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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为你好
我不知道谢春风在不在船上。也许他会像在子规江那时一样,趁着有几个小时的空闲下船去打其他工了。
要是这样的话,他回来时会不会迎头碰上黑衣男他们?
我在走廊上见人就拉住了问谢春风在哪儿,没人看见他,最后有人让我上甲板去找找。
坐电梯到游轮最上层,推开玻璃门,我看见谢春风正在船长室边上的雨棚底下清理积水。他手里撑着一根长杆,臂膀用力往上捅柔软的雨棚布。每次一捅,就有雨水从雨棚边缘滚落下来,落在他身侧,像是一场又一场短暂的倾盆大雨。
我快步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有人上船来找你,像是赵礼的人,你去我房间躲一躲。”
谢春风对我的出现有点意外,他没动,听清我说的话后对我说:“蓝浔,我跟你说过了,这事儿你别管了。”
“你是让我明知道有人要来找你麻烦,还袖手旁观吗?”我用了力气拉着他走,“要是你,你能做到吗?”这话说得语气冲,我心里也憋着一股火。
昨天晚上回到船上,等到恐惧感退潮我才后知后觉地生起气来。
他凭什么在江上那样吓唬我。至于吗?喊打喊杀的,还是对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我明明一点伤害他的事都没做过,甚至还帮过他。
甲板上有尚未被稀薄日光晒干的雨水,我们两个走过时像淌在不知名的河流里。
从甲板下到五层只要走一段带转廊的楼梯,可就这一段不长的路我也走得小心翼翼。一直到回到505关上房门后,我才放松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谢春风在我身后轻笑了一声。我回身看他。
“你倒是不记仇。”
“谁说我不记仇,就是现在懒得算账。”
一口气松了,疲惫感就爬上来。我窝进扶手椅里。谢春风看看我,又环视了一圈不大的屋子,拉了下裤腿,在床沿坐下。他脸上那个淡淡的笑依旧没散。
我瞪着他,过了几秒,问道:“你一点也不紧张吗?”
他的气定神闲会显得我特别大惊小怪。
“不紧张。”
“那之前晚上你还要躲到我这儿来?”
“那天是晚上,船开在半路上,那伙人是开船追来的。而且还停了电,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干的。”谢春风说,“现在光天化日,船停在码头,出入口有监控,就算他们人多也干不了什么。”
他好像每一次都能把形势分析得很明白。因为明白所以不紧张。
那你还跟我来505干嘛?总不见得是纯粹配合我玩儿躲避游戏吧?我瞪着谢春风,这样嘲讽的话终于还是没敢说出口。
不知道是码头上还是游轮上正在大声播放歌曲,衬在杂乱的人声里,一片热热闹闹的尘世声响从开着的阳台门流进来。
放的歌先是《梁祝》后是《两只蝴蝶》,一雅一俗,在主题上倒还挺相得益彰。
谢春风坐的方向面向阳台,柔和的天光云影落在他脸上。好像昨晚那个在渔船上一脸阴郁威胁我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我正好有事问你。”谢春风说,“你说你去扫墓的那个墓园在哪里?”
我知道他是想问秋果的墓碑在哪里。
“赵礼说……那只是个空的墓。”
“我知道。我就是想去看看。”谢春风唇边那一抹浅笑暗了下去。
我把地址和墓碑位置的号码告诉他,想了想,终于还是问:“赵礼的人为什么追着你不放?”如果真是赵礼间接害死谢秋果,他们该躲着谢春风才对。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过那红尘永相随。”窗外的歌声还在飘,显得屋子里格外沉静。
这问题刚问出口我就预感到问得挺多余的。我这个人对于谢春风来说可能都很多余,他的世界我根本走不进去。他并不需要我,又怎么会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说算了时,谢春风忽然开了口:“我掌握了一些赵礼团伙的犯罪证据,有些东西在我手上,可能他们想拿回去。但这些还不够,我需要搜集更多证据。”
他的语气克制,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寒凉。
我愣住了。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团伙……犯罪?
“什么犯罪证据?”我讷讷地问,想到什么,又赶紧补充,“你放心,虽然我和赵礼算是沾亲带故,但我们真的不熟,我不会出卖你的。”
谢春风看着我,神色很认真:“蓝浔,其实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现在告诉你了,就是想让你明白,我在做的事是有危险的,我不是在玩,你不该掺合进来。你说你喜欢我,你还小还年轻,这只是你旅途中图个新鲜的错觉而已,你别太钻牛角尖。”
他难得跟我说这么长一串话,没有敷衍也没有不耐烦。我静静听着,看着他的眼睛。每次一对上他的眼,我就舍不得移开视线。
第一次在子规江时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是。
“那你自己去做就不危险了吗?”我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我以前没想过事情会如此复杂,但如果牵扯上犯罪,那谢春风独自一人去追查赵礼他岂不是更危险?
“秋果只有我了,这是我必须做的。”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谢春风每次出现在我眼前都是坦然而游刃有余的,但现在,他眉间露出一种很寂寞的神情。我的心感到一阵钝痛。
汽笛响过,船很快就要起航了。谢春风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昨晚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吓唬你。”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摸一摸我的头,但胳膊最终还是垂下了,“蓝浔,谢谢你过去帮我的、告诉我的事。但是真的,你离我远一点,这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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