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闻闻

作者:风檐夜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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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昨天是意外。”
      陈劭珣昨晚不撒手,他们挤在一张床上睡的,但时尔早上先醒,起身弄乱了另一张床的被子。陈劭珣醒的时候时尔已经刷完牙穿戴整齐了,敲着床头,喊他快点起床。
      早上该什么时候集合都是规定好的,没法睡到日上三竿。陈劭珣醒得呲牙咧嘴的,但好歹没断片,还记得自己昨晚进浴室前的信誓旦旦和出来之后的怂样。明明喝的还没对方一半多,自己就醉得四仰八叉的,不仅躺着让时尔帮他吹头发,还把自己的手当鱼叉叉时尔。
      陈劭珣揉着有点浮肿的耳垂,不知道要怎么给自己找借口:
      “你昨晚也醉了吧?”
      “嗯。”
      “我是不是闹你了?”
      时尔看了他一眼:“没,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还给他找理由呢。陈劭珣瞄了一眼时尔床上凌乱的被子,他其实依稀记得睡前时尔在自己边上的,估计是被他折腾得受不了了,跑另一张床睡去了。
      ...他该不会遗忘了什么重要的部分吧?
      “靠。”陈劭珣没忍住用力揉了下耳垂,哆嗦地下床洗漱。脸有点水肿,头发吹得也没章法,乱蓬蓬的。时间紧迫,陈劭珣慌里慌张地一阵倒腾,但越急越卷不好,来不及只能放弃夹板去翻衣服。明明走前把所有首饰都放一起了,关键时刻又找不到腰链,最后只能对着镜子朴素地怼上耳钉。
      可因为喝酒,耳垂也肿了。
      人就是越想证明自己越容易出糗。陈劭珣忍着痛抵着耳钉往里戳,可能是他在镜子前皱着一边眉毛的痛样太明显,时尔拍开他用劲的手,示意他到床边上去坐:
      “坐下,我帮你戴。”
      时尔洗干净手,又用酒精棉片给耳钉消毒,低下头,神色专注地凑到陈劭珣的耳边。他刚洗过的手很凉,手背上还有未干的水珠,贴在他的耳根边上,冰冰的很舒服。
      陈劭珣小学生被老师检查坐姿似地,颇为拘谨地用手抓着自己的膝盖,突然想起自己昨晚趴在时尔后背,一个劲地往人家身上靠。不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领口、袖口裸露出的皮肤看,还想扒了人家的衣服贴脸,就因为他身上凉快。
      “...靠。”
      轻白的浪花打过陈劭珣脚边,水没过脚趾又退却,来来回回地拉扯,痒的要命。
      陈劭珣惆怅地掸了掸了腿。
      海风灌满他的外套,衣袂翩翩。虽然潞港也邻海,但能和同班同学一起去海边是不一样的。周围的同学和下饺子一样欢腾,陈劭珣却背着手眺望海平线,像愁眉不展老头。在场同样这么愁的只有周夫春,但他那是提心吊胆害怕谁掉水里了。姚嘉朔见他这个模样真是稀奇:
      “大少爷,你还会愁眉苦脸的?”
      陈劭珣唉了一声:“真羡慕你还在那边没心没肺的傻乐。”
      “?”姚嘉朔心直口快惯了,没忍住:“你有病?”
      陈劭珣之前就听说,因为女生的身体和心理发育的节点都比男孩早,所以初中时经常会出现少女和小学生同班的情况。虽然陈劭珣身体发育的比较快,摆脱了这种苦恼,但还是经常能听到关系好的女孩子抱怨自己班里的男生幼稚。
      当时陈劭珣只觉得和他们在一起玩好爽,还附和她说哇塞,你好成熟,现在轮到陈劭珣领略这番滋味了。
      开了灵智的猴子已经回不去自己原来的族群了,陈劭珣现在脑子里都是自己的大思考:“我和你都说不明白。”
      姚嘉朔真斜睨了他一眼:“你真有病。”
      这都是嫉妒的诋毁。早上卷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被海风吹得掀起,还算一个“反正卷了也是白卷”的安慰。陈劭珣蹲在沙滩,用手指戳着湿漉漉的沙子。
      人呢,口渴想喝水是正常的,感觉热,想找凉快的地儿待着也是正常的,但对一个人产生类似口渴的生理反应,那就是不正常的。都已经脱离婴孩生理反应不受控制的年纪了,哪还能这样随随便便地被本能影响。
      他在沙滩边上写下“丢脸”两个字。
      和有心灵感应似的,拍上岸的浪花卷走了他的丢脸,激凉的水珠舔过他的手指,那一点小小的烦躁登时被一扫而空。陈劭珣望着了去无痕的丢脸,再接再厉,又写下了一个“不开心”。
      但这次海浪却迟迟没有卷上来。
      喂。
      陈劭珣不知道在威胁谁,抱着膝盖,蹲着学企鹅走路,一摇一摆地追着后退的浪花往前跑,再写。
      后退后退。
      再写!
      后退后退后退!
      陈劭珣蹲得眼冒金星,不敢相信自己能在沙滩上还被当猪耍,还追着跑!简直是一只大沙猪!可忽然手背上溅了水珠,不知道哪来的水把他那个“不”呲了,变成一个沙坨坨。
      不开心只剩下开心了。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陈劭珣抬起头,看到自己身侧的那把诡异的绿色水枪,和正拿着那把水枪的时尔。风有点大,头发飘进时尔的眼镜里。他正抓着头发回头,仔细打量着他身后那排越来越大,逐渐怒吼的不开心。
      “你干嘛呢?”
      “......”
      陈劭珣来不及追究水枪和他有多不搭,他只在乎他的大沙字,想遮都来不及了,那是来时路,身前哪管身后名,只能脸涨红地狼狈地喊:
