯用的手法。”
“他们早间也像此刻一般。”沈南枝忽然想明白,“若是他们互相残杀,贺家不用一兵一卒,就可以得到他们的灵蝶。”
沈梅和沈南枝想到一块儿去了,她指着大殿上方多出来的蝴蝶,“你们看。”
地上倒下的宾客增多,灵蝶离体,大殿上方飞满灵蝶。明月屈身蹲在贺燕回身边,灵蝶跟着她腕上的铃铛声飞到贺燕回身边,明月拉住贺燕回的手,“今天,我们把腿治好。”
贺燕回移开目光,二十年前他也有机会治好腿,但他拒绝了。他面无表情,由着明月掀开他的裤脚,露出两条和成人手臂一样粗细的腿,腿上各留着数条掌长的伤疤。
柠香蹲在他旁边,揭开手上的匣子,用玉勺沾取香膏抹在贺燕回双腿上,飞来的灵蝶闻到尸香味,纷纷贴在贺燕回腿上,缝补伤口。
吐完丝的灵蝶掉落在地,贺燕回腿上的疤痕变成浅色,明月摇晃腕上的铃铛,引来更多灵蝶,大殿内的宾客全部倒在地上。明月看着一只只掉下的灵蝶,眉间失望流露,没有预想中的不死蝶。
贺燕回朝她伸手:“给我。”
“你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太着急了。”明月右手伸进左手袖袋,摸出一只半个手掌大的铜匣,她上下翻转铜匣,冥思片刻,揭开盖子,拿出一只碧蓝色的灵蝶,它还没有试过。
明月抓着它往贺燕回腿上放,贺燕回身体下意识往后缩,轮椅向后。
别人的他可以不计较,但这是燕惊春,是他朋友的,要用燕惊春来换双腿,他不愿意。
明月给柠香递去眼神,柠香伸脚卡住轮椅,连同另一名侍女抓住贺燕回的双臂,双腿,周宁往前半步,贺方抬臂拦住他,明月继续未完成的动作,贺燕回咆哮,“把它拿开。”
燕惊春的灵蝶贴在贺燕回腿上,补完剩下的疤痕,贺燕回挣扎,抖下灵蝶,灵蝶摔在地上,苟延残喘。
这些都不是不死蝶,失望尽显,明月盯向爬远的谢吟荷,谢吟荷意识到有人盯着他,回头,刚好撞上明月的目光,贺西慈快步追过去,他蹿起,推出躲在柱子后的人,大步往门口跑。
贺西慈看了眼推出来的人,立马调转方向,抓住她。
明月看向她:“柳满儿?你居然还活着?”
柳满儿面带笑意:“百年未见,齐皇妃容颜依旧。”
贺燕回挣脱柠香的束缚,摔倒在地,捧起燕惊春的灵蝶,周宁冲过来扶起贺燕回。明月盯着柳满儿身上的衣服,朝她走近,“当年是你联合沈家人洗劫地宫,抢走我的月云纱。”
“齐皇妃,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柳满儿由着贺西慈抓住她,“当初敌军临城,我劝你逃走,你不要,要我给你修建地宫,为了不让人知道地宫在哪儿,你居然听了齐铭的话,谋杀我,没想到你的学生沈乞救了我,为了报恩,我自然把他带进地宫,可是你傻啊,你们服下的药早就被沈乞换了,你们根本就活不过来,月云纱只能保你尸身不朽,却能保我多活百年,我能站在这儿,多亏了你。”
明月动手扯开柳满儿的衣领,露出破损的中衣,“南宫找了柳家多年,却得知你已经死了,你是藏起来了。你故意透露消息,让南宫找到沈家,是你和沈乞起了冲突,借刀杀人。”
听到这儿的沈南枝看向沈梅、胡沉月,二人关系好,互相把对方的家人当作是亲人,沈梅叫了多年的姐姐却是害她家的元凶,沈南枝庆幸沈梅听不见她们说的话。
“沈乞和你很像,自私自利,利用完就扔,我猜到他的想法,所以帮他建完地宫我就逃了。”柳满儿嘴角上勾,“你知道沈家的地宫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初来梦鹤山,明月去过地宫,一半的地宫堆砌金银,另一半放着刑具,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不死蝶,她没心思关心这些,“柠香,扒下她的月云纱。”
柠香快步走过去,扯开柳满儿衣服。柳满儿被贺西慈擒住,动弹不得,她说,“你写信给你的族人,你的族人千里迢迢赶往西齐,在你们服下毒药前她们就去了皇宫,可你没有见到她们。”
明月扭头质问:“她们在哪儿?”
脱下月云纱,柳满儿满头黑发褪成白发,皮肤松松垮垮,脸上长满褐斑,她笑看明月,“沈乞九十年前才死,而沈家痴迷炼丹,你倒是猜猜,他们用来入药的药引是什么?”
明月未曾教过沈乞长生之道,他不可能活上百年,族人来找过她,全都成了药引,地宫里的刑具是用来对付她们的。
柳满儿笑她:“齐皇妃,当日你要是听我的,早点跟我离开皇宫,你的族人也不至于成了药引,可你却为了一个男人,搭上全族的性命。”
过去的每一天,明月都在责怪族人,恨她们为什么不来,原来她们来了,不过是成了药引。地宫里刑具上的血现在还未消散,明月不敢想,她们当时受了多少折磨……脸上的妆容淌着两道泪痕,明月好恨,好恨自己。
殿内走出一位年轻男子,容貌和贺燕回七分相似,他是齐铭。树上的沈梅盯着他,难怪当年爷爷来了梦鹤山就走,他是认出齐铭不是燕连秋。
齐铭走到明月面前,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沈家没了,我们帮她们报了仇,玄乙的腿还未好,现在首要的,是找到不死蝶,为玄乙治好腿。”
贺燕回幼时受了伤,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是利用灵蝶重塑身躯,贺燕回的腿得慢慢养,普通的灵蝶作用甚微,不死蝶更有益。明月止住泪水,拂开齐铭的手,走近柳满儿,“柳塘没了,你却从柳塘逃出来,你那儿不去,偏要来这儿,这里有什么值得你冒这个险。”
柳满儿问她:“你为何要灭柳塘?”
明月:“当年沈家死绝,沈南枝不见踪影,我们找到柳红灵,玄乙心善,留下她的灵蝶,两个月前,齐铭去找玄乙,察觉到灵蝶不见了,柳红灵是柳塘的人,若是她回到柳塘,说出我们的秘密,死的人便是我。”
当日齐铭去庭院时,贺燕回正忙着整理花草,装灵蝶的匣子掉在了地上,原来是因为他的失误,柳塘才被灭。贺燕回气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出一口血。
明月侧头,看见血迹,眼睫微颤,贺燕回避开明月的目光,掩着嘴说,“送我回房间。”
周宁听令,推着轮椅走,庆云、庆水跟在后面。
见状,树上三人转身跳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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