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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克牌
期末前的空气凝滞如胶,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课间十五分钟,教室后方的角落却自成一片肃杀之地。
班长赵违、学委齐逸、生活委员杜政盍历史课代表王澌、数学课代表陈原,以及临时英语课代表白之远,五人围坐。课桌中央,骰子躺在赵违的笔袋里,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六!六!六!”王澌压着嗓子低吼,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笔袋掀开,两点、三点、一点。
“哈!”陈原笑出声,嘴角快咧到耳根,“‘二条’归你了王澌!”
王澌认命地伸出胳膊,“啪!”一声脆响,几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哄笑,白之远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不悦,像是被王澌扰了兴致一般。
这场属于优等生的小小“堕落”,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涟漪很快扩散。几天后,另一种“罪恶”在教室另一侧悄然滋生。
“抢地主!”云舟把三张底牌拍得震天响,脸上是赌神附体的豪迈。
“不抢。”江沐澜果断扣牌。
“我也不抢。”白之远推了推并不存在的墨镜。
胡竼和郑似桷对视一眼,看了看三个人的牌。
云舟得意洋洋地抓起底牌,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红桃三、方块七、梅花J,一手烂牌。他硬着头皮甩出第一手:“对三!”
“对五。”江沐澜眼皮都没抬。
“对K!”白之远气势如虹。
几轮交锋,牌面渐明。
云舟额头沁出细汗,手里只剩下几张单牌和一组“三带一”。他眼神飘忽,猛地甩出三张牌拍在桌上:“三带一!走你!”
江沐澜正欲跟牌,目光扫过那三张牌,指尖顿住了。
她凑近桌面,眉头一点点拧紧,“云舟, 两张六带一张九?”
空气瞬间凝固。
须盏、胡竼、郑似桷的脑袋齐刷刷凑过来,六只眼睛死死盯住那三张牌——两张方方正正的六,中间夹着一张孤零零的九。
云舟的脸“唰”地红到耳根,随即脖子一梗,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摸出一支铅笔横咬在嘴里,另一只手极其浮夸地拢了拢额前并不存在的长发,捏着嗓子,眼神媚态横生:
“哎呀~”他扭了扭并不存在的腰肢,“小女子眼花手滑,看错了牌面嘛~”他捏着那张惹祸的九,指尖翘成兰花状,对着江沐澜的方向虚虚一点,“您大人有大量,就当…买个乐子啦?”
“噗——”胡竼第一个没绷住,一口水喷在郑似桷胳膊上。
“哈哈哈鹅鹅鹅……”须盏的笑声直接变异,捂着肚子滑到桌子底下,肩膀一耸一耸。
江沐澜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树叶,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太大动静。
……
玩了一天扑克牌,江沐澜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看向旁边的白之远,玩扑克牌不会被班主任发现吧。
话音未落,教室前门的光线一暗。
班主任老班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立在门口,脸上阴云密布,袅袅热气都带着杀气。
教室里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斗地主六人组如遭雷击,僵硬地坐着。
“好,很好。”老班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有同学举报,教室里有人玩牌!并且告诉我都是谁了,里面居然还有个女生,我劝你们自己主动站起来。”
六个人垂头丧气地站起来,像一排被霜打蔫的茄子。就在这时,“唰啦”两声,齐逸和王澌也站了起来。
“老师,”齐逸的声音很稳,还和人机一样,“前几天课间,我们也玩了骰子,抽了二条。”
王澌跟着点头,目光坦然。
老班的目光在这八个人脸上逡巡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斗地主六人组身上。
老班掏出手机,镜头对准了这八个“典型”。闪光灯“咔嚓”一亮——
云舟梗着脖子,眼神桀骜,嘴角还残留着不服气,校服领子歪斜,活脱脱一个街头茬架的不良少年。
江沐澜试图低头,被抓拍时正好抬眼,眼神里三分冷冽七分阴暗,配上微乱的碎发,竟有种□□大佬的感觉
须盏在镜头下成了皮笑肉不笑的阴狠模样。
白之远面无表情,推了推反光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漠然锐利,像幕后操控一切的黑手。
一张充满“混的入即视感”的认罪照就此定格。
“站到放学。”老班收起手机,扔下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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