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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传话
第二十九章传话
混邪胭脂明艳动人，李少姜窈窕淑美，赫兰罕颇为满意。
上一世，他选的不是这两人，但也是从兀烈贵族和汉人高门中各选了一位。
但是那位兀烈贵女和郑兰生站到了一起，守旧迂腐。而汉族美人，得了他的宠爱，奈何生下的儿子，他不喜欢。
所以重来一世，赫兰罕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新人。新人带来了和上一世不一样的感受，他也确实欢喜了一阵。
可是，赫兰罕并不会因此而乱了宫中的规矩。按照周礼，九御轮值，女御八十一人，分九夕而迭进，世妇二十有七，掌三夕之荐。三夫人佐后，当一夕之专。月望之后，后乃承专夕之敬。①
他虽然后宫目前只有三人，也是轮班侍寝，只有郑菀柔因为是皇后，会多一次承恩的机会。
赫兰罕的“懂事”，让太皇太后颇为意外。她以为少年人的情意真挚，虽不能长久，但应不止于一个月吧。
当年她嫁给章武皇帝为妻，虽是继室，但恩爱有加，章武皇帝生前大部分的时光，都是让皇后陪伴的。
“这个孙儿……果异凡人……”太皇太后叹道：“菀柔……”
荀令媛上前窃窃私语，太皇太后沉默片刻，说道：“你再去一次昭阳宫，一定要阐明要害，勿要让她做傻事……”
郑菀柔若生下嫡子……皇帝只会遵照宫规行事。
私情难以打动他！
郑菀柔在宫中的日子难熬起来，她一直盼着家里能有人去看望她，可是盼来盼去，只有太夫人和大夫人入宫，她们说的也都是冠冕堂皇的话，无法慰藉她的心。
郑菀柔希望能见一见郑蓁华，可是太夫人和大夫人都不喜欢郑蓁华，章夫人也没有入宫的资格，何况郑蓁华。因此郑菀柔未能如愿。
郑蓁华也想知道姐姐的境况，而且她率先找到了门路，因为意外结识阿依娜尔，她不仅有了不错的玩伴，向内廷递信也不成问题。
“阿依娜尔，我实在担心菀柔姐姐！”郑蓁华恳求道：“若是方便，你进宫帮我带句话，就说我很想她，希望她一切都好！”
这话简单，没什么不可说的，妹妹思念姐姐也是人之常情，阿依娜尔一口答应。
然而郑菀柔的回话却让阿依娜尔踌躇，阿依娜尔没想到这位皇后如此轻信于人。她的原话是“宫闱深深，愚姊深感寂寞，无人可交心，无人可诉说，盼与女弟一见”。
无人可交心？
陛下顶着太皇太后的压力，立了郑菀柔为皇后，对她的重视也是宫中独一份的。这种情况下，皇后说出这样的话，未免……
阿依娜尔心烦意乱，唉，当初她只是为了挣一个表现机会，多问了那么一句。本来以为是值得的，哪晓得现在生出这么多事？！
这话该怎么说？皇后是对后宫生活有什么不满么？如果她传递给了郑蓁华，郑家其他人会不会知道？他们又会作何反应？
阿依娜尔沉思起来：其实郑家太夫人和大夫人入宫见过小君……看来小君与家中长辈不亲近呐！
所以，这只是姐妹间的知心话，对吧？！没有其他意思的，对吧？！
阿依娜尔不知道是理清思绪，还是自我开解，最终还是把这番话委婉说给郑蓁华听。这会儿郑蓁华换了一个钓点，来到御河边垂钓，离宫门不远，与阿依娜尔相见很方便。
“宫里比较无聊，非常想念我？”郑蓁华一听这话，倒没什么意外：“可惜大母入宫都不带我，不然我可以陪姐姐说说话！”
郑蓁华转念一想：不对啊，菀柔姐姐成了皇后，那就是后宫之主，她可以召见外命妇啊，比如想见一见婶婶和堂妹，并无不可啊！
问题出在哪儿？？
问题出在陛下尚未亲政！
皇后的权力依附于皇帝。陛下没有亲政，所以后宫其实还掌握在太皇太后手中。也因此菀柔姐姐还不能下懿旨，自然也就不能召见她。
亲政……
郑蓁华沉思起来，陛下亲政，那太皇太后的权力就要被削弱，而她们郑家靠的是太皇太后。哎呀，矛盾！
就郑蓁华的私心来说，她是不希望皇帝亲政的，皇帝是傀儡，太皇太后独揽朝政，她们郑家的地位才稳固。而且皇帝看她们郑家不顺眼，多次把气撒在她身上。
万一陛下亲政，那她们郑家还有好果子吃吗？！
郑蓁华紧紧握着鱼竿，好像要奋力抓住什么似的。阿依娜尔见她沉默不语，手非常地僵硬，和之前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一点都不同，只能提醒道：“女郎，上鱼了！”
“哦，哦！”郑蓁华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提竿。鱼轻快地转身，溜了！
哎呀！
郑蓁华气得跺脚！