      “你别看。”
      远处传来汹涌的浪声,海浪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当乍看还以为很远的时候,实际跑已经来不及了。陈劭珣那不中用的脑子还短路了,都没反应过来该站起身,蹲着的屁股第一个泡在了水里。
      “......”
      大海虽然把大沙字带走了,但把丢脸还给了他。
      又在小眼镜面前丢人了。
      陈劭珣闭着眼睛,神色只能意会。他发现人其实是很脆弱的,他现在就脆弱得不知道站起来还是该继续蹲着,站起来会不会屁股滴水。他难以言喻地抬头,结果脸上又挨了一呲。
      “......”
      陈劭珣立马想到刚刚没追究上的水枪,本来就委屈,现在更是委屈秋后算账:
      “你呲我!”
      “...你别呲我。”
      时尔无奈地踩着半湿的裤脚,他只是看到陈劭珣一直在沙滩上涂涂写写,拿了把水枪过来给他。时尔略侧身,露出后面正拿着水枪对着男生扫射的姚嘉朔:“不是我。”
      “......”这下顾不上屁股会不会滴水了,就算是屁滚尿流他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陈劭珣从时尔手里抢过水枪,朝着姚嘉朔冲锋:
      “...跑什么!回来!你今天完了!”
      这一幕挺熟悉的,以前班里经常有男生课间极为大声的吵吵闹闹,但眼睛瞄的却是教室另外一个角的女孩。其实男孩的重点不在朋友犯贱,而是在试图吸引女孩的注意力,在希望女孩注意到他。
      老师说这个词叫哗众取宠。
      陈劭珣在那一刻突然如触电般想起这件事,因为在那一刻看的也不是跑在前面的泼猴姚嘉朔,而是瞄了一眼被自己夺去水枪,拎着鞋子,静静地海风里看向自己的时尔。
      时尔又在看自己了。
      当连本人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目的有细微的偏差时,那本人大概率也是明白原因的。
      裤子后面明晃晃的一片深色在摇晃,孙旭成吹了个口哨问他:“少爷,屁股凉不凉?”
      陈劭珣反手就朝着他撅着的嘴里呲水,像警匪片一样用水枪抵在他脑门前:
      “你也死定了。”
      “草。”孙旭成吐掉嘴里的水,呸了好几口,也眯着眼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难喝死了。”
      原因,那肯定是因为丢脸啊。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姚嘉朔迟来地加入战场,在两个人互成僵局的情况下,他毫不犹豫同时往两个人上身呲水,把两个都得罪了。
      “卧槽。”孙旭成当机立断,对陈劭珣比了个手势:“干他。”
      战局一片混乱,此时穿着救生衣,后知后觉地赶来的周夫春头都大了:
      “谁让你们租水枪来玩的?!衣服都湿了你们有的换吗?下午还要活动吗?跑什么!不准跑!”
      此时是个人都该跑了。
      在班主任追上的来一刻,陈劭珣回头,注意到了从沙滩往岸上走的时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时尔正回过头。太远了,他看不清时尔的表情,猎猎的海风灌进耳朵里,小眼镜的身影都要被沙子埋了,但他却突然扶着眼镜,对陈劭珣挥手。
      什么呀?陈劭珣不明所以,只是也试探着对他挥了挥手。
      嗨?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周夫春逮了个正着。
      那是在提醒他跑快点要被赶上了。远处时尔的肩膀耸了耸,似是无奈。他就一动不动地拎着鞋站在沙地里,看着他们像木棍一样接二连三地被周夫春插进沙地里挨骂。
      陈劭珣想:那他又为什么觉得自己一定要在时尔面前逞威风,不能在时尔面前丢脸呢?
      这个问题只让陈劭珣犹豫了三秒,他就给了自己回答:
      因为他才是要给时尔撑腰的那个啊。
      因为他是...当老大的吧。
      对。陈劭珣对自己的思考结果深以为然。虽然挨着骂,他还是斗志昂扬地复盘着,认为自己昨天的丢脸、一时间的头昏脑胀、一切的一切都是喝完酒洗澡的错。因为血液循环加速导致酒精吸收加快,而且昨天买的洋酒度数太高了,他俩只是小酌,喝点啤的肯定就没事了。
      正所谓人遇到困难不能退缩,那样永远无法战胜困难。陈劭珣在今晚做足了准备,提前洗完了澡,早上卡在行李箱夹层的腰链也找到了,叮铃咣啷地捯饬了一身,还神清气爽地卷了个完美的发型,最后一点香水收尾,整装待发。
      他今晚,一定一定一定要一雪前耻。

      可最后为何最后又事与愿违。

      陈劭珣和时尔面对面挤在墙壁的狭窄缝隙里,这里的墙壁凹槽大概是放垃圾桶的,但环卫偷懒了,垃圾桶倒空以后就随手摆在了一边,多出来的空就被他俩占了。
      有意克制的喘息声,起起伏伏的胸口几乎能碰到一起。陈劭珣好像隐约间听到了周夫春的声音,近得吓人,他困着时尔的肩膀往里缩了缩,确保周夫春一眼望过来不会看到超出墙壁的部分。
      太倒霉了。
      为什么在哪都能被周夫春抓到,周夫春在他身上装定位了吗?在陈劭珣屏住呼吸时,时尔的鼻尖抵着他的肩膀,闷热的空气与粉尘颗粒味里,他闻到的只有陈劭珣身上好闻的香水味。
      运气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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