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神契.之《往生河狩魂录》

　　“阿璃！”衔蝉君什么也看不见，他后颈灼痕骤然开裂，九道金纹离体游出，凝成北斗星阵压向漩涡。

　　而阿璃额间的弑神符纹也游出金线，灵识想与北斗阵同源相汇，却被万千金线阻住！

　　一阵阵金芒在漩涡中炸开。

　　“傻子……闭眼……” 衔蝉君回首转向阿璃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新生尾骨已寸寸成灰：“傻子……下辈子……我许是不能” ‘陪你’二字还未出口，那北斗阵已被星芒漩涡绞成齑粉。

　　“啊—！”阿璃仰天凄啸、血泪迸出，白发尽染霜色，腕间的猫爪金纹在啸声中慢慢消失。

　　慧痴也似乎意识到什么，残魂卯着最后一股劲猛地燃起青焰，他本想用星砂阻止，却不料凝成了钥匙不由自主地也卷入阵眼：“申时到！秃驴笑断往生桥！欸…”

　　叹息声中，地脉轰隆崩裂，往生河水逆冲天际。

　　新傀主自青布轿灰烬中浮出，素手点向阿璃眉心：“子时雾尽，烽疆火起！”

　　“休想！”阿璃妖骨尽碎，金血瞬间凝成匕首刺入自己心口：“这一世，不，永生永世！我不当你的傀！”

　　心尖血溅上符纹的刹那，新傀主忽然一窒，面皮寸寸剥落——底下竟是被噬心蝉蛀空的萧慢辞半张残脸！

　　“随你愿！子时雾尽，丑时魂灭—破！” ‘破’ 字出口，阿璃全身被金芒贯穿，魂识渐失。

　　“且慢，吾主！”萧慢辞的残识从白寄雪躯体里急急剥离而出，瞬间凝成具残躯跪在她脚下：“吾主，饶她一命罢！”

　　——新傀主手中动作一滞，垂眼看他。
　　萧慢辞却不敢抬头与她对视，不，确切地说，应该称作‘他’！

　　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位并不是什么神域仙姑、判命阁主白寄雪，而是神界真正的主宰梵虚，也就是旧神本尊魂体驾临。
　　“你喜欢她？”
　　“…吾主！”萧慢辞惶恐地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你若喜欢……”梵虚沉吟道：“我可以再给你捏一个。”
　　此时，他声音已变回男声，跟那剑修无渊的声音简直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一个语气温润，一个庄严冷峻。
　　“…吾主！”萧慢辞心里惊骇，再次叩首。他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除了他和眼前这位，谁都不知道阿璃的真正身世，包括衔蝉君和阿璃自己。
　　而眼前这位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和狠辣手段，萧慢辞心里比谁都清楚，在三界六道，可以说绝找不出第二个来。
　　连冥帝无阙要是知晓真相，恐怕也要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三界六道均以为旧神梵虚，历天劫时神格已陨，却不知这全是他设下的局罢了。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
　　半晌，萧慢辞终于鼓起勇气，切声恳求：“吾主，罚她去无间罢，属下愿去看守她。”说完再次低伏在地。
　　“……！”梵虚眸光一冷，他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片刻微吟道：“好罢，准。”

　　无间，即永恒地狱。
　　又名——时无间，形无间，苦无间，果无间，命无间！
　　三界六道，一谈无间皆失色。
　　在那里，不入轮回，不入六道，永世受苦，三界只有犯了不可饶恕的天条和五逆十罪的大恶才会被判堕入无间狱。
　　那里是绝望的无垠荒原，永世不能解脱。
　　“她一人去便可。”萧慢辞刚要松口气，梵虚又改了主意，一下把他踹入谷底：“你留下罢，替我看着这溟河。”
　　说罢，他扬手一挥，往生河半空出现一个旋风入口，阿璃的身体顷刻被吸了进去，入口瞬间闭合。
　　萧慢辞无奈地叹了口气，残躯慢慢凝实，青布轿悄无声息的停在他面前。

　　当旧神消失虚空的那一刻，萧慢辞壮着胆子趁机拽住了那片流光溢彩的袍角，低声又哀求：“吾主，那猫…”

　　“猫死了！萧慢辞你别太过分！哼！”梵虚怒而拂衣，许是走得太仓急，竟被萧慢辞拽下一小片金甲来。

　　“亥时到……钥匙该…”萧慢辞瞅着那金甲喃喃自语，扬手一抛，把那片金甲抛到了河中，手中星砂凝成玉烟枪，一下刺入自己的太阳穴，“转了！”

　　枪管裂纹渗出金芒，往生河骤然静止。

　　慧痴一缕残识在阵眼中大笑：“妙哉！贫僧这最后一卦，总算没砸招牌！”

　　凝血草自河畔疯长，叶脉裂出终谶：“辰时露，巳时雾，往生河畔葬剑骨。”

　　灰烬忽聚成新的图腾，雾中传来新傀主的呢喃：“午时三刻，烹茶候君。

　　——章末引子：

　　残阳沉入烽疆时，往生河底浮起颗湿漉漉的猫崽。

　　那猫崽通体漆黑，脖颈处却突兀地长着一簇金黄斑纹，细看之下，那斑纹竟有点像“九命”的篆体。
　　它歪头去蹭萧慢辞的脚脖子，萧慢辞一脚踢开。

　　———此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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