“女郎在想什么？”阿依娜尔好笑道。
郑蓁华虽然和阿依娜尔玩得很好，但心中所想不便告诉她。阿依娜尔可是羽林卫，她心里肯定忠于陛下。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不能让她知道。
“我倒是想进宫，可是……”郑蓁华吞吞吐吐的，装作为难的样子：“大母和伯母进宫，都不愿意带上我……”
两人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阿依娜尔也听说了郑家的一些事，郑蓁华是三房的女儿，不是很受重视。再加上她现在年纪还小，倒是二房长女郑葳庭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
阿依娜尔看向苏俏可人的小姑娘，觉得郑家几位长辈有些不公平了，这么招人疼的孩子，她们为什么视而不见呢？明明陛下就挺关注她的……
不，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阿依娜尔在心里提醒自己：陛下为什么对女郎另眼相待，她无需知道原因！她只需要与女郎交好，在陛下询问的时候，答得上来即可。
阿依娜尔抱着不为人知的目的，与郑蓁华在玩在一处，她自己也有些鄙视自己。可是她们蔑乞部是个小部落，她阿耶送她到陛下身边当差，她必须力争上游！
而郑蓁华呢，原来只是觉得阿依娜尔武艺高超，而且会烤鱼、会打猎，比赫兰蛟还能干，现在她又发现了阿依娜尔另一个长处：她在羽林卫当差，可以出入宫禁，所以她可以见到菀柔姐姐啊！
两人各怀心思，反而相处融洽。
郑蓁华没有在御河中钓到鱼，她也不急，第二天就去了河间王府。河间王知道她无功而返，还有些惊讶：“蓁华，哪里出了岔子？”
郑蓁华镇定地答道：“春天来了，可能不能再用原来的饵料了，否则…岂不是似刻舟求剑那人一般愚蠢？！”
“哈哈哈！不错，蓁华入门了！”河间王夸道：“此事不急，今天先学一段《春秋》吧。”课业也很重要呐！
郑蓁华却说：“拔什，之前您教我汉人所著的《礼记》，不知我们兀烈人可有自己的《礼记》？”
“嗯？”看到郑蓁华好学，河间王很欣慰，带着她往芸馆去了：“前人并未记载成书，我倒是整理了一些，你若感兴趣可以看看。”
郑蓁华看着一堆泛黄的纸和书简，看来是河间王四处搜集来的，还有一些是他本人记录，看起来还挺乱的。
她随手翻阅，很快就入了迷。
河间王见状，也不再逼着她学《春秋》了，蓁华现在对兀烈的礼仪感兴趣，那就让她自己学习呗！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河间王掩上房门，转身走了出去，又吩咐寺人不得打扰。
郑蓁华看累了，索性盘腿而坐，将自己埋在故纸堆中，陷入沉思：陛下终究比太皇太后年轻，指望太皇太后庇护她们郑家一代又一代，只是一个可笑的愿望。
如果……她们能扶植第二位宫廷掌门人呢？
若菀柔姐姐能解除陛下和郑家之间的心结，那她也是愿意陛下亲政的！
郑蓁华躺了下去，又叹了一口气，此事谈何容易？！陛下或许是真心喜欢菀柔姐姐的，但一介女子真能改变他的心意吗？
想到当时皇帝看她的眼神，郑蓁华不禁打了个冷颤。皇帝讨厌她，而她此前从未见过皇帝，所以他讨厌的是郑家。那种彻骨的厌恶，真的能改变吗？
怎么办？
她随手翻着书简，忽然看到一篇《乌古太后行废立事》一篇，不由眉头紧皱，细细读了起来。
原来太后可以废了皇帝吗？
因为这位还未称帝的汗王对其他部落太过苛刻，私自用兵偏偏折损太多人马，致使兀烈部几乎家家有人丧命，刚刚占领桑干河附近沃土的兀烈部元气大伤。
乌古太后果断废了这个轻率无知的儿子，立了次子做大汗，换来了局面的稳定，最后兀烈人攻下平城，建立大兴。
哇，还可以这样吗？
郑蓁华看得目瞪口呆。早知如此……那……那……
哎，可惜菀柔姐姐都嫁过去了呀！郑蓁华气得直蹬腿，失算失算，她怎么不知道还可以废皇帝的呢？！
都是她孤陋寡闻的缘故啊！
在她懊恼得打滚的时候，河间王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她手中的书简，连忙夺了过去，口中严肃地说道：“这个你还不能看！”
“为什么？”郑蓁华先是不解，随后闭上了嘴。
①来自网络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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