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病原体

　　两人回去的时候，韩桀熙在翻着手机，搜索的标题写着“新年送妈妈什么礼物比较好”，当他看见两人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想把手机往身后藏一藏，可是想到自己刚刚已经说出的话，又假装自己很坦然。
　　这孩子的性格别扭又单纯，真不知道像谁，到底像谁呢？沈檀的目光看向了周敬之。
　　“你看我干什么？”周敬之牵着沈檀的手，心里的负担因为刚刚的事情轻了许多，一直不敢剖白的东西，就这样情不自禁地说不出来，他是真的把沈檀当做自己的一部分，他恐怕再也离不开她了。
　　沈檀挣脱了他的手，在他诧异的眼神里十指相扣：“看你帅气啊。”
　　周敬之先是不知所措地看向一边，看看四周没有人在，迅速地倾身狠狠地吻上去又离开，就装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微红的耳尖一切如常：“这笔账我记下了。”
　　沈檀故意舔了舔嘴唇笑着说：“温柔的大狗狗，装什么大灰狼呢？”
　　周敬之又被噎住了，只是看看她，走快了些，可是他忘记了自己的手还紧紧握着沈檀呢。
　　目睹了一切的韩桀熙没有发表任何不利言论，只是悄悄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会好奇地看一眼，之后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看一眼，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冷冰冰的舅舅会有这样……娇羞的一面……被发现了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购物是女性最喜欢的事情，韩桀熙对衣服没什么要求，随便挑了几件试了几次，自己觉得还可以，但是沈檀却频频摇头，有时还会带着周敬之。
　　比如，你舅舅的眼光可比你好很多。
　　每当这时，在一旁坐着的周敬之不动声色，但是嘴角总是悄悄地扬起。
　　“舅舅！”韩桀熙已经试衣服试累了，手搭在周敬之的肩上毫无形象地瘫在他的身上，瞄了一眼沈檀的位置，小声地说道，“你给我挑衣服吧，我快要累死了。”
　　周敬之毫不留情地把人从自己身边推开：“刚刚一口一个姐的，这会儿姐姐对你好，你还挑三拣四的？”
　　“那是舅妈，是舅妈。”韩桀熙刚刚为了单方面宣战，找自己的存在感，黏着沈檀叫得十分亲热，某位将近三十岁的大龄未婚男性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将自己的恶行死死地钉在了记账的小本本上了，这会儿拿出来翻一翻，就算提出不平等条约韩桀熙也会含泪答应。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檀宝。”周敬之留下韩桀熙主动去找沈檀，看着她手里的衣服，他拿过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我感觉挺适合我的。”
　　沈檀准备动手去拿可是扑了空：“你别闹。”
　　“就是我的，而且我要你不给那个小子挑衣服了。”周敬之一本正经地警告她。
　　“吃醋了？”沈檀问道。
　　“嗯。”周敬之早就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只不过自己装作些许小委屈，让沈檀更加清楚自己的不满。
　　恋爱的小技巧，现在也是他的研究方向之一。
　　沈檀看着他用手指戳着他靠近自己的肩膀：“韩桀熙在呢？不要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他已经十八岁了，不算少儿了。”周敬之小声辩解道，然后握住沈檀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慢慢压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能感受到皮肉之下心脏的律动，噗咚噗咚的。
　　沈檀轻轻推开他，拿着早就看上的衣服往他怀里一送：“去试试吧。”
　　周敬之看了一眼衣服，看着她的眼睛笑，原来是等着自己送上门呢。
　　“若是小桀知道你之前是在故意整他，他可能会哭的。”
　　“没有关系啊，谁叫他故意惹我男朋友生气的。沈檀伏在他的耳边轻笑道，“你不会真生气吧？”
　　“总有一天能收拾你。”
　　周敬之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的小傻子一脸“终于轮到你”的兴奋傻笑，一时间觉得在当事人面前揭露沈檀的小心思过于残忍。算了，傻人有傻福，让这小子逃过一劫。
　　在小傻子的幸灾乐祸的笑容下，周敬之头也不回的走进去，当他出来的时候，看见沈檀和韩桀熙坐在一起，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两人手上又有了小零食和饮料，还有已经装袋的衣服，原来衣服早就定好了。
　　答案毫无疑问，这次小傻子还是自己，主谋是自己的爱人，他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小骗子。”当沈檀为他整理衣领的时候，周敬之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之后又苦恼的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低低的，“都是我宠出来的。”
　　“嗯。”沈檀没有否认，等整理好之后，拍拍他的肩让他自己看看效果，“不错啊。”
　　周敬之默认地点点头，和店员招招手：“麻烦拿我身上的女士同款，165就够了。”
　　“已经给我买过了，不用买了。”沈檀准备拦住店员，周敬之拉着了她的胳膊，“你就当做陪我，满足我穿同款情侣装的心愿好不好？”
　　“可以，我买行不行？”沈檀蹭蹭他的手臂，刚刚都是开玩笑的，但这句话是真的，她就是想给周敬之送件东西，“我想有一件和你一样的。”
　　“檀宝，这已经不是理由。”
　　周敬之拿过店员手上的衣服就往沈檀身上穿，这是周公子第一次伺候人穿衣服，动作别扭不自然，还好沈檀看不下去积极配合才没有让周公子的自信心严重受损。
　　当周敬之微微外腰替她按上最后一个扣子的时候，她自转一周问道：“好看吗？”
　　周敬之摇摇头，沈檀作势脱衣服，周敬之把人拉到自己的身边，镜子里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周敬之在她要侧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往他的肩上带，目标达成之后心满意足地紧紧握住她的腰：“这样最好看。”
　　“别闹。”沈檀听见身边店员的笑声，微微脸红，在他耳边小声斥责，手上却没有动作，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默许，挺有意思的。
　　“先松开？可以。”周敬之松手，就拿着自己的手机准备付钱，沈檀扣住他的手，他又笑了笑，“不想我松开？”
　　“我来。”沈檀还没有挣扎开一秒，又被周敬之拖入怀中，“怎么你信奉那些出门在外不能女孩花钱的歪理？”
　　“没有，但是如你所愿需要支付一些甜头。”周敬之停顿了片刻装作思考，之后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再然后沈檀红了脸但是眼见着松不开也只能向恶势力低头搂上他的脖子说了出来。
　　“周敬之，我爱你。”
　　“宝贝，我也爱你。”周敬之的声音没有放低，周围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对都笑了笑，有的似乎猜到沈檀刚刚说的话送上自己的祝福，沈檀把脸藏在周敬之怀里，周敬之没皮没脸的感谢别人。
　　沈檀麻木地交费领取衣服，看见周敬之得逞的笑脸恨不得把手上的东西砸在他的脸上。
　　“生气了？”周敬之十分自觉地接过衣服，牵着沈檀的手，“只允许你和小桀骗我，不允许我来逗逗你了？”
　　“没有。”沈檀说服不了自己生气，就好像在周敬之面前生气这种情绪持续不了多久，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是还是有一种甜蜜的感觉，就好像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他的一言一行都与自己有关。
　　这种感觉真好。
　　“不弄了。”周敬之回头和在一旁打着游戏的韩桀熙说道，“小叛徒走了，该你去挑礼物了。”
　　韩桀熙一时打游戏没有任何压力，当听到周敬之话的时候整个人一愣，手机屏幕暗了一些。
　　哦，原来是游戏人物一个走位贴脸送人头。
　　“你想好买什么了吗？”沈檀问道。
　　周敬之瞥了他手机一眼：“都打游戏了，那么聪明机智的帅气男高中生肯定已经精心挑选好了。”
　　韩桀熙看着屏幕上的“defeat”神色如常的把手机塞进口袋，几次准备开口，之后难为情的“嗯”了一声。
　　“那正好让我看看，现在十八岁的青春少年喜欢买什么东西送人。”周敬之牵着人就往门外走，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朝韩桀熙说到，“不要买什么围巾、保温杯、项链、一米八大抱枕，我姐姐如果收到了可能会想和你脱离关系，不过这样也好，你就彻底自由了。”
　　“周敬之，你不说话就还是个人！”韩桀熙恶狠狠地划掉自己刚刚写的清单，果然百度百科是骗人的。
　　“小桀，我们去哪个楼层？”周敬之扮演好舅舅的角色，忽视韩桀熙难看的脸色，故意问他，在他的沉默之后有说到，“其实，姐姐的爱好我都有所耳闻，只是想不起来了，小桀，你能不能帮帮我？
　　画外音那么明显当自己是傻子吗？韩桀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艰难开口：“舅舅，你和沈老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说的真的很到位，陈老师语文教学水平一如既往的在线，再说几句。”
　　“我祝你们天长地久。”在周敬之循循善诱之下，韩桀熙昧着良心说着，咬牙切齿的模样还不能放在表面，这个男人他记仇。
　　“继续。”
　　“白头偕老。”韩桀熙看着不知满足的男人，象征性地威胁，“舅舅，你够了吧？”
　　“我亲爱的外甥，下次知道胳膊肘往哪里拐了吗？”周敬之微笑着看他，等到他机械性的点头，他的笑容更甚，明明身在冬天，却有着如沐春风的和煦，只不过这个春天只是他的，韩桀熙还留在冬天。
　　“答案。”韩桀熙生无可恋地吐出两个字，为了礼物，他牺牲了太多，人格被蹂躏得体无完肤，以后自己不干净了，他再也不是诚实的孩子了。
　　周敬之意味深长的表情难以捉摸，看的韩桀熙不由得紧张起来：“其实，姐姐最喜欢的就是你送的东西，加油吧，少年。”
　　周敬之说完拉着沈檀就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把韩桀熙留在原地凌乱。
　　“周敬之，你就是一个人渣！”
　　在门缝即将合上的时候，周敬之听见了这一句真实的评价，眼睛里竟是得意，最后大言不惭，“孺子可教也。”
　　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沈檀靠在周敬之的身上没有说话，周敬之也没有，他看着电梯里的镜子使人微微变形，镜子里的人比真的胖了许多。
　　若是到了一定岁数，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发福，然后变成镜子里的男人模样。那么沈檀呢？沈檀应该不会，她会是一个漂亮的小老太太，每天一边嫌弃他臃肿的身材，说着肥胖会引起的疾病，一边会给他夹菜添饭，担心自己吃不饱。
　　周敬之想着想着突然笑了。
　　沈檀不知道他是因为镜子里的影像傻乐，还以为他的笑容来自于对韩桀熙的捉弄，她真正接触下来，发现周敬之这个人很有趣，照顾韩桀熙的时候无微不至，捉弄韩桀熙也毫不手软，仪表堂堂的社会精英却有时又像少年肆意快活。
　　“欺负自家外甥让你很有成就感？”
　　“没有。”周敬之回到，“这个年纪的孩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把他一个人留在上面他可以慢慢选择没有负担。”
　　当沈檀觉得他是一个好人的时候，他有了态度上的转折。
　　“但是，他迫害亲舅舅，我也不会忘记，这就是小小的惩戒，让他记住以后要同仇敌忾。”
　　果然，周敬之还是周敬之。
　　“谁是敌，你说说看？”沈檀踩了没有拎东西的手作势要掐他，可是还没到目的地就被控制住了，周敬之比自己高了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优势非常明显，怎么说呢？用四个字形容，动弹不得。
　　“你这是打算家暴？”沈檀抬头看着他。
　　“结了婚才能叫家暴，未结婚应该是打情骂俏。”
　　“强词夺理。”
　　“真心实意。”周敬之上车之后，悄悄地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物件塞进沈檀手里，但是又不让沈檀打开握紧，她只能感觉到这个物体带着周敬之的温度躺在自己的手心里，“檀宝，第一次到我家是什么感觉？”
　　“不错。”沈檀感觉这里一定有一个陷阱等着自己，但是因为是周敬之她还是决定跳了下去，“和我手上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周敬之示意让她看看手里的物件，是一把钥匙：“这是我家的钥匙。”
　　沈檀看着手里的钥匙眼底有些微微发酸，当自己还在犹豫的时候，周敬之已经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了自己，毫无保留。
　　“感动了？”周敬之搂着靠在自己怀里的人，“我不是要什么承诺，只是希望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心里的避风港有一处是属于我的，我给不了你许多，只有这个了。”
　　这是他唯一能该她安全感的东西，也是最接近真实自己的地方。他对她的思考已经从“能不能”的犹豫到“够不够”的肯定，如果第一次选择为了自己勇敢是表白的瞬间，那么未来会有许多这样的可能，而这一次他是伸出手用力抓住那个一定会有沈檀的以后。
　　沈檀点点头，蹭着他的肩，没有赌约，没有威胁，没有任何外在因素，在他的耳边：“周敬之，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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