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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个奇怪的梦境
“你要去老房子变换心情?”代景洋不太理解。
“是啊,不行吗?那里你有感情可我没有,我就只住过几年,那会儿就屁大个小孩儿记忆都没多少。”
代景川的解释多少有一点点合理,但代景洋还是笑了笑:“也不是不行,反正是咱家的房子……严格说房子过户给你了,你怎么处理都行,但你可别卖了啊!”
“卖是不可能卖的,万一真拆迁了呢……”代景川笑了笑,“刚好我简单收拾了一下,那个房子虽然比现在这个小了点儿但还挺温馨的,等我住够了再说吧……”
就这样,两天后的下午,代景川就带着些简单的行李住进了老房子。
花了几小时放好行李,铺上床单被褥。然后去楼下不远的小超市里买了些日常用品和吃的东西。大包小卷跑了几趟之后,空荡的老房子里总算有了些生活气息。
收拾完躺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划着手机也下单了一些东西。随着太阳落山,屋子里的光线渐渐变暗,代景川才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厨房里做了顿正经的饭。
开饭之前他特意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加着班的代景洋,代景洋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他先是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然后表示过几天就能真得有空过去了。
入夜后,代景川准备回卧室床上再看一部电影后就睡觉,转身按亮床头的小夜灯顺便拿起手机,余光又瞥见了靠门口位置的落地镜。
“我靠,它存在感怎么能这么低呢……”代景川盯着镜子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他并没有觉得落地镜有任何诡异和恐惧,但他也没有打算马上去处理了它的想法。
于是代景川只是直接调整好笔记本的位置和最佳观影姿势,躺在床上看起了电影。
不知过了多久,代景川不知不觉睡着了。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只播了不到一半,斑斓晃动的光影映在代景川熟睡的脸上,没一会儿便骤然停止。
代景川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身下的单人床铺着很有年代感的格子床单,靠着床头横着一张厚重的书桌,另一面墙则是一整面的壁柜。转过头,虽然窗外的天色还是白的,但已经没有了阳光,时间看起来像是刚到傍晚。
“这是什么鬼地方?”代景川心说着,翻身下了床。拧开圆滚滚的金属门把轻轻一拉,抬眼就直接看到了外面的餐厅。
餐厅和客厅是连着的,他这间的卧室对面是卫生间,大门就在左侧。
厨房面积不大,用一段矮墙和木格子窗户与客厅隔开,很标准的八十年代风格。
隔墙紧挨着就是一张长方形实木大餐桌,隔着一段距离就是皮质沙发和一些木柜,整体装修都是红木,既有些古旧感又有些文艺,但会显得屋子里有些昏暗。
代景川走到餐桌旁看了眼桌面,餐桌尽头也是一扇窗,薄薄的碎花纱帘收在两侧,窗台上放着几盆安静盛开的小花。能看到浅绿色的窗格外,院子里跑闹戏笑的几个小孩儿。
视线下移,靠窗台的桌上摆放着一个收纳小柜子,紧挨着的桌面放着一台小小的收音机。
代景川的视线在收音机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它只比自己的手掌长一点,全身是很漂亮的金属色。收音机没有插电,像是一个纯粹的装饰品。
耳中忽然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了他,转头看向客厅,不知何时,沙发上坐了好几个陌生人。严格说,是他这个陌生人出现在了别人的家里。
但沙发上的人们却都像是看不到他一样,并没有人搭理他这位真正的陌生人。
正对着餐桌的身后传来了开门声,是另一间卧室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男孩儿一出来就直奔着沙发小跑了过去,停在了沙发上一个中年女人身旁,逗弄着她怀里抱着的更小的婴儿玩儿。
婴儿的母亲和小姨并排坐在旁边,一家子人有说有笑十分热闹。
客厅正对着的主卧门正开着,里面还有一位头发全白了的老太太,老太太腿脚不便,正坐在一通大火炕的边缘处听着外面的笑声。
没一会儿,沙发上的女人们就抱着那个襁褓里的小男婴进到了那间大卧室里陪老太太去了。
代景川在门外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进去,他只是顺便确认一下,这个家庭里似乎是没有成年的男性成员。
张望的时候,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绕过他自己出门玩儿去了,顺着视线他又瞥见餐厅的窗户旁又站着一位十几岁的女孩儿,她正望着窗外,还朝着刚跑出去玩儿的男孩摆了几下手。
仿佛是有人用意念告诉他似的,代景川通过这简短的画面就确认了,这是一个并不完整的七口之家。
眼前的女孩儿正是那个七八岁男孩儿的姐姐,她正一脸微笑地望着窗外和其他孩子们玩耍的弟弟。
但画面到此却忽然急转,仿佛是有人点了加速播放的按键,眨眼间几个昼夜更迭,站在窗边的姐姐也瞬间移了一个位置后,画面就恢复了正常流速。
一道阳光穿过窗户照进屋内,看起来像是在一个午后。她正低头惊恐地盯着餐桌上的收音机,此时的收音机里正在发出一种滋滋啦啦的电流音,有着老式的黑胶唱片音质,像一个老上海滩歌女那般咿咿呀呀的吟唱。
曲调十分缓和,音量也不大,但在空荡的客厅里听起来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它没有通电……
很快画面又开始快进,人们进进出出,还能看到警察的身影。中间虽然没有任何提示解释,但代景川却又看懂了,那个七八岁的男孩儿失踪了。
虽然全家老小都在忙着找寻,但受到打击最大的人是这个十几岁的姐姐,因为只有她亲耳听到了收音机里传出的吟唱声,其他人都没有经历。
代景川可以想象,她一定跟家里其他人说过收音机的事情,但估计不会有人相信。
忽然画面又恢复了正常流速,姐姐呆滞地站在餐桌前盯着那台收音机,她手里拿着一块板砖,眼睛里充满了不知来由的恨意。
姑姑悄声靠近,凑在姐姐耳边劝导:“可别随便就给它砸了,万一激怒了它,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办?”
姐姐闻言眼中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她一想觉得有道理,或许这台收音机就是一个封印,砸了它反而会释放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代景川看着耳语的两个人,看来男孩儿的失踪似乎是掺和进了什么神秘力量。
闹钟铃声吵醒了代景川,他从那个奇怪的梦境中醒来,天已经亮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了还放在旁边的电脑屏幕,它还停留在电影画面上,只是不知何时被按了暂停。
电影暂停在女主角的一幕,女主正红着双眼,用悲伤且坚定的表情似乎在盯着他看一样,下方正好是一句中英双排的字幕:我一定要找到他!
回想到做的那个奇怪梦境,代景川不由得笑了下,心想莫不是睡得迷迷糊糊中,听着电影的情节做出来的怪梦吗?
他还记得电影里的女主是要去寻找失踪的恋人,后面的剧情是在他在日后抽空看完了的,而实际电影情节和梦境的内容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儿,不过那会儿他早就把梦的事儿忘在脑后了。
代景川自从住进老房子,他的状态确实有了一定的好转,起码为了收拾新住处总能时不时花上心思和时间去身体力行,忙碌中就没了那么多时间消沉。
这段时间房子的状况也越来越好,除了晚上零碎奇怪的梦境多了些之外,其他方面都挺舒服的。
很快一件有些违和的事逐渐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每当他一闲下来无意瞥见那面落地镜的时候,他总是会惊讶一下。但结果和之前的几次一样,他总要感慨一下这面镜子的存在感过低,但感慨结束他就又没有要打算处理掉镜子的欲望了。
在经历次数多了之后,代景川终于主动意识到了这面镜子的违和之处。
这面像一个阴郁女人的落地镜性情很古怪,它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想让你注意到它,一旦被注意到了,它就会立马让你把它忽略掉。
而代景川发现,自己似乎开始免疫这种古怪的感觉了。
终于在一个被古怪梦境碎片扰醒的早上,代景川下地径直走向了那面落地镜。
他依旧不觉得镜子有任何令人恐惧的感觉,反而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下,它看起来十分得孤寂与伤感。
“那些奇怪的梦境碎片不会是你的吧?”代景川睡眼惺忪,他也不知道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还是面对一个落地镜询问。
天刚大亮的时候,代景洋一个电话把他喊去了公司帮忙。
忙碌了一早上,工作处理完毕。
临走前,代景洋交给了他一个任务,帮忙设计公司新产品的包装。
“能完成不?”代景洋翻出了一些参考画册和产品资料递给他,满脸期待的笑意看着精神更加明媚了一些的代景川。
“没问题!”代景川接过资料顺带说道,“这两天我已经接过几单设计了,我挺好的,不用担心了。”
“看来新家住得挺好呀。”代景洋心情更好了,“我得尽快找个时间过去看看了,按道理也应该搞个温居的。等着,我必须得过去给你做顿大餐。”
代景川只是笑了笑没回应这个,转而说道:“设计图急不急啊?把要求说详细了,懒得一遍遍改!”
“暂时没有,有就微信联系吧。”代景洋匆忙看了眼手机,随后神色略微严肃了些,“要去见客户了,回头再聊吧。我就不送你了啊,自己回去小心。”
代景川点了点头,带上东西道了个别就离开了公司。
回去的时候先是回到大别墅里找了些画具带走,再次回到老房子,他放下东西直接去了次卧。
前些日子重装房子时,他刻意搬空了这间,打算着以后要给它改造成工作间。
在脑海中构造了一下大致设计,他又拿上带回来的那些画具回到了主卧室,在工作室收拾出来前,就只能先暂时在卧室里工作了。
翻看了一下那些画具,想着挑拣一下,把干掉的颜料和不太好的画笔纸张捡出来扔掉,改天再去买新的回来。
脑中却忽然想起了落地镜,他抬起头,手里刚好拿着一盒红色颜料。
他看着那面死气沉沉的落地镜无奈笑了笑,觉得它看起来阴沉抑郁,就像是一位气血不足的病人。
起身时,他顺手拿起了一支画笔。走到镜子前拧开了盖子,红色的颜料鲜艳明亮,他蘸取着颜料在镜面上用三笔画出了一张笑脸,嘴里喃喃着:“不要再闷闷不乐啦,这样是不是好些了?”
代景川看着镜子上的明媚笑脸,自己脸上的笑容反倒有些苦涩,那句话是送给落地镜的,却更像是说给自己。
代景川放下画笔,迅速把东西收拾完,立即投入了工作状态中。
午饭后稍作休息了一下,他看着落地镜回想起近日做的那些零碎怪梦。不知为何,他愈发觉得那些梦的内容是属于某个人的记忆。
“是你的吗?”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梦里那个站在餐桌旁一脸惊恐盯着收音机的姐姐。
代景川赶紧把碗里最后的米饭三两下扒拉入口,然后仓鼠般鼓囊着一边脸颊嚼着走到了落地镜旁。他打量着这面落地镜,它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那位不知是谁留下它的租客都不想带它走的水平。
想到这里,代景川忽然想查一下镜子的来历,他先是想到了那两位小姐妹,犹豫了一番还是打通了其中不知哪一个的电话。
电话里响了几声后接通了,对面倒是有点小激动地先开了口:“是、是房东先生吗?”
听到这个称呼的代景川无声地无奈笑了下:“租客小姐你不用这样喊我的,咱俩应该差不多大吧?”
是那位安静的眼镜妹妹,她轻轻笑了笑后询问:“是房子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倒是想起了,客厅的开关似乎有点接触不良……”
“不说这个!”代景川忙解释着,“我是想问你,那面落地镜你们住的时候有觉得它有问题吗?”
眼镜妹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个镜子啊……很普通,一般还真不怎么留意它。我们都是把它放在客厅里的,但平时也不用。经常是注意到它了才能恍然,哦?那还有一面镜子来着。你要是这么问,它好像一个被冷落的人啊,受了委屈躲在角落里一样,绝大时间都注意不到它。”
“那你们经常做梦吗?”代景川问完觉得这个问法应该补充一下,却听到眼镜妹沉声的“嗯”了很长一段。
随后回答说:“你这一问,倒还真想起来了!人做稀奇古怪的梦一点都不稀奇,和现实有关无关的梦境都会出现。说实话,我在那里做过的梦基本都不记得了。我只能确定很多梦境非常零碎,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或者是在看别人的记忆,梦到的时候那种古怪的感觉很深刻,但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存在感很低……”代景川自言自语般说着。
“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眼镜妹赞同道,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些,“我室友好像也时不时提到过,说自己昨晚又做怪梦了之类的话,但梦到什么了却说不出来。”
“谢谢你了。”代景川准备挂电话,却被眼镜妹阻止。
“等一下帅哥!”眼镜妹的声音有点急促,“我有想到一点东西……”
代景川动作一停,随后就听到眼镜妹描述了一点关于她的梦境内容。
“其实也不是全部都忘了,我依稀能记得有一个年轻女人,也或许是一个比我小的女孩子。她看起来很伤心,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对,那些梦的感觉都是很难过的,非常难过!甚至觉得有点绝望……”
“绝望的难过?”代景川心里重复着这些形容词,明显和自己的感觉不同。
“好,谢谢你。”他又道了一遍谢。
“不客气,你是不是觉得那面镜子有问题啊?我们住在那里真没有发生过任何异样,更没有任何疑似灵异的情节!不过,我室友,你也看到过,她那天把镜子用红布缠了起来。她说只是遵循了老家的讲究,其实日常里她这个人讲究的东西就很多。或许就是老家的生活影响出来的吧,她倒不是个迷信的人,只是这些讲究日久影响形成了她的习惯,做得时候心里可能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相信。不过她倒是跟我说了很多讲究的内容,尤其是关于镜子的!说到镜子时倒像是真心相信的模样。像我们寻常最能了解到的那些她倒是不讲究了,比如什么半夜照镜子梳头之类的,她反而说这些都是假的。”
“镜子确实能照到什么,或者进入和反映出什么吧?”
“差不多吧,帅哥先生要不要我们加个微信?说实话,其实我觉得我室友身上挺神秘的。我还一直都挺想去她老家看看呢,你也知道有很多诡异的民俗这类东西都是常出现在偏远小村庄里的……说不定关于镜子的问题她还真能帮得上忙。”
代景川想了想,答应了。
眼镜妹难以掩饰的开心,加完微信两人就挂了电话。
“唉!”挂完电话的代景川轻笑了笑,许久没有地嘚瑟道,“哥这难以抵挡的魅力啊……”
代景川收拾了碗筷,想着再找时间回别墅一趟取那些租房合同,他打算试着联系一下之前的租客,搞清楚这面镜子到底是谁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